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所有的可能性
第二天,蘭兒起床的時候,吳雪已經起床了。他看起來沒有睡好,黑眼圈又加深了幾分,像是山裏的大熊貓一樣。吳雪今天的狀態很差,一整天都在打著哈欠,一臉倦意。
蘭兒問吳雪:“你怎麽了?”
吳雪打出一個長長的哈欠,淚眼汪汪地看著蘭兒道:“沒怎麽……”
蘭兒在他身邊小聲說道:“你不會昨晚一夜沒睡吧……?”說著,她狡黠地咯咯直笑。
對於昨夜,吳雪是苦不堪言。先是被狂風吹了半天,又經曆了心驚膽戰的凶殺案,結果晚上也還是沒有睡好。
吳雪道:“你睡相不太好吧……?”
蘭兒一怔,笑道:“是嗎?”
吳雪佯嗔道:“是的。你昨晚用手打了我三次,腳蹬了我不下五次……”
蘭兒驚疑道:“這麽嚴重?”
吳雪接著道:“這還不算嚴重的。之後你又掉了個頭,翻滾到另一邊……”之後的話吳雪沒有說出口,她的腳一晚上一直在蹬他的下巴。
吳雪連喝了幾杯濃茶,以抵消束縛全身的困意。早餐的飯也很豐盛,但是吳雪隻草草吃了點墊墊肚子。
孫鵬依舊沒有來吃早飯,鷹爪老四倒是來了。他吃飯的時候全程黑著臉,眼神落在吳雪身上的時候,無比毒辣陰狠。可吳雪沒心思跟他較量,他現在很累很倦。
若是翎歌在場的話,她一定會笑話鷹爪老四的模樣。當他張開嘴想要把飯送進口中的時候,就露出了缺了幾顆牙的牙床,無比滑稽。
張節陵憋著笑,說道:“你怎麽回事?牙怎麽沒了?”
鷹爪老四隻冷笑一聲,拋下一句話:“我到要看看誰活得更久!”說完他就將筷子一丟,走了出去。
張節陵疑惑地“咦”了一聲,說道:“他昨晚經曆了什麽?難道玉江大盜去找他了,沒取他性命,卻要了他幾顆牙?”
眾人都是憋著笑,礙於趙昊天情麵才沒有笑出聲。
吃完飯以後,眾人喝茶小憩。
對於昨晚的凶殺案,一直都沒有著落,潘鳳也是有些遺憾,沒有在屍體上發現更多有意思的線索。
吳雪不由得苦笑,看來他真的跟屍體待在一起待習慣了,他居然能想到“有意思”這三個字。在吳雪看來,就算是存在破解密碼的線索,對於冰冷的屍體和冷酷的事件來看,怎麽都不會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今天是個風平浪靜的一天。昨夜的狂風似乎用完了力氣,變得很是溫順,在陽光底下輕輕吹拂著。
這更加加重了吳雪的困倦,在眾人商討間,蘭兒無不抱歉地說道:“雪兒,真是辛苦你啦!”
吳雪苦笑道:“你休息好就行了……”
蘭兒道:“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麽事,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會兒?”
吳雪擺了擺手,哈欠連天道:“沒事,算了……等會再去看看鍾樓吧,說不定會有什麽線索……”
蘭兒湊近他,小聲笑道:“你是不是一個人孤枕難眠,覺得被窩太涼?”
吳雪斬釘截鐵道:“沒有這回事!”逗得蘭兒咯咯直笑。
眾人商討半天,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但是唯一可以確認的一點是,那個玉江大盜已經潛入了山莊,很有可能就在這些人裏麵。
大廳內的氣氛有些壓抑,一方麵是因為死亡的氣息籠罩著這座山莊。另一方麵是因為他們都在懷疑,此刻坐在他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玉江大盜”。
趙昊天召集了山莊內的所有人,讓他們一同來到山莊正中央的那個“堡壘”前麵的廣場上。
吳雪瞧見,確實沒錯。仆人一共是八個男仆,六個女仆。吳雪等人也在場。潘鳳、孫鵬還有鷹爪老四也在。隻有翎歌還有其他十五個護衛不在場。
吳雪好奇問之,趙昊天隻笑著說道:“他們是我的貼身護衛,平日裏不出那四棟塔樓,隻在我有需要的時候才會行動。”
吳雪將信將疑,趙昊天似乎有所隱瞞,雖然很有可能跟此次複仇事件有關,但是當事人不願意開口,他們自然是無法知曉。
清點了人數以後,趙昊天又挨個檢查了一遍,看到沒有陌生的麵孔混進山莊,這才放下心來。
於是他詢問下人近日有沒有見到可疑的人闖進山莊,下人的回答都是沒有。但是他們心裏想的是這樣一個鬼山莊,恐怕就連鬼都不願意來。
吳雪看著仆人們的表情,似乎都很是抱怨。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困在牢籠裏已久的麻木感。他們麵色陰沉,如同覆了一層晦暗的灰霧。
他不由得歎了口氣,這樣一座沉悶孤僻的山莊,誰待久了都會發瘋。
眾人又趁著上午的時間徹查了一遍山莊,甚至那些廢棄已久的建築房間都挨個檢查了一遍,卻也沒有任何人躲藏其中。
吳雪看著趙昊天指揮下人的忙碌身影,對他的懷疑又加深了幾分。他到底在隱瞞什麽呢?這麽興師動眾,不光找不到玉江大盜,反而更加令這個山莊人心惶惶。
吳雪感覺這隻是一個“表麵工作”,是做給所有人看的。可趙昊天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是為了打消所有人的顧慮,還是另有所圖?
