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驅蟲
吳雪從監獄上面跳下,一雙眼睛警惕地瞥了瞥一旁的夜叉鬼,而那個夜叉鬼瞪著血紅似火的眼睛也在看著吳雪。
蛐蛐張三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你還真有此般勇氣,別人見到了這個怪物,無不是屁滾尿流,只恨自己生了出來,而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
吳雪悠然一笑,道:「比起對這個怪物的恐懼,我更好奇,這種殺人怪物怎麼會受制於人,莫非這就是你獨有的手段?」
蛐蛐張三冷哼一聲,獰笑著道:「原來一個將死之人,好奇心也這麼重。」
吳雪哈哈一笑,隨之眉眼一沉,只是依舊殘留著幾分笑意,道:「就算是面臨死亡的陰影,也要保持鎮定與好奇心。」
蛐蛐張三冷哼道:「可是好奇心太過強盛,反而是會害饒!」
吳雪微微頷首,眯著眼,睨著一旁的夜叉鬼,冷笑道:「此世事者,十之八九皆是迷霧重重,若是像個傻瓜一樣苟活於世,又有何意義?」
蛐蛐張三羊仰頭狂笑一陣,接著看向吳雪,悠然道:「可是你很倒霉!遇到這麼一種怪物,沒有還會覺得幸運。」
吳雪笑道:「可我偏偏覺得是一種幸運。」
「哦?此是為何?」蛐蛐張三頗為好奇地道。
吳雪定了定心神,接著驀地將手從背後一揮,只見微光里閃過幾道銀颯颯的寒光,直射向蛐蛐張三。那蛐蛐張三瞳孔驟然一鎖,忽而向旁邊躲去,可就在此時,吳雪已經欺身上前,沖著他抓了過去。
就在這短瞬間,那夜叉鬼箭一般彈射而出,直撲向吳雪。而它此時的速度和力道,要不之前襲擊吳雪時的還要更快更狠!
那幾枚暗器被蛐蛐張三艱難地躲了過去,可是他無暇顧及吳雪的攻勢,眼見著吳雪的手快要拍到他的心口,那夜叉鬼先一步攻到身前,一爪朝著吳雪后心揮去!
蛐蛐張三嘴角浮現了一抹冷笑,心想:「你若是打中了我,必然要被這怪物所殺。哼哼,就看你怎麼來盤算這一招了!」
見此千鈞一髮之勢,蝶夢心頭忽而一緊,她強撐著站起,可是直感覺腿腳無力,便又頹頹然倒了下去。
「雪容,心後面!」
聽見蝶夢的呼喊聲,只見吳雪就在快要被那夜叉鬼大爪揮到之時,他忽而化掌為指,驀地收斂了三根手指,以二指點出,直指那蛐蛐張三的眉間印堂!
蝶夢登時一驚,吳雪如此不知收斂攻勢,就算是會重傷蛐蛐張三,但自己必然會被夜叉鬼的利爪拍到,它利爪鋒利如刀,此般近距離的一抓,豈還有命在?
就在她心念俱灰之時,只見吳雪忽而像是一隻大蛐蛐一般,橫空跳起,那夜叉鬼如此迅捷的進攻卻撲了個空,吳雪像是幽靈一般落在了夜叉鬼伸出的手臂上,連踏出兩步,接著夜叉鬼提供的助力,雙指續而為上。
那蛐蛐張三駭然失色,眼中的雙指越來越靠近,幾乎猶如崇山壓頂般讓他喘不過來氣。
可吳雪卻狡黠一笑,沒有將此招點中蛐蛐張三,而是忽而踩踏著他的肩膀一翻身到了他身後,彎起膝蓋直抵他的后腰,蛐蛐張三一踉蹌,身子便向後一彎,吳雪又驀地出手在他背後點了幾處穴位,此一番點穴貫徹了股股內力,他立時便頹然一倒,身體也沒了力氣。
吳雪在蛐蛐張三身後,彎曲著手指卡在他咽喉處,而那個夜叉鬼見主人受制於人,立馬收住了攻勢,那一利爪幾乎快要挨到吳雪的鼻尖。
吳雪朗然一笑,道:「想不到此般殺饒怪物,竟然還會為人著想。看來他主人訓練的很不錯。」
見這幾個眨眼間的驚險被吳雪安然化解,蝶夢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心中暗笑道:「嗬,你有時候太過保守,而有時候又太過大膽,大膽到需要以身試險的地步,我是該你矛盾糾結呢,還是你大智若愚呢?有時候真讓人搞不懂……」
那夜叉鬼伸著利爪,對著吳雪,只要它揮爪下去,吳雪會殞命,而蛐蛐張三被吳雪控制著,他也會死。這種選這題一般只有人才會做選擇,可是這夜叉鬼好似有人之神智,它沒有出手,而是頗為氣惱地低吼著。
蛐蛐張三被吳雪手卡著喉嚨,艱難地仰著臉,而他動了動身體,才發現半身酸軟無力,動彈不得。
冷汗從他額頭緩緩流了下來。他驚恐的眼睛不由得睜大了,吞了吞唾沫,而吳雪的手就卡在他咽喉處,讓他像是一隻上了枷鎖的野獸,控制住了他,也控制住了夜叉鬼。
