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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等風來

  吳雪往飯堂方向走去,隔著老遠就能聽見裏麵的吆喝哄鬧聲。不由得苦笑,若是沒有人管他們,他們一定會喝個通宵。除非是酒不夠喝了。


  進去一瞧,隻見石業蘭、張節陵、趙昊天三人仍舊在推杯換盞,而趙昊天現在儼然落入下風,陷入了被動。


  恐怕提起喝酒的他,也沒有想到這兩個人酒量廣闊似海,怎麽喝都能喝下,怎麽喝都喝不醉。


  他叫苦不迭,被二人夾在中間,苦著臉接著喝。


  桌子上,已經堆了高高的酒壇子,滿目杯盤狼藉。


  見了吳雪來,三人又勸吳雪重歸酒席,喝個一醉方休。


  吳雪苦笑道:“蘭兒說她有些累,就先休息了。我也是萬萬不能再喝的了。”


  張節陵醉眼朦朧,連鼻子都紅了,戲謔一笑,說道:“雪兄弟自然是要聽小佳人的話,惹了她不高興就不好了。”


  吳雪麵帶笑意,說道:“風箏已經做好,而且山莊裏還有一個神秘人潛伏,我看就近日速速離去為好。”


  張節陵大手一揮,醉醺醺道:“不慌,完全來得及。”


  趙昊天笑道:“張道長已經通過易術推測出了起風的日子。”


  吳雪一怔,忙問道:“已經推算出來了?”


  他看著張節陵,心想這老道士連這個都能推算出來?他浪蕩不羈的模樣著實讓人懷疑。


  石業蘭說道:“徒兒不要急……”隨後他問張節陵:“道長推測是何時起風啊?”


  張節陵嘿嘿一笑,故作高深地掐了掐手指,隨之胸有成竹道:“就在今晚到淩晨卯時初之間,必然會天將大風。時間還早,不急,不急。”


  吳雪有些驚愕,這麽快就要起風了?他真的感覺這天氣就好像是由天公隨意操作的,隻是太隨意了點。陰晴不定不說,突然下雪,之後又突然要起大風,這裏天氣也太過古怪難尋。


  張節陵神秘一笑,說道:“雪兄弟就先回去休息吧,等到明個一早,我們就乘風而去!”


  石業蘭哈哈大笑,說道:“好一個‘乘風而去’!”


  趙昊天笑道:“張道長果然是仙風道骨,玉函金篆。妙,妙!”


  三人一同大笑,笑得很是放肆,幾乎變了一個腔調,於是就又喝了起來。


  吳雪很快就被熱烈的氛圍給擠到了一邊,看來今晚想要讓他們罷杯,是不可能的了。


  無奈,他隻能先回了去。


  望向夜空,昏昏沉沉,卻有一麵看不透的光幕籠罩著黑沉沉的夜空。雪花依舊在飄,隻是變得懶散起來,還不及指甲蓋那麽大。看起來過不多久,雪就要停了。


  這可真是一場來的不合時宜、古怪異常的降雪。


  吳雪回到房間,頓時暖合了不少,被寒風吹後突然的溫暖,讓他忽然感覺無比倦怠,於是就寬衣解帶,上床休息了。


  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覺,等清晨的風來。


  他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裏他們抓著如同鵬鳥般的風箏,一起越過宛若怪物巨口般的峽穀。


  可飛著飛著,那風箏就像是一條蛇般變形纏繞,將他緊緊捆綁,動彈不得。


  他失去了方向,像是失去了翅膀的鳥兒,極速旋轉著落入深淵中。


  吳雪被勒得呼吸困難,不斷地掙紮著,手忙腳亂地撲騰著。


  終於,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吳雪隻感覺腦袋昏沉沉的,睡意朦朧,夢境殘缺。隻一個轉身,他又睡了去。


  過不多久,吳雪又喘不過氣來,他好像又做了一個夢,亦真亦假,叫他難以分辨。


  一條冰涼的蛇緊緊纏繞著他,好像是要從他身上汲取溫暖,或者,他隻是一隻束手就擒的獵物。


  那條蛇對他吐著信子,一雙冰冷的眼睛看著他。


  蛇的舌頭不停地觸碰著吳雪的臉,幾道黏黏糊糊的涎津,黏在他的臉上,像是有幾條軟體黏蟲趴在他的臉上。


  吳雪頓時感覺毛骨悚然,他最害怕的就是無腳的爬行動物和多足的節肢動物。


  他不知從哪蹦出一股力氣,一腳將那蛇給踢了出去,也就是這劇烈一腳,讓吳雪直接從夢裏驚醒。


  屋子裏突然想起了“咕咚”一聲悶響,吳雪茫然地躺在床上,他還未從亦真亦假的夢中完全醒來。


  良久,他發覺了什麽異常,猛然坐起,這才發現被子一半已經掉到了床下。怪不得這麽冷呢……原來是剛才那一腳直接把被子踢了下去。


  吳雪扯了扯被子,卻發現扯不動,似乎有什麽東西壓著了。


  夜晚神秘的微光從窗外透過,屋子裏也有些光亮。吳雪等眼睛適應了黑暗,俯身細看,頓時嚇了一跳。


  隻見床下躺著一個人,伸著腿好似像條蛇一般卷著被子,而被子的另一邊被吳雪拉扯著。


  吳雪吞了口唾沫,立馬翻身下床,點亮了燈火,仔細一瞧,差點驚愕地魂都飄走了。


  隻見在地上裹著被子,蜷曲著的,不是別人,正是翎歌。


  她身上還有些酒氣,嘴角流著口水,緊緊地將被子往身上裹。


  這幅樣子,估計沒人見過。誰能想到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睡著了也跟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吳雪呆怔地站在那裏,好像是一尊佇立千年的石像。


