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六章 光頭大漢
吳雪對這個面露兇相的漢子抱有很大的疑心和忌憚,每當他看到這個大漢,總是會不自覺想起他滿身是汗,吭哧吭哧磨著剔骨刀的身影,彷彿這個身影就是邪惡的象徵。所以當這個光頭大漢靠近他的時候,吳雪情不自禁地就把他當成了潛在的兇手,卻忘了任何一個想要挖掘真相的人,在真兇抓獲歸案之前可以在心裡揣測任何一個可疑之人,但永遠不能把他當成兇手。
自己給別人自負盲目的揣測,往往是殺死自己想象力的根源。
吳雪的身子稍稍往邊上靠了靠,那大漢看在眼裡,卻依舊面相極凶,不苟言笑。
「什……什麼?」
那大漢又說了一遍,「你們跟那個姑娘沒什麼關係吧?在所有人都巴不得趕快脫離干係的情況下,你們為什麼還要為其後事操勞?是出於江湖道義?」
他眼角已經鬆弛,下垂著,原本可能更具有銳氣的眼睛變得有些與之不符的滑稽。
吳雪微微蹙眉,斟酌著話語,反詰說道:「但我們總不能看著她就這麼死了吧?」
沒想到那屠夫貌的大漢點點頭,認可地說道:「你們做的沒錯,這個炎熱的天氣,肉沒半天就得發臭了。」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卻如同一股凜冽的寒風,瞬間吹散了酷暑,讓吳雪打了個冷顫。
吳雪縮了縮肩,身子綳的很緊,內力已經暗暗積蓄,隨時防備這個光頭屠夫出手不利。
那光頭大漢顯然發覺到了吳雪的異樣,輕笑一聲,淡淡道:「你完全不必如此戒備我,如果我對你有敵意,你恐怕早已經腐爛了……」
吳雪沉眉道:「前輩是誰?」
那光頭大漢哈哈一笑,背靠在船舷邊上,說道:「正如你猜測的那樣,我是一個屠夫,簡單來說,就是殺豬的。」
吳雪嘴角浮現一絲冷意,說道:「白天你磨刀,只是為了殺豬?」
那大漢「嘖」了一聲,詫異地看著吳雪,說道:「你小娃娃,語種帶刺,戒備心這麼強……也難怪,我這樣,恐怕誰見了我,都會認為我是兇手。」
他說話時斷時續,且聲音聽起來又極為刺耳,讓吳雪極為難受。
吳雪說道:「你不是?」
那大漢苦笑道:「我之所以磨刀,是因為我要應邀去時穗府養殖場,幫那裡的老闆鏇一批雞罷了……」
吳雪苦笑道:「鏇一批雞?」
他想了想,這才發覺這句話該是某地方言,大概就是「殺」的意思。
光頭大漢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說道:「這也是無可奈何,雖然我是學殺豬出生的,但現在豬不好養,半年來都沒有活計,只能接一些其他單子。」
吳雪問道:「你刀法很好?」
那大漢無奈苦笑,說道:「你依舊在刺探我。我的刀法確實不錯,一頭豬我可以讓它毫無防備地死,根本連綁都不用綁。」
吳雪說道:「那殺雞呢?這可是耗時的活計。」
光頭大漢笑了笑,傲然道:「殺雞就更簡單了。一排雞放在槽子里,我只要一刀帶過,全部血濺三尺,雞毛落地。」
吳雪打了個冷戰,心想:「這刀法可是夠快夠利落的……」
他神情狡猾地問道:「那麼,這樣的刀法不光殺雞殺豬,殺其他的都可以讓它毫無聲息地就死了吧?」
那大漢哈哈一笑,說道:「那是自然了,不光殺雞殺豬,就算是殺牛,甚至是殺豺狼虎豹,都只需一刀!」
說到這裡,他忽然發覺了問題,這還是一個吳雪設下的坑,而他自己順著他的話往裡跳了。
「咦,你個混小子,怎麼老是在套我話?」
吳雪淡淡笑道:「在下可沒有其他意思。」
那大漢長長嘆了口氣,說道:「你會懷疑也是自然。我這樣的人,走到哪裡都會被懷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吳雪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光頭大漢喟嘆道:「人們不是向來喜歡以貌取人,先入為主嗎?還弄出什麼相由心生這些歪理,天生長就這樣,不生頭髮,面癱,我曹屠戶有什麼辦法?」
吳雪問道:「前輩姓曹?」
光頭大漢說道:「不錯,在下正是姓曹,曹廣至,他們都叫我曹屠戶。」
吳雪看了看他的神情,忽然發覺出了一點異樣。他雖然很努力想笑,但是面部神經似乎有些僵硬,而且又是個天生光頭,這一副相貌,恐怕所有人都會敬而遠之。
吳雪笑道:「不知曹前輩可對死者有所了解?」
曹屠戶說道:「說來也巧,我對這個姑娘也有些印象,你別懷疑,我之所以記得這個姑娘,完全是因為,她身邊那個老太婆。」
「趙嬤嬤?」吳雪問道。
曹屠戶說道:「她叫趙嬤嬤?」他呼哧笑了兩聲,「那老太婆可真是嚇人,我一個殺豬的,都被她嚇個半死,那一張臉簡直不像活人……」
吳雪說道:「那麼,你是怎麼注意到她們的呢?」
曹屠戶思忖道:「我上船的時候,那姑娘和趙嬤嬤也正準備上船,我因為好流汗,而且因為走的急,殺豬工具就從包里掉了出來,散了一地。那趙嬤嬤見了,陰惻惻瞪著我,在那一刻,好像我是豬,她是屠夫……」
吳雪點點頭,斟酌道:「那個姑娘如何?她看起來有沒有什麼異常?」
曹屠戶說道:「那個姑娘嘛……看起來相貌倒很不錯,只是神情太過悲悲戚戚,在我們那個地方,可是會被人認為是喪門星的……」
吳雪說道:「一個從相貌到發散出來的氣質,都透露著悲哀的姑娘?」
曹屠戶說道:「正是小公子描述的這樣!」
吳雪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她們之間還有沒有什麼交流?」
曹屠戶說道:「在那之後我之後就沒注意了。那老太婆,我巴不得趕快離她遠一點。」
他接著笑道:「不知道,這些問題對小公子有沒有用?」
吳雪苦笑著說道:「我只是對那個姑娘和趙嬤嬤頗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