一個忙碌的上午過後,也沒有找到什麽可疑的人。
這樣雞飛狗跳折騰了一上午,倒是讓吳雪確認了,那個凶手,或者說“玉江大盜”,就在這些人中間。
眾人跟著忙碌之餘,吳雪獨自來到了那晚事發的鍾樓。
在白天看去,這棟鍾樓很是破舊,黑瓦已經掉了很多,散落在塔基周圍,白色的牆體也已經剝落,灰白不一,就像是得了皮膚病一般。
門依舊開著,保持著昨晚的模樣。隻是昨晚風很大,為了防止門來回搖晃,趙昊天就把那生鏽的門鎖別在了兩個門環上。
那鎖上麵紋著一個老虎頭的模樣,就算是生鏽了,也還是依稀可見。鎖有很明顯的被人撬過的痕跡。這讓吳雪很是驚奇,這樣一把鎖,恐怕鎖芯都已經結了鏽,又怎麽會輕易撬開呢?
如果凶手要把黑猴子的屍體搬上樓,他根本不需要費這麽大力氣。木門的漆也剝落了很多,顏色已經變暗。吳雪看了看門,這木門常年未刷桐油也已經腐朽。凶手隻要用力一拉扯,這把所連著鐵環就會被一同扯下,他有必要浪費時間去一點一點撥開鏽跡,用這種愚蠢的辦法嗎?這也未免太多此一舉了。
吳雪心想這凶手可真是膽大心細,殺了人居然還有心思去細細“開鎖”。
吳雪心裏忽然一咯噔,腦海中靈光一閃,一個想法油然而生。
若是這隻是在偽裝,案發現場也就是黑猴子死亡的現場,不是在別處,就是在這塔樓裏呢?
帶著這樣的疑惑,吳雪推開門三兩步走進樓內。
陽光從樓頂的無遮鍾亭滲漏而下,一道道光線照射在地麵上。吳雪置身在這樣一個內置破舊,灰塵翻飛的環境裏,突然有種蒼老的感覺。所以東西都會隨著時間慢慢消逝,隻有陽光依舊。
吳雪看了看地板,沒有血跡,他俯下身子,也沒有大片清掃過的痕跡。因為灰塵依舊覆蓋著地板。地板上隻有那晚他們在灰塵上踩出的淡淡腳印。
吳雪心想,若是黑猴子是在這裏被殺的話,血跡必然會濺到地麵上,而凶手若是為了掩蓋殺確切的命案現場,可能會可以清除血跡,那樣就會一同將灰塵掃除。
看來不是這裏。吳雪斂起衣襟,攀上樓梯。每一節樓梯他都仔細檢查了一遍,也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吳雪來到樓頂那個圓亭子裏。那口大鍾就是掛在亭子下。他好奇地敲了敲亭柱,這才發現這些支柱居然是金屬的。這個鍾起碼千金重,若不是金屬的構架,恐怕年久失修的亭子已經被大鍾壓垮了。
就算是在白天,吳雪站在這口鍾旁邊依舊覺得寒冷。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蔓延心頭。
這口大鍾似乎在詭異陰冷地笑著,讓死者跟它親密接觸。鍾上沾染著死者的血跡,甚至還有殘留的皮肉黏在上麵。
吳雪覺得一陣惡心,勞累加上恐懼,幾乎快要讓他將早飯吐出來。
他看了看地麵,沒有血跡,也沒有認為擦拭過的痕跡。吳雪有些疑惑,他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可他忽然想到,潘鳳曾經說過死者可能有兩種死法。一是被人扭斷脖子,將臉砸爛,再吊在這裏。二是先活活把他砸死,再將脖子拗斷。
如果在破壞死者的臉的時候,黑猴子就已經死了的話,那麽他必然是躺在地上,被凶手毀壞掉臉部。那麽地上就必然會沾染血跡,而此地很幹淨,幹淨到隻有灰塵的存在。
吳雪思忖著,那麽就是另外一種可能,死者就是被活活砸死的。而凶手沒有用任何東西,隻是從後麵抓著他的脖子往大鍾上撞,直到把他撞死為止。而那些血跡和皮肉就是依據。
想到這裏,吳雪頓時覺得不寒而栗。這時候天色驟然變暗,飄來的烏雲遮蓋住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