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調查
三人一時沉默,似乎都在想心事。
無論是處於什麽年齡,他們都有自己的心思,隻不過不同年齡段思考的事情不一樣。
良久,張節陵歎了口氣,說道:“言歸正傳,你不是許諾了一晚上就找到盜經賊嗎?”
惠悲大師一怔,笑道:“我都忘了這件事。也罷,《普羅經》也是我少林秘寶之一,丟失了的責任,老衲可受不起。”
張節陵笑道:“可我看你一點也不著急。”
惠悲大師笑道:“有正一張節陵和吳家雪公子在此,我還有什麽可擔憂的呢?”
說著三人就動身去往現場。
令吳雪驚奇的是,他們去的地方正是他和張節陵打暈那些人混進來的那間藏經閣。
此刻外麵已經被幾個手持戒棍的武僧封鎖,見了方丈前來,俱是欠身施禮。
惠悲大師道:“沒有什麽異動吧?”
武僧回道:“沒有,整個雲響寺都已經封鎖,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人出去。”
他們到了那間三四層的樓裏,一推開門,就見地上有一大攤血跡,已經幹涸了。
吳雪一怔,喃喃道:“這血跡是怎麽回事?”
惠悲大師念了一聲佛號,閉上眼睛,說道:“這正是你們打暈的那些人的血跡。”
吳雪聞言一驚,心中一陣抽緊,他幾乎快要吐出來。
“他們,他們死了?”
惠悲大師道:“他們死了。”
吳雪一陣恍然,是他們害死了他們。這種負罪感讓吳雪很是難受,雖然人不是他們殺的,但是若不是被他們綁起來了,又怎麽會讓盜經賊殺害?說到底,自己還是加害者。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那窮凶極惡的盜賊捉拿歸案!
張節陵略微皺眉,問道:“那經卷藏在何處?”
惠悲大師走到一個放滿經卷的架子前,微微一推,那書架就緩緩往邊上移動。
隻見裏麵一個暗格,還有一個寶匣。隻是那個古樸的木頭匣子裏麵,已經沒了《普羅經》。
那個匣子打開著,吳雪看了一陣也沒有發現什麽端倪,不由得略微歎了口氣。
惠悲大師看著吳雪的神色,隻見他先是一陣失落,還有些失望,但隨後就好似老僧入定一樣,直直地站在那裏,眼神似乎很遠很深,不知落到了何處。
就算是惠悲大師也看不出來他這是為何,於是他問道:“他這是怎麽了?”
張節陵小聲笑道:“他正在腦海中還原案發的現場。”
吳雪呆呆站在那裏,在他腦海裏,卻漸漸形成了一個動態畫麵。
盜經賊進入門,不知他是怎麽進來的,有可能是一個輕功極佳的人,也有可能本就是一開始就在這個寺廟裏的人。他有可能是一這人,也有可能是幾個人,但是人不會太多。就算是有,也隻是藏在各處放風的。
從現場的晚完好狀況來看,這個盜經賊對這裏很熟悉。他進來以後,直奔主題,一下子就找到了藏經處,拿了經卷。
在這途中,此人還殺了幾個無辜的人。為什麽要殺了他們,因為他們看見了他的臉!在光天化日之下盜竊,必然不能是一身夜行衣,自然也沒有蒙麵罩。
但是最令吳雪疑惑的是,他到底有沒有逃出這個寺廟呢?
吳雪微微蹙眉,問惠悲大師道:“這個《普羅經》是何時發現丟失的?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這個暗格?”
惠悲大師道:“那是大概是申正兩刻,巡邏的寺僧發現藏經閣門大開,裏麵有幾具屍體。”
吳雪想了想,那時候他們已經忙完,坐在離這裏不遠處休息,那會兒大概是申正一刻。除了巡邏的武僧和忙碌的雇工,沒有見到其他人走過。
想到這兒,吳雪突然一怔,他想到了,在那會兒百裏穆和子愉正攜伴而行,方向正是向著藏經閣!
不會吧?吳雪想了想,但也覺得隻有這個可能了。
於是對張節陵道:“你還記得那時百裏家二少爺和子愉姑娘往這邊走嘛嗎?”
張節陵道:“你懷疑是他們?”
吳雪搖了搖頭,歎道:“目前也隻能這麽想了。”
帶著懷疑,三人來到客房,找到了百裏穆和子愉。
他們正在房間裏說話,突然被這幾個人打擾,很是厭煩。
看見吳雪,百裏穆突然站了起來,冷笑道:“你個賊喊捉賊的東西,還有臉來我這裏?”
吳雪淡淡道:“目前還不知道誰是真賊,在這裏的人都有嫌疑。”
百裏穆額頭上青筋直跳,狠狠道:“你懷疑我百裏家?”
