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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彤霞雲織(其四)

  金景緞神色有些黯然,但那種念及故人時的落寞很快便煙消雲散,轉而被一種鎮定和坦然取代。

  「他死了……什麼時候死的?」金景緞淡淡地問道。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狐疑的光芒,陰惻惻問道:「你竟然不知道?當年人人都知道玄金使者與土波使者交好,如同親兄弟一般。身為老友,你有怎能不知他的死訊?」

  金景緞只淡淡一笑,眼眸微垂,端起茶杯輕輕切著茶,說道:「我這個人比較市儈,比較現實。既然我已經脫離了教會,那麼過往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我需要的是對我有幫助的朋友,而不是一個多餘的擺設,你明白嗎?」

  他眼睛冷漠地瞥向他們,冷言冷語道:「對於我來說,這世上無非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有用的人,另一種是無用之人。無用之人,從來都不是我的朋友。」

  其中一人登時火起,握起拳頭,咬牙切齒道:「你這卑鄙小人!土波使者死前都還在念叨你這個老友,可你卻罔顧他跟你的情誼!」

  對此,門外的小金織也不由得心頭一寒。有用的就是朋友,無用的,難道就可以像垃圾一樣丟掉?那一瞬間,她忽而對父親的美好印象一落千丈,同時也更好奇這些人的目的了。

  金景緞悠閑自在地喝了一口茶,隨即放下了茶杯,說道:「哦?是嗎……承蒙他還念叨著我,甚感榮幸。」

  「你……?!」

  那人氣得暴跳如雷,可是卻被一旁的那人給攔下了。他搖了搖頭,神色黯然地說道:「不必再說了。過幾日便是土波使者的葬禮了,你若是還念及往日那一點點情分,就來送他一程吧……至於那個金令,我們還會前來請教的!」

  聽到他們三人外出的腳步聲,金織立馬朝邊上的柴火堆後面躲了起來,等那幾人走遠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只聽她背後有人說道:「小織,躲貓貓好玩嗎?」

  這聲音像是憑空出現一般,她根本沒有發覺有腳步聲靠近,但是那個說話的人就在她身後。

  金織回過身,只見金景緞正面帶笑意地看著她。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害怕起了自己的父親。

  金景緞微微嘆了口氣,將畏畏縮縮的金織從柴火堆里抱起,踱步回到了屋子裡。

  金景緞看著金織,可她卻始終躲避著他的目光,心裡有些怨恨。他長長嘆了口氣,說道:「你不是要跟母親去外祖父家嗎?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金織坐在桌邊,有些不知所措。該怎麼辦呢?告訴他,自己想跟他一起去嗎?想跟他說說心裡話嗎?到最後,她只是低著頭,半天不說話。

  金景緞眼睛里微微閃動著光芒,說道:「你怪我嗎?」

  金織還是一言不發。生悶氣,也是她的習慣之一,直到後來也還是沒有變化。

  金景緞靠近了她,左右看看小金織憋紅的小臉,他向來喜歡用這種方式來逗弄她,金織恨恨地說道:「你幹什麼,我又沒說什麼……」

  金景緞喟嘆一聲,隨機笑了起來,說道:「你雖然沒說,但是全寫在了臉上啦……跟你母親一模一樣!」

  金織嘟囔一聲,推了一下金景緞,說道:「老爹……」

  金景緞笑著看著她,只聽她猶猶豫豫說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麼?什麼教會……金令之類的,你是什麼玄金使者嗎?」

  聞言,金景緞哈哈一笑,說道:「那些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你就因為這樣的事,而怨恨父親嗎?」

  金織紅著臉,說道:「那你,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冷酷無情?」

  金景緞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始終都明白,只是他偶爾也想在女兒面前裝的什麼都不明白。

  他知道金織偷聽到了關於他過去的一些事情,還有土波使者的死。而他說的話,已經刺痛了這個心地善良又單純的小姑娘。

  她還小,還不太明白人情世故,又怎麼能知道人有很多時候,都要說一些違心的話?哪怕很殘忍,很冷酷。

  金景緞微微一笑,笑容有些苦澀、有些無奈。

  「小織覺得,為父是這樣的人?」他看著她的眼睛,笑著問道。

  雖然她聽到了父親跟他們三人的對話,但若是僅憑一句話,就來妄加判斷一個人的品性,是在是太過自負,太過愚蠢。她怎麼也不會相信,自己向來敬仰的老爹,會是個不忠、不孝、不義之徒。

  所以她搖了搖頭,動了動小嘴,委屈巴巴地看著金景緞,說道:「織兒……可不相信父親會是那樣的人!」

  金景緞聞言一笑,伸手拍了拍金織的頭,說道:「很晚了,還沒吃飯吧,我帶你去吃飯吧……」

  金織到現在還記得,那天晚上父親抱著她走在城裡,夜間城中燈火璀璨,行人如織,一切的光亮都映照在她通透如水的眸子里。她良久一言不發,趴在父親的肩頭,憂心忡忡地看著路過的街景。

  金景緞對她說道:「小織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不會讓你和母親受到傷害的。」

  可小金織依舊有些憂慮。她自幼便是一個有些憂鬱有些沉悶的姑娘。只是後來她忽然改變了。直到那件事發生以後。痛苦和忿恨在心頭滋長,像是原野的草一般。只是在那晚,她趴在父親的肩頭,金景緞抱著她,那一刻,她還是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她的心還沒有被仇恨與怒火毒害。

  此刻,金織陷入了自己的記憶深處之中。在她的眼角,滑落了兩道清淚。

  邊上,秦如夢神色愀然,她伸手撫摸著金織的頭髮,眼神脈脈,良久輕嘆一聲,幽幽道:「也許……當初我就不該教你這些東西,讓你永遠像個局外人一樣生活下去。那樣……你應該就可以脫離苦海了吧?」

  可是秦如夢也明白,這世間哪有什麼如果呢?有些人盡可以認為,十七歲所做的決定不會讓將來後悔,可是後來才發現,十七歲所做的一切都很讓他後悔。對現狀的不滿,永遠是對過去的記憶所懷念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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