第236章 大風起兮(蘭兒篇)
一行人來到趙昊天所住的堡壘麵前,隻見其四門大開,隨風搖擺著,不斷發出令人心悸意亂的撞擊聲。
接著晨光熹微從外麵看去,裏麵如同一個黑洞洞的魔窟,光線無法深入其中。
這不是一個適宜居住的家,而是一個惡魔囚身的牢籠。
張節陵怔怔道:“怎麽回事?怎麽這副光景?”
石業蘭詭笑道:“趙昊天一直對我們閃爍其詞,定是藏著秘密。”
遊天星思忖道:“恐怕,一切的謎底都在這裏麵了。”
眾人在外徘徊不前之時,蘭兒一縱身就紮入黑洞洞的入口。
張節陵驚呼道:“誒誒誒,大閨女先別著急啊!裏麵搞不好有危險,等我們一起!”
蘭兒已經無法等待,起先隻是絲絲不安,而現在這種感覺不斷地放大,如同堤壩的裂痕,現在已經被水壓衝破了,她怎麽還能猶豫幹等著呢?
張節陵立馬就想跟進去,但回頭一看石業蘭仰首凝神靜視著此棟建築,好像沒有發現蘭兒已經獨自闖了進去。
遊天星和潘鳳一馬當先,腳下一動立馬追著蘭兒而去。
張節陵急道:“我說石兄,你親生女兒已經跑了進去,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呢?!”
石業蘭回過神,淡淡一笑,說道:“她麽?她沒事的……”
一副篤定自信的姿態讓張節陵也不知他究竟是心寬,還是根本就是個對兒女不聞不問的冷漠父親。
張節陵說道:“你兒子也就進去了!”
石業蘭一怔,皺起眉頭,疑惑說道:“我就一個女兒,沒有兒子。”
張節陵笑道:“一個女婿半個兒,你的寶貝女兒追著女婿去了,你不擔心嗎?”
石業蘭苦笑著搖搖頭,說道:“那我就更不擔心了。”
張節陵一跺腳,說道:“嗬,我說你怎麽就這麽放心呢?”
石業蘭淡淡一笑,說道:“我女兒究竟幾斤幾兩,我這個當父親的還是知道的。”
蘭兒急不可耐,那種不安感快要突破胸膛,她急匆匆地衝到堡壘裏麵,卻很快迷了路。
這裏麵光線很暗,甚至連個燈都沒有,而且裏麵道路複雜,她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她憂心忡忡,並不是因為懼怕黑暗,而是心有掛念。
這份牽念可以讓人克服恐懼,敢於麵對自己不敢麵對的事物。
過不多久,她聽到了腳步聲,立馬止住呼吸,身子貼在光禿禿的冰冷牆壁上。
蘭兒警惕地聽著腳步聲,那聲音不疾不徐,像是漫步一般,沉穩、有力。
漸漸的,那聲音靠近了,停到了蘭兒跟前,蘭兒屏住呼吸,心裏撲通撲通直跳。
他是誰?
忽而,隻聽一陣渾厚的風動,直撲蘭兒而來。
蘭兒一驚,像是早已張弓搭箭,身子往旁邊是側,躲過了那一擊。
她沉聲質問道:“是誰?!”
可是那人並沒有回答他,漆黑的空氣猶如死水般沉寂,靜的可以聽見心跳聲。
蘭兒壓低著呼吸聲,她知道,在這樣一個黝黑的環境裏,視野很是受阻,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要想對敵,隻能通過聽覺。
那人依舊沒有回答她,隻是忽而又是一招襲來,趁著蘭兒氣息未穩先於一步出手。
那人動作很快,氣勁剛猛,洞察力也是驚人,居然在此黑暗環境裏準確的找到蘭兒的身位。
蘭兒聽著那一掌揮來的聲音,是從她左邊打來,她步子一踮,連連往後退出兩步,反手出擊。
可那人似乎將她的一舉一動全然掌握,這一掌打了個空。
那人的氣息霍然消失了,不知退到了哪裏,就連腳步聲都沒有。
甬道裏靜得出奇,這樣一個暗敵環伺的環境,隻叫人膽戰心驚,想要閉上眼睛,不顧一切地跑出去。
可她現在不能出去,就算是找到了出去的路也不會出去。
恐怕直有她見到他安然無恙,她懸著的心,才能落下來。
現在,一個不知道身份的敵人就匍匐在這裏,她必須獨自麵對。
可是忽然起了疑,能在這樣一個黑暗環境裏視物的,隻有遊天星一人,難道此人就是他?
那他為什麽要害自己呢?有什麽理由必須對她出手呢?他跟這起事件幾乎毫不相幹。
而且,他盡可能直接用暗器點穴之法將自己治服,可他卻是用的卻是近戰攻擊。
莫非這隻是他的偽裝?將她偽裝成是別人殘害的?
