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救治
張祐麟周身遊走的輝光在一瞬間消散於無,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來自他身上那股磅礴、深沉的力量。他的氣息驟然突變,沉穩又令人折服,如同一張無形的網般布散開來。
只是當吳雪感受到這股力量時,戰局便好似成敗已定,故事的走向似乎會在他那裡劃上句點。
隨著秋良兩個法相分身的潰敗,發動須頡陀的時間便愈發緊迫起來,而張祐麟隨後而至,不由分說地便揮掌朝秋良抓去。
然而空氣之中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暗自阻隔著張祐麟的掌勢,致使起再難推進分毫。
「怎麼回事……」張祐麟喃喃道,「是風么?」
不知何時起,秋良的最後一具法相分身的周邊,忽而升起一股逆亂的空氣波流,縱使他凝力狠推,也破不開那倒風的屏障。
「哼哼……」秋良沉眼冷笑一聲,「你的實力確實很強,但……你要怎麼打敗擁有須頡陀力量的我?」
周遭忽而豎著颳起一道大風,頓時眼前一陣飛沙走石、撲朔迷離,秋良合十的雙手忽而各自揮開,嘴角逐漸浮現一絲冷冽的笑意。
「四象魔神,風眼!!!」
猶如一聲令下,秋良周身忽而颳起了凌冽的風漩,細密如蛛織之網,鋒銳如斬金之刃。如此凌厲風勢,一下子將張祐麟盡身吞噬!
「––––起!」
秋良抬起雙手,厲聲一喝,磅礴的力量頓時擴散開來,勁狂的大風頓時充斥著整個山谷,不時發出猶如鬼哭神嚎般的凄厲風哨。
吳雪和蘭兒見狀,紛紛朝後連番退去,驚惶一瞧,只見空氣瞬化為無數道鋒利氣刃,肆虐著整座山谷,滿目山石崩摧、林木盡折,狂風夾帶著宛若陰間厲鬼凄嚎的風哨,以摧枯拉朽之勢席捲而來!
吳雪在風中大喊道:「快退,它的範圍還在擴大!」
話不待多說,他便於疾風之中拉著怔怔的蘭兒,朝山谷外飛奔出去。可他剛快要逃出生天之際,忽聽背後傳來一聲驚天的巨響,吳雪只微微朝後瞥了一眼,便見背後的山體轟然之間開始土崩瓦解。從飛升的碎石朽木之中,一道黑黢黢的巨大身影從中掙脫,迎風張開了滿是獠牙的大嘴,竭力嘶吼一聲,頓時壓蓋住了風暴呼啦凌厲的聲音,只把吳雪和蘭兒震得心神俱盪,氣息驟然凝滯難運,繼而又是一陣力量的爆發,登時半座山被削去,二人隨著巨力飄忽忽飛落了出去。
二人骨碌碌滾落出去數丈,其間不知撞到了哪裡的石頭,哪裡的朽木,只把吳雪撞得頭昏腦漲、氣虛血盈。正當他神識遊離之際,眼前模模糊糊的景象里浮現了蘭兒焦急的臉,她似乎在焦躁地說些什麼,但他卻已經聽不清了。
蘭兒悲戚戚地一咬牙,轉而將使吳雪勉強坐起身,翻手在他身上飛速點了幾處要穴,以保他內息正常運轉。
頗為驚奇的是,蘭兒指訣疾疾揮動之際,指尖似有青魅的幽光浮現,在她的額間,隱隱浮現一朵青色蘭花,乍一見,彷彿是姑娘家眉間的花鈿。但與之不同的是,蘭兒眉間的這多青蘭,與其說是美好的裝飾,不如說是一種力量的象徵。
那力量溫潤清典,綿綿流長,直教枯死的草木再次逢春,直教瀕死之人再次康愈。
可久而久之,吳雪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微微撐著眼皮,嘴巴無力地張著,再難發出聲音。他雖仍留有一絲活氣,但奈何心脈受損,只勉強留有一口氣苟延殘喘了。
看著躺在草地上的吳雪,蘭兒忽然悲從中來,一股沒來由的情緒忽然將其佔據,眼睛變得酸脹,頓時兩道淚簾撲簌簌滾落。她竭力剋制著哭聲,嘴巴里發出低沉的嗚咽。到了這一刻,她才發覺自己與之密不可分。
她只希望,自己可以真正地走近他的內心,不求挖掘他痛苦的秘密,只求能有一隅安寢之地。那是他們心照不宣的嚮往和希冀。
然而當她幾近崩潰之際,耳畔忽然傳來一聲輕嘆,蘭兒愕然望去,只見周遭的場景由混沌變得清晰。只眨眼一瞬間,他們便彷彿來到了一個極其陌生的古老國度。
一個身著輕柔白袍的妙齡女子不知何時,站在了蘭兒的背後,凝眸望著氣若遊絲的吳雪。
蘭兒淚眼汪汪,滿是驚愕地看著那女子,良久,問道:「你是……這裡又是哪兒……」
那女子一手放在心口,笑道:「我就是贊虞珈美。」
蘭兒一時沒有領悟她話語里隱晦的深意,只獃獃怔怔地看著她,隨即眼淚就又開始划落,彷彿斷線的珠子,總也收拾不住。
贊虞珈美詫異道:「你哭什麼?見到本尊竟然如此激動么?」
蘭兒看向懷裡的吳雪,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好像有一股逆亂的氣息難以下咽,牢牢堵在心口,徒增傷悲。
「他不行了……」
贊虞珈美瞅向吳雪,隨即笑著擺了擺手,喟嘆道:「他還行……」
「可是……他還不好轉……」
贊虞珈美踮起腳尖,輕輕一腳踢在了吳雪的腰間,狡猾笑道:「誒,別裝模作樣了,我看了生死簿,你小子命不該絕,這就早早裝起死鬼了?」
聞言,吳雪一下子爬了起來,急忙問道:「你看過生死簿?那我們的情況怎麼樣?可否相伴到老?」
庭院里一陣死一般的寂靜,蘭兒又驚又喜,忽而嬌嗔著揪起他的耳朵,直把他揪得連連求饒。
「裝死!裝什麼不好,你非要裝死么?啊,是么?!」
蘭兒氣呼呼地一手掐腰,臉上已經不再是慘白到毫無血色,反而一瞬間變得紅撲撲的了。
贊虞珈美見了,不禁感慨萬千,只覺得蘭兒早早便有了一家之婦的操持模樣。
吳雪笑道:「蘭兒妹妹,我不是有意要嚇唬你,只是剛才我確實感覺不行了。可當我下墜之際,耳邊全是你的呼喊,腦子裡想的都是你,於是我一下子就又活了過來!」
蘭兒瞥了瞥他,鄙夷道:「哈?你莫不是又油嘴滑舌,哄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