吳雪冷笑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在打什麼鬼主意,老老實實回答我想知道的問題,我無意傷你性命。」
這是吳雪慣用的態度,有些威脅的意味,還有些揶揄在其中,總是讓感覺是在開一個冷酷的玩笑。
可是在蝶夢看來,這樣反而讓自己的威風消減了幾分。吳雪的方式在她看來無疑是一種「服軟」,而對她來,如果現在態度一有遲疑和鬆動,便會被歹人鑽空子。
蝶夢心想:「應該這樣嘛:『趕快實話實,不然殺了你!』這樣多有氣勢?如果用『我無意傷你性命』這種話,恐怕會被人認為是下不去手吧?如果是個半吊子的歹徒也就算了,如果面對的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歹徒,那還是需要拿出一點氣勢來為好……嗯。」
蝶夢笑盈盈地看向吳雪,又暗自竊喜,直覺得他若是能拿出三分自信,三分勇氣來,就已經有些許他本身所必須的氣概了。
那蛐蛐張三受制於人,不敢再輕舉妄動,他的喉嚨被吳雪的手不留情面地卡著,吞口唾沫都覺得艱難。
吳雪瞥了瞥那隻夜叉鬼,微微冷笑了一聲,道:「不過今還真是令我大開眼界,這種只在志怪里才能見到的青面怪物,原來真的存在,而且還能被人所控制。實在是令人驚嘆……」
聽他這種語氣,蝶夢不由得暗暗發笑,心想:「裝模作樣,這怪物不還是你最先發現的么?」
而他不知的是,兩個人長時間在一塊,難免會受其影響而發生改變。若是問吳雪這種「戲精」一般的表態是跟誰學的,想必他早已經有了答案。
蛐蛐張三冷笑一聲,道:「我今栽在你手裡,我自認倒霉,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須多費口舌?!」
吳雪輕輕嘆了口氣,道:「這個怪物雖然兇悍,但是我早已經知道了它的進攻方式,對我是沒有太大威脅的。而你現在被我控制,生死由不得自己,我只是一個旁觀者,對你們的事情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你們是誰。只是,我必須要找到玉爵爺,想必閣下是不會與我為難的吧?」
蛐蛐張三狂笑不止,可是吳雪的手力加重了幾分,讓他氣上不來,頓時猛咳了起來。
「你身手不錯,現在下早已經是一攤爛泥,你何不尋一良主,一同開創一番事業,蕩滌妖氛?」蛐蛐張三勸諫一般苦口婆心道。
吳雪悠然一笑,喃喃道:「我是個孤家寡人,對下事不感興趣,也無力去改變既定的輪迴。只是,我很好奇,你們究竟有何目的,你們早已經潛伏進了臨江城府衙內了吧?」
聞言,那蛐蛐張三忽而噗嗤一笑,滿是譏諷的意味,冷冷道:「潛伏進臨江城?」他頓了頓,接著悠然笑道:「也算是這樣吧……」
「算是?」吳雪疑惑道。
蛐蛐張三冷哼一聲,道:「我現在興緻不錯,就跟你吧,反正憑你一個人也無法抗逆浪潮的流向!」
「我一直是一個很好的聽眾。」吳雪悠然一笑。
蛐蛐張三笑了笑,道:「只是不知道,你若是知道你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徒勞,還能不能笑出來?」
吳雪笑道:「無論是悲劇還是喜劇,都是以讓人笑為最終目的。」
「你倒是很有見解。」蛐蛐張三冷哼一聲。可是他現在態度已經緩和許多,大有身深受感染的味道。
吳雪喟嘆一聲,幽幽道:「喜劇是讓人笑話之餘發現其中無奈的悲劇。悲劇的目的不是讓人絕望,而是讓人發現一攤灰燼里的希望……」
聞言,蛐蛐張三朗然一笑,笑聲盤旋在幽暗的監獄里,經久不絕。
「希望嗎……」蛐蛐張三笑了笑,「能從絕望中看到希望,你恐怕是下第一人。」
蛐蛐張三嘆了口氣,道:「既然你如此好奇,那我就回答你剛才的問題。你我們是潛伏進了臨江城,是嗎?」
「正是。」吳雪答道。
蛐蛐張三面目忽而變得陰冷,燈火晦暗的微光連同他眼睛里的火焰一起閃爍著。
「沒錯……我們是潛伏進了臨江城,但我也了,我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安插在府衙內線罷了……但是……這可不光光是指一個的臨江城……」
蛐蛐張三的語氣很冷,吳雪聽著更覺得冷,急忙問道:「不光是臨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