一時間無數念頭在蘭兒腦海浮現,但是她很快就摒棄了。想再多都沒用,不如把敵人治服了有用。等把敵人打趴下了,一切謎底也就解開了。
越是這種時刻,人就越是會冷靜。何況,這也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經曆黑暗禦敵的環境了。上一次,是在江底迷宮。
蘭兒收斂心神,凝神靜氣地感知著黑暗的環境,那個人,毫無疑問也在揣測著她。
他在哪呢?
忽而,蘭兒隻聽頭頂落下一陣風聲,直豎豎對著她而來撲蓋過來。
他在頭上!
蘭兒心中一驚,那人下落的速度很快,快到隻眨眼間就到了她頭上。而她儼然成了一隻無助的兔子,等著老鷹將她抓起。
可蘭兒卻是驀地身子往後一仰,以一個奇特優美的傾瀉角度翻身,橫著一腿就在半空中將下落攻來的那人踢飛!
那人悶哼了一聲,墜落到黑暗之中。
他現在無比驚愕,他萬萬沒想到,一個看似柔弱的小丫頭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那一腿的威力著實勢大力沉,所過之處頓時掀起一股風浪。
若不是他及時回手以內力抵擋,恐怕他的肋骨已經碎了。
但就是這樣,他現在胸口依舊隱隱作痛。那一腿的氣勁貫到他心口,氣息立時猶如浪潮拍岸,激起了一片白沫。他的氣息居然被此一腿就踢得紊亂起來!
而蘭兒儼然不想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趁著將他踢出,緊接著身子一動,順著聲音來到了他跟前,又是一陣攻擊,那人連連迫於招架,漸落下風。
他本以為很容易就能將她治服,但沒想到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小丫頭竟然也會有如此功力,他現在有些訝異,也很興奮。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忽而,那人冷哼一聲,趁著蘭兒出擊的時候,反手射出幾枚暗器!
對於暗器,他一直很是有信心。
就算是專攻暗器的宗門又如何?他靠著自己的一手暗器功夫,打敗了不知道多少自以為傲的人!
他有信心,隻要他暗器離手,就沒有不中之理。
那幾枚暗器劃破空氣,幾乎是在蘭兒身前發出!
這樣一個距離,幾乎是不可能躲避的,那幾枚暗器已經到了蘭兒的胸前。
可令他驚異的是,隻聽到叮叮咚咚的聲響,顯然暗器是打在了牆上,而沒有打中人身上。
怎麽回事?!
她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距離將他的暗器躲開?!
就在他心裏閃過一絲猶疑的時候,忽而聽到身後一陣響動,而他卻是已經躲閃不及!
他隻動了半步,就被蘭兒捕捉到,一掌推出,直將他整個人拋起,猶如中了箭的鳥,濺落一道血跡。
而他沒有停留,借著勢頭立馬穩住身形,消失在了黑暗的甬道裏。
蘭兒聽那人的輕快如飛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冷笑了一聲。
不過她現在依舊心有餘悸。那幾枚飛鏢著實很具威脅,而且也幾乎是貼著她的胸口飛過。
她將那幾枚飛鏢拔出,收在了口袋裏,用做證據對照。
不多久,又是一陣腳步聲,隻不過這次的腳步聲很是急促雜亂。
遠處,一點幽幽的燈火往這邊趕來了,蘭兒凝眸望去,隻見從甬道那頭急急趕來兩人,這兩個人她再熟悉不過。
一個是她父親,一個是張道長。
張節陵在前打著燈籠,一手拉著石業蘭,嘴裏不斷碎碎念,後者看起來很是無奈。
蘭兒站在甬道中間,麵帶著絲絲神秘的微笑。
等他們趕來,見到甬道裏突然浮現一個白衣人的身影,張節陵頓時如同受蹄的奔馬,嚇得往後一跳。
石業蘭哈哈大笑,說道:“道長,你不用這麽害怕吧?不要見了白衣身影就害怕,你且看看是誰。”
張節陵舉起燈籠一照,卻見是蘭兒雙手抱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蘭兒笑道:“我就這麽像鬼麽?”
張節陵打個哈哈,訕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蘭兒小閨女,剛才我們還擔心你呢……你沒事吧?”
蘭兒將那兩枚飛鏢取出,說道:“我沒事,隻不過有個用暗器的宵小之輩暗中偷襲我。”
張節陵一聽暗器,立馬叫道:“是不是我們中間那個用暗器的小子?!”
他啐了一口,說道:“我早就覺得那小子有鬼,想不到……”
蘭兒搖了搖頭,扶額道:“應該不是遊天星。”
張節陵一怔,疑道:“不是?那還會是誰……我們其他人又沒有會暗器的。”
蘭兒借著幽幽的燈火,看著手中的暗器,說道:“遊天星的暗器是鱗片形的青鱗鏢,而這個不是。”
隻見在蘭兒手中的,是兩枚雙旋刃的菱角飛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