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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六章 時之惠穗(其二)

  吳雪和翎歌各自扶藉著蘭兒和三花姑娘,只見她們倆面色青白,蘭兒吃的不多,猶算可忍。而三花姑娘每次吃飯都像是餓虎撲食一般,直恨不得將後天的飯也提前吃了。腦海里彷彿有無數該死的、灰溜溜的老鼠在爬,直教她吐得天翻地覆。然而越吐越想,越想越吐,最後身子也彷彿脫了力,就連一雙腿也巍巍顫抖起來。

  她哭喪著一張臉,看著攙扶著她的淡定自若的翎歌,由衷佩服道:「看來我以後得吃素了。」

  翎歌笑道:「吃肉有力氣。」

  三花姑娘嘆息道:「多吃素,皮膚好,就像翎歌姐姐的皮膚一樣。」

  邊上,吳雪將水遞給蘭兒,蘭兒漱了漱口,臉色這才稍有緩和,眼睛幽幽地看了一下岸邊的巨船。雖然時值晨曦微明之際,但那船彷彿籠煙載霧,黑黢黢的影子彷彿連光芒都無法穿透,她不想再看第二眼。

  她幽幽嘆了口氣,說道:「曾經我在想,外面的天地廣袤無垠,其中美好數不勝數,但如今看來,無論是大月國還是夏國,都是爛到骨子裡了……」

  她目光祈求般地看向吳雪,吳雪卻笑道:「我對這世界唯一的了解,就是這世間從不美好。」

  蘭兒有些詫異,說道:「難道雪兒哥哥的心中……就不曾有過美好光明之物嗎?」

  吳雪扶她在岸邊坐下休息,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就好像是一個人淺淡的深層意識,雖然微小,但是依舊融入了他的認識和骨髓。

  「世間本沒光明之物,更無美好可言。由上古神話來看,『伽蘭若』如未曾辟頓鴻蒙,只怕便不會有天地之分,世界更是一片混沌未開之景。正如同神話一般,是人們美好的想象加之生活的累積,創造出來的故事。雖是故事,但古先人之心,可見一斑。事實說明,人們可以創造自己的生活,也可以創造出美好的事物。而美好,一半源自自然,一半源自人們。」

  吳雪笑了笑,接著道:「所以這江湖的未來究竟如何,還需當事人親歷親為。我們只是凡類,做不到正一和少林門人那般的『無為空虛之境』,但作為一個凡人,向著心中的目標前進,不就很好了嗎?」

  吳雪說著說著,便沒了聲。只見蘭兒笑吟吟地瞧著他,臉上紅撲撲的,那一雙妙目里,就好像藏著數不清的鮮活事物。

  「怎麼不說了?」蘭兒笑道。

  吳雪摸了摸鼻子,訕笑道:「你怎的這樣看著我?」

  蘭兒說道:「我看你啊,可真是像一個老先生。」

  說完,她就噗呲笑了起來。可是她沒有說出口的是,每當吳雪或瘋癲或明智地說出一些話時,總是難掩那老謀深算,但又有些孩子氣的眼神。臉上浮現的笑意,既可愛又自信。你只要看著這樣的眼神和笑意,便會情不自禁想到陽春三月,還有深不見底的山谷。

  話至甫畢,秋良走到吳雪等人的跟前,抱了抱拳,說道:「諸位久等。」

  吳雪回禮道:「不久。不知秋兄準備如何處理船上一事?」

  秋良雙指摸了摸下巴,說道:「我已經吩咐門人,把他們放了出來,如果他們想走,在下絕不阻攔。如果他們暫時找不到去處,或者離家太遠,鬼梟門可暫且收留他們。」

  吳雪說道:「如此甚好……」

  說話間,那些被綁架的少男少女們一道兒走了出來,無不是興高采烈,歡聲笑語,沿著踏板渡岸,彷彿是郊遊的旅客。到了岸邊,一同向鬼梟門的人致謝,他們聽了秋良的建議,不禁議論紛紛。

  「我差不多要回家了,從未離家這麼久,恐怕他們要擔心了……」

  「我不走了,關外關內都一樣,還是中原的花花世界更好!」

  「我早就想要一見鬼梟門了,如此良機,錯不再來。」

  ……

  他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彷彿機靈活潑的麻雀。做為周轉,他們先一同前往鬼梟門做客,並有秋良保證,會每人給他們一點路費,究竟是去是留,遵從內心,而鬼梟的門戶,始終大開。如此一來,少男少女們歡欣鼓舞,連呼三聲鬼梟之名。

  吳雪沉浸在這等歡呼聲,看著被人群簇擁的秋良,不禁苦笑。沒有人會不覺得,被人們認可和感謝是一件開心的事,但並不是人人都會有鮮花和掌聲。

  他不經想,「會不會有一天,我也可以如秋良這般,被人們感激呢?」

  在秋良的安排下,一眾人跟著一同前往鬼梟門。荒涼偌大的碼頭,在感受過少男少女們短暫的青春之後,便又重新陷入了沉寂。吳雪坐在堤岸上,對著這個環形的岬谷,清風迎面吹來,帶著絲絲泥土的腥味,似乎還有些臭味。正如同這個寂寥的碼頭一樣,似乎好久沒有感受過曾經的快意與榮光,唯有風聲在群山之間嘆息。

  在蘭兒面前,他從來都想表現得堅強自信,可內心卻如同荒蕪的土地,並且還在乾裂,露出黑黢黢的口子。他感覺自己跟蘭兒很像,儘管她不曾向自己開口,吳雪也還是明白,他們遠不如看起來那麼勇敢。

  蘭兒的手落在吳雪的手上,輕輕地撫摸著他的手指,輕輕說道:「你不用說,我都明白的……」

  吳雪笑著看向她,說道:「真是奇怪,我似乎也能明白你在想什麼……」

  蘭兒輕聲道:「那我們什麼都不必都說。」

  吳雪反抓過她的手,就是這一隻纖細盈潤的小手,總是讓他有種莫名安心的感覺,這是何人都給不了的。

  他看了看蘭兒的手腕,問道:「手腕如何了?還疼嗎?」

  蘭兒笑道:「這點小傷,還沒有掉根毫毛的傷害大,早就沒事了。我原來小時候在大月國跟父親還有利欽叔叔學武的時候,受的傷可要比這個嚴重的多啦。」

  吳雪笑了笑,想來也是,師父石業蘭那種糙漢子,看起來不太像是會細心關心他人的人。

  關心也無須掛在嘴上。更不需要將一些「你沒事吧」,「你還好吧」,「你覺得怎麼樣」等等話語掛在嘴邊。

  吳雪問道:「利欽叔叔?這位叔叔我可沒聽你說起過,他是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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