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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破滅,交融

  那時候,無論是鬼面人還是狗皮三他們,或許都沒有懷疑過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實現這個盛世的理想。他們年輕,擁有旺盛的精力,填不滿的欲壑,還有對頑固勢力的痛恨,這些促使他們聯合了起來,建立了鬼梟門。

  在摧毀了盤踞在時穗府百年的舊勢力之後,他們無論是士氣還是人氣皆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所有人都滿懷雄心壯志,開始大肆鼓動人心,欲待向周邊擴張。

  興盛往往保藏著禍患,所謂「物極必反,盛極必衰」,這個年輕的鬼梟門也沒能逃出這個衰敗的宿命。

  之後的拓展並不順利,正邪大戰之後,三大魔教式微,作為正統的五派八脈雖同樣損失慘重,但它們盤踞在中原大地所積累的悠久底蘊,很快便教他們從戰後的瘡痍之中恢復過來。反抗者們非但沒有在這場戰役之中取得勝利,反而徹底失去了跟五派八脈分庭抗禮的資本。

  如此一來,作為新興勢力的鬼梟門立馬被折瑤峒、須彌山、正一盯上,他們迫使其放棄一些產業,而這些產業不光是合法的收入來源,也是一個門會是否為「正派」的證明。

  很遺憾,在三方傾軋之下,鬼梟門不得不妥協,被迫轉入地下,形成了地下錢莊、地下賭博場等等不甚光明的收入框架。這也為後來他們徹底淪落為魔教勢力而奠定了基礎。

  失去了正當收入的鬼梟門,唯有冒著被打為魔教的風險,投入到了一系列冒險的活動當中。那一時期,鬼梟門徹底失去前進的方向,在行為的癲狂與思想的混亂之中墮落迷失。門會上下充斥著被奢靡與浮華,曾經一場酒會,更是狂歡了三天三夜,場中亂作一團,不乏難以啟齒、下筆難書之事,此處也就略過不談。

  那場狂歡或許是夢境破滅時分人們的最後瘋狂,鬼面人為鬼梟門定下的精神思想,徹底淪為一紙空談。不過想來也是,讓一個經歷過痛苦與貧窮的成功者保持淡泊與本心,本就無異於痴心妄想,更何況一群人呢?他們並非是真的想要創造一個新世界,而是恨自己不是那些壓榨他人的人。

  鬼梟門的夢想,便止步於此。十年之後的面具人再次來到此地,心裡沒有絲毫失望,他只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把理想寄托在這些人身上,無疑是一件愚蠢的事。

  「不對。」他喃喃自語道,「讓不該擁有理想的人擁有理想,毫無疑問是做了一件愚蠢透頂的事。他們不會為這個世界帶來任何改變,只會變成這片爛泥堆里的污泥濁水而已。」

  他坐立於高樓之上,迎著這場浩劫之風,空氣里滿是冷肅摧殘之意,內心卻毫無波瀾,只感覺稀鬆平常。

  面具人忽然想起什麼,他想起了十年前跟狗皮三的一次對話。那時候他對這個新興的門會大為殫慮,只感覺他們走不遠。

  「正魔戰爭已經結束了,朝廷雖然沒有參與其中,但五派八脈很快就會得到喘息。你們能在三大派的夾縫之中獲得發展,並且不被他們動搖么?」鬼面人問狗皮三。

  狗皮三握拳道:「我們既然決定了這條道路,就沒有要反悔的道理!無論未來多麼困難,我們鬼梟門都會繼續走下去!」

  鬼面人淡淡笑了笑,這些漂亮話他已經聽得太多了。人們總喜歡把這些看似鼓舞人心的話掛在嘴邊,卻學不會沉默之中積蓄力量。掛在嘴邊的夢想,也最容易夭折。

  他們的心如何?重要的就是一個人的心。它是否堅毅?它是否可以承受一切痛苦?哪怕是曾經擁有,但最後卻失去?最重要的一點是,一個人的心是否可以在這樣極具「感染力」的世界之中保持些許純粹,保持他們為之奮鬥的曾經發誓永恆不變的初心?

  鬼面人只是說道:「最重要的不是話說得多麼漂亮,而是你的心是否可以在經受痛苦之後,依舊能保持清醒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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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狗皮三隻感覺自己的決心已經堅硬如鐵,但從未想過,溫香軟玉竟然如此腐化人心。

  「會的。」狗皮三隻是這樣說道,「終有一天,你會看到的!我們鬼梟門一定會讓你看到一個嶄新的世界!」

  「嶄新的世界……」面具人從回憶之中回過神,望向下面的時穗城,冷冷哼笑一聲,「這就是……你要向我展示的……嶄新的世界么?!」

  面具人已經看到了,這個世界依舊不太平。曾經滿懷理想的人們,無論說得多麼信誓旦旦,皆像是情愛之中善變的人一樣,為了索求纏綿可以妥協說出一切空泛、虛無的漂亮話。

  「看來你們並沒有把最初定下的理念貫徹到底……」面具人喃喃道,語氣既不失望,也不憤恨,「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出手了……」

  他面具后的雙眸忽然變冷,以沙啞陰沉的腔調說道:「毀滅,才是你們一開始就定好的宿命!」

  狗皮三想到了死,儘管他自幼時以來便伴隨著死亡,也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的死亡,但看著手臂上那暗紫色的細紋蔓延開來時,卻激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

  他們已經過慣了好生活,卻忘記了這些所謂好生活,全是靠壓榨別人得來的充滿了鮮血的虛假美好,就跟當時他們所起義反抗的人一樣,他們也已經被腐蝕,也已經沒有希望的墮落了。為真理獻身的想法,已經徹底變成了為一切可以苟活的機會,都要傾囊相授。

  那暗紫色紋絡象徵著死亡,已經過了這麼久,他還是未能從折瑤峒的玉仙峒主帶給他的死亡陰影之中逃脫。

  那蔓延的暗紫色紋絡,小公子和方玲玲也親眼目睹了,方玲玲疑道:「普通的淤血,怎麼可能還會蔓延?」

  小公子見狀,也是疑惑不解,忖度道:「真是怪了,我什麼時候學會了折瑤峒的北海冥溟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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