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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七章 與雪之別(其九,王府里的躁動)

  「素食者?」聽到這兒,小吳雪對面前這個面色蒼白的姑娘更為詫異。以往聽到素食者,一般都是在寺院修行的僧侶和一些頗為虔誠的信徒們,可他還是頭一遭見到這麼小的信徒。

  小吳雪便問道:「你皈依了佛?」

  小翎歌搖搖頭,說道:「沒有。」

  「那為什麼……?」

  小翎歌沒有過多回答,只是抿了抿毫無血色的嘴唇,沉聲道:「只不過是吃不慣肉罷了……」

  見她頗為不願,又是閃爍其詞,小吳雪便知趣地沒有多問,轉而是笑著說道:「姑娘不吃肉,我不請。請姑娘喝杯茶總該是可以的不?」

  小吳雪帶著小翎歌來到一間還算不錯的茶樓,起碼不怎麼鬧吵,沒有一些閑散的賭棍和白日酗酒的懶漢,也沒有搭建供以嘔啞嘲哳的戲台,吳雪並非不喜好聽戲,只是覺得還未到年歲,而且近年來也罕有佳作,不聽也罷,總不能守著過去前人的戲聽個千兒八百回?

  到了茶樓,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叫來一壺茶,另贈一小碟蜜瓜,二人便落了座。小翎歌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小吳雪怎能覺察不出?便問道:「姑娘可是在等人?」

  小翎歌點點頭。

  「那正好,現在雨大了,他一時半會兒估計難來,我們先邊喝茶便等他好了……」

  小吳雪給她倒了杯茶,小翎歌接過茶杯,捧著暖手。她手指修長,卻不甚白皙,比之吳雪也不如,上面有些許擦痕舊傷,還有一些薄繭。

  小吳雪見了,便悠然一笑,放下茶杯,問道:「姑娘可曾習武?」

  小翎歌有些許詫異,頗為好奇地問道:「你怎麼斷定?」

  「按說這手上的傷痕與繭子,常人都會有。勞工有繭,琴師有繭,而這兩繭卻不同。」

  小翎歌輕笑一聲,說道:「這倒也是,勞工怎能與琴師相比?一個是做著苦力拿最低報酬,一個是優雅的琴師逸士。正如我與雪公子之手,倒像我是做苦力的,而雪公子手指白皙無暇,看來罕有操勞,甚至連琴也不曾撫過……」

  小吳雪聞言唯有苦笑,可倒見了翎歌第一次說了這麼多話,話雖多有譏誚之意?  倒也屬實難得,便也開心地笑著道:「姑娘所言極是。我實則也是個遊手好閒的懶漢?  只不過是仰仗著前人之福德而居溫柔華貴罷了?  遠遠比不了那些辛勤勞作的農人、僱工高貴……」

  小翎歌或是無意譏諷,因為她曾幾何時也是富家小姐?  過著衣食無憂只需提升格調的生活。父親在世時,時常教她古琴、圍棋?  而她閑來無事?  倒也修得良多?  很快就連父親也要甘拜下風。

  可這些日子不過浮夢一場,再富麗堂皇的生活,不過一聲令下,便要給滿門抄斬、支離破碎。翎歌覺得自己從前沉睡在夢中?  作為一個什麼都可以不考慮的官宦千金?  只需培養自己的閑情雅趣便可,沒有什麼憂愁。若是非要說點什麼憂愁,便是琴一開始難學了點,天都的食物也偏油膩、多脂了點?  她不太喜歡,所以時常央求母親親自給她做幾道她還未出嫁時的娘家菜。因為只有她才做得正宗?  其他的廚娘都是天都近邊的人氏,做得不好。

  人之一命的轉變可一瞬之間,人之轉變也不過須臾。從往日的生活之中脫離,並沒有給她造成多大的影響,除了永遠也揮散不去的陰影,還有自那以後養成的素食習慣。

  她彷彿是一夜之長大了,或者說是永遠地沉睡在了十三四歲。而吳雪還遠遠沒有醒來。這個世界對他來說還無比美好。他只希望所有人都好。

  小翎歌說這話並非譏諷吳雪是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而是在感慨自己過去的生活,浮華得不像話。

  這麼一想,小翎歌忽然明白了,為何自家末了會發生那些醜事。或許在一開始就存在,只不過表面上的風光無限掩蓋了夾縫裡的垃圾罷了。當他們家的風光被朝廷毫無憐憫地剝奪時,便會露出那堆積依舊的污穢。

  她不禁產生了厭惡感,對過去的家庭厭惡,對自己的身份厭惡。之後影響她最深的人,便是從前天工閣的閣主玉先鳳了。

  她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但據她自己所說,她已經七八十歲了,或許還要更大,但是她記不清了。生活和時間已經對她失去了原有的意義,讓她成為了一個滿頭白髮、不老不死的女魔頭。

  當她問起玉先鳳為何要救她,而不是讓她孤零零死在冰天雪地里,玉先鳳卻這樣說道:「只是想救。」

  「是因為我的身世?你是天工閣的閣主,與我父親也同朝共事,想來也是熟悉的……」

  玉先鳳答道:「我跟朝廷里的人都不怎麼熟悉,唯一熟悉的一個,還遠嫁他國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小翎歌當時已萬念俱灰,這世上已沒了她的去處。有什麼事物可以再次喚起她死亡的心么?似乎沒有。畢竟這紅塵俗世,無趣之物佔據十之八九。自那以後,她便跟著玉先鳳四處奔波,她也傳授一些武之義於她,可從來都不傾囊相授。

  直到這裡,她碰見了吳雪,一個原本可能成為她弟弟,但是此刻坐在對面的陌生人,她的心態才似乎轉變。

  因為他說:「無論這個江湖究竟怎麼變,但人之內心總該有處永遠也不變的地方。那才是真正力量的源泉和希望的居所。」

  儘管她覺得這個小子愛說大話,但她還是很感激,因為那時她已經快要分不清自己,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腦袋裡唯有死亡和鮮血了。

  小翎歌說道:「你問我是不是練武么?」

  小吳雪笑著點點頭,悠然道:「我已經知道啦。你的手雖然有繭,但絕非是勞作所致。你的手心裡沒有硬繭,而在左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之間卻分佈著一些繭子。尋常勞作怎能產生這樣的奇怪分佈?我想大概是姑娘練習發暗器時磨出的繭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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