吳雪道:“我說了,每個人都有嫌疑,就算是我們也不例外。”
百裏穆握著拳頭,他真相把這個狂妄的小子的臉給錘爛,但是忌憚在場的惠悲大師,隻好忍著一股怒火。他還記得,這個老和尚隻一招就將他渾身力氣散去。
子愉道:“你們想查案?”她看了看吳雪他們,神情很冷淡,接著道:“那就查吧,反正也查不到什麽東西。”
張節陵笑道:“這就不勞姑娘費心,惠悲大師自有定奪。”
不知怎麽的,吳雪總感覺這個子愉看著百裏穆的神情很是複雜,幾分嗔怨,幾分愛慕,幾分悲切。他感到很奇怪,一對戀人怎麽會有如此複雜的神色?
而這個百裏穆,似乎對她忽冷忽熱,時而上心,時而又有點心不在焉,總好像在想著什麽事情。
他難道有心思嗎?他的心裏似乎藏著一個求而不得的野獸,這個野獸似乎快要發狂發瘋了。隻是他還沒有掙脫牢籠,還沒有聞到獵物的氣味。
張節陵看出了吳雪的顧慮,於是問題由他來提問。
“你們申正一刻的時候去過藏經閣那裏?”
百裏穆隻一臉陰狠,冰冷地看著他們,默不作聲。
子愉回答道:“去過。”
張節陵微微揚眉,道:“哦?回答的倒是幹脆利落。”
子愉冷笑道:“我們又沒有去那個什麽無聊的藏經閣,幹嗎不承認?”
張節陵道:“你們沒去?”
子愉冷笑道:“你這老頭怕是老眼昏花了,通往藏經閣的路有好幾條,藏經閣後麵的院子裏有一個花園。我們自然是那花園賞花,何必要麵對那些無趣冰冷的佛家經卷。隻怕那什麽秘寶送給我,我還考慮要不要呢!”
她說的沒錯,沒有人會把約會地點定在藏經閣那種地方,除非他是個傻帽,或者想被人認為是個傻帽。
花園自然是個好去處。
但他們就隻是途經這麽簡單嗎?
百裏穆在一邊,扭過臉,他神色複雜,似乎心有所顧。吳雪覺得很是奇怪,這是一對戀人該有的嗎?怎麽感覺他們像是中間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牆,一人想要過去,而另一人卻在張望別處。
百裏穆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他究竟在想什麽呢?
子愉偷偷看了百裏穆一眼,愛慕的眼神裏又似乎透露出些許恚怨。
到了這裏,算是到了死胡同裏。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們就是盜經賊。
他們三人無功而返,都有些失望。
走之前,張節陵還玩味地笑道:“這裏是清淨之地,超過酉末就該風分開各自回寢了。”
百裏穆隻冷哼一聲,沒有看子愉一眼。
三人走在布滿花香的小徑上,燈龕幽幽,樹影戚戚,枝葉縫隙見可以依稀窺見狡黠的月色,似乎在嘲弄冥頑不化的人們。
張節陵饒有趣味地看了看吳雪,笑道:“我看那一對情侶可是大有問題,他們怎麽看都不像是情侶。隻態度涵養這一點這一點,可就比你和蘭兒小姑娘差遠了。”
吳雪心想你可別拿我逗趣了,若是讓蘭兒知道他又牽扯進這些莫名其妙的怪事裏,隻怕她又要跟他生氣。
不過,吳雪也確實有這種感覺,於是說道:“小情侶鬧矛盾也不是這樣的。而且我看出來,似乎是子愉姑娘單方麵愛慕百裏穆,而他似乎心有掛念,對什麽東西念念不忘。”
張節陵笑道:“我說那小子也算瞎眼沒良心,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個冷淡漂亮的小姑娘隻對他笑過,而他似乎並不領情,甚至還有些厭惡。”
吳雪歎了口氣,道:“隻不知道他為何忽而對她好,又忽而對她如此冷漠。”
張節陵罵道:“這小子也忒不是個東西,不喜歡就直說,幹嗎對人忽冷忽熱的,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
惠悲大師在一邊“咳”了一聲,提醒他們這是在寺廟,是清淨之地,怎麽能胡言亂語之男女情愛呢?
他苦笑著說道:“你個老小子,還是這樣,明明已經是出家人,又何必再去叨擾紅塵之事呢?”
張節陵笑道:“我不就是打抱不平嗎,我又沒有犯戒,大師不必對我有怨言。女孩子的手,我已經好久沒有碰過了,心裏早已經清淨了!”
惠悲大師歎了口氣,若有所思,隨後說道:“道兄就是心思太過跳脫,若是肯收下心來,也想必是淩絕頂的人物。”
張節陵隻打著哈哈,說道:“老了,已經沒有什麽提升空間了,得把舞台讓給後輩了。”
有些事情,他自己都不想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