  他從茫然無措的混沌意識中恢複過來,這才驚想到:她怎麽會在這裏?她現在本該老老實實地躺在蘭兒的床上。


  吳雪忽然產生了一種無比複雜的情緒。


  這種情緒不高昂,不起伏,隻有低落,低落到穀底。


  一種難以言表的失落感湧上心頭。


  你若是真的有深愛過一個人,也就一定會明白這種失落感是怎麽回事。


  吳雪長長歎了口氣,一把將醉醺醺的翎歌提起,把她放在椅子裏。她低垂著腦袋,叫了她幾聲,沒有任何回應。


  吳雪一時想不到辦法,於是對她臉上抽了兩巴掌,這兩巴掌一下子把翎歌給抽醒了。


  (就最近之事來看,能想到抽人醒酒的,不是天才,就是蠢材。有些人看似人畜無害,好像是個可以“陪伴”在身邊的人,但你永遠不知道那個人內心裏道德和正義兩邊的砝碼究竟是不是豆腐渣。)

  她茫然地睜開眼,看了看四周,眼前沒有別人,隻有穿著白色內襯的吳雪。


  忽然,她眼睜得老大,登時反揮出兩巴掌,抽得吳雪的臉劈裏啪啦響。


  吳雪驚愕地看著翎歌,她看了看自己,見沒有什麽異常,才稍微安心一點。她又看看吳雪,眼中滿是質疑與怒火。


  吳雪見她悠悠轉醒,還來不及詢問,就被她連抽了狠狠的兩巴掌,一時間陷入了迷茫之中。


  翎歌將白襯衣的交領緊緊地合攏,怒氣衝衝的眼神幾乎讓吳雪不敢直視。


  吳雪覺得不可思議。


  翎歌冷冷罵道:“我當你也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沒想到也是個見異思遷、內心齷齪的卑鄙小人!”


  吳雪張了張嘴,可是這突變的情形讓他猝不及防,組織好的言辭全部被打亂了。


  他原本想問問她是怎麽回事,沒想到反被將了一軍,被罵個狗血淋頭。


  吳雪訝然道:“你說我什麽?”


  翎歌雙手抱臂,側著身子,冷冷說道:“我說的不對嗎?你見我喝醉了酒,就對我欲圖不軌。隻苦了蘭兒對你一心一意……虛偽惡心!”


  吳雪現在真是百口莫辯,頓時失笑了一聲,但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他現在是哭笑不得。


  吳雪定了定心神,平複了一下情緒,淡淡說道:“你看看這是誰的房間?”


  翎歌說道:“這是你的,不需要你提醒我。”


  吳雪笑道:“你今晚是睡在哪的,還記得嗎?”


  翎歌想了想,又拍了拍腦袋,可惜隻有酒後的脹痛感。


  “我……我睡在哪的?”


  翎歌茫然地看著吳雪,突然麵色一變,驚呼道:“不會是……”


  吳雪心想她終於有點頭緒了。


  可沒想到她卻這樣說:“一定是你見我喝多了,就將我給……給……”


  吳雪長長歎了口氣,說道:“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嗎?”


  翎歌蹙了蹙眉,竭力在腦海裏思索著,卻毫無頭緒。


  她茫然無辜地搖了搖頭,滿頭的青絲覆蓋著燈火的幽光,隨著飄搖兩下,像是海水中浮動的海藻一般。


  吳雪突然感覺自己有罪。


  他現在有理說不清。


  吳雪長長歎了口氣,說道:“你今晚喝多了,自己吵著鬧著要跟蘭兒一起睡的。”


  翎歌茫然道:“……那我是怎麽到你這兒的?”


  吳雪氣極反笑,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怎麽知道?我一睜開眼你就跑到我屋子裏了。”


  翎歌想了想,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什麽,臉上一紅,低下了頭。


  她想到了,自己睡到半夜,突然想去上廁所。因為有些迷迷糊糊的,醉意還未醒,進了哪間房她自己就不知道了。


  吳雪歎了口氣,說道:“想起來了?”


  翎歌點點頭。


  吳雪長長吐出一口氣,隻覺得什麽匪夷所思的麻煩事都能找上門。


  他忽然有個想法,等哪天有時間,讓張節陵好好給他算上一卦,看看自己是不是命犯太歲。


  二人一時靜默,也不知道現在到了什麽時辰,隻聽忽然門咣當一聲,大風突起,屋子裏頓時被冷風灌滿。


  吳雪縮著脖子,頂著風將門關好。


  他哆哆嗦嗦地摸索著胳膊,他們穿的太單薄了。


  也就是這時候,門又被打開了,不過這次打開門的不是大風,而是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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