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婚禮提前
回到家門口，柳雙雙下了車，想到即將麵對的殘酷，腳下有些猶豫著不敢往前邁步。
秦世勳一隻手提著裝藥的袋子，另一隻手迅速牽起柳雙雙的手掌，強行將她拖拽到屋
裏。
“回來啦！”宋家慧正在廚房裏忙活，看樣子狀態和心情都不錯，“我買了鬆茸，待會
兒就有雞湯喝啦！”
她並沒有察覺到氣氛的異常，背對著他們說道。
倒是柳一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悄然走到秦世勳身邊。
秦世勳鬆開手，輕輕推了一把柳雙雙。
柳雙深吸口氣，鼓足了十分勇氣，一步步走到宋家慧背後。
“媽……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或是覺得她語氣有些凝重，宋家慧放下手裏的筷子，轉過身來。
“雙雙，出什麽事了嗎？”她一臉驚訝。
柳雙雙下意識搖搖頭，又覺得不對，用力點了點頭。
“其實……我想說的是……你昨天的檢查有情況……”
終於將這幾個字憋出口，柳雙雙到底還是沒能忍住，眼角劃過兩行清淚。
“雙雙，我是得了絕症嗎？”宋家慧眸光一黯，輕聲問道。
柳雙雙咬咬牙，再次點頭。
“對……是腦癌！”
聽到這話，宋家慧有些支撐不住，身體猛地晃了晃。
柳雙雙趕緊將她扶住，帶著哭腔道：“醫生說，已經進入中後期了……”
“那，那不就沒得治了？”她一臉茫然，喃喃輕語。
柳雙雙無言以對。
“雙雙，我有些頭疼，你，你扶我進去休息！”宋家慧已完全陷入不知所措的狀態，視
線毫無目的地到處看。
柳雙雙緊緊地扶住宋家慧，兩人踉踉蹌蹌地走進臥室。
宋家慧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靈魂仿佛被抽空一般，靜靜地沒有說話。
柳雙雙淚如雨下，音色哽咽道：“媽，我們從國外買了藥，能夠延緩症狀帶來的痛苦……
醫生說你的情況不適合開刀手術……”
“所以，我就是慢慢等死嘍？”宋家慧淡淡地打斷柳雙雙的話，“你出去吧，我想一
個人靜一靜！”
見她態度堅決，柳雙雙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隻能輕輕點頭，起身離開房間。
房外的氣氛和房裏同樣凝重，就連“小話癆”也不言不語，一臉憂傷地看著柳雙雙。
“先做飯吧！”柳雙雙擦了擦眼淚，努力擠出一絲淺笑，“不管怎麽樣，飯還是得吃的，
對嗎？”
說完，便自顧自地走進廚房。
望著廚房裏已經準備好的食材，她拿起菜刀，手上卻沒有力氣。
宋家慧的反應比她想像中要平靜，但這平靜背後醞釀的悲傷，其實也是顯而易見的。
終於勇敢走出這一步，帶給母親的卻是無盡的痛苦，柳雙雙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是
對是錯……
想著想著，情緒再次崩潰，捂著嘴痛哭起來。
秦世勳悄然出現在她身後，伸手環住她的腰，將柳雙雙緊緊地摟進懷裏。
“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知道嗎？”薄唇緊貼柳雙雙冰冷的麵頰，秦
世勳柔聲安慰。
柳雙雙下意識點點頭，身體不自覺地往後靠了靠。
好不容易強撐著把飯做好，宋家慧房間裏依舊沒有動靜，柳雙雙解下圍裙，輕輕敲
了敲門。
“媽，吃飯了！”她輕聲說道。
隔了很久，房間終於打開，宋家慧雙眼通紅，一看就是哭過的樣子。
“媽……”柳雙雙一臉擔憂。
“哎，我沒事！”宋家慧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人呀，上了年紀身體又容易出毛病！我
就認命了吧！”
說著，她轉頭看了看外麵，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你都把飯做好了呀，那就趕緊開飯吧！”
柳雙雙咬咬牙，默默跟了過去。
她把藥拿出來，遞到宋家慧麵前，輕聲說道：“媽，這些藥對你的病很有好處，今天
就開始服用吧！”
“好啦，我知道！”宋家慧接過藥，粗略地看了看，又放到一邊。
“雙雙，我仔細想了很久，既然剩下的日子不多，我也不想白白浪費！”宋家慧一臉
認真地看著柳雙雙，“你和世勳的婚禮能不能早點兒辦？我……怕中途有個什麽萬一！”
“好！”柳雙雙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我都聽你的！”
“那就好！”宋家慧舒心地笑了笑，“都愣著幹嘛，吃飯呀！”
氣氛重新活躍起來，但誰都看得出，大家都是在強顏歡笑。
用過晚餐，柳雙雙守著宋家慧把藥服下，陪著她和柳一看了會兒電視，便早早地伺候
宋家慧洗漱。
要擱在平時，宋家慧肯定會把柳雙雙攆出去，可這會兒，她卻默默地看著柳雙雙給她
洗腳。
“雙雙啊，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是什麽嗎？”良久，她突然輕聲開口。
“嗯，我知道！”柳雙雙頭也不抬，悶聲回答。
她怕抬起頭看到宋家慧戀戀不舍的目光，若是那樣，她會再次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知道就好……”宋家慧淺淺地笑了笑，慢慢將視線移向窗外，似是自言自語道，
“媽媽就希望你和世勳能幸福美滿一輩子！等哪天我到了地底下，才能跟你爸有個交待
呢！”
“媽，說什麽呢！”柳雙雙強忍傷心，“別老想著不好的事……我和世勳會想辦法的！”
話雖這麽說，心情還是亂糟糟的。
伺候好宋家慧躺下，秦世勳也將柳一哄睡著，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很有默契地一前一
後上了樓。
不知為何，麵對秦世勳，柳雙雙突然難過得說不出話來，一聲不吭地洗完澡，換好睡
衣，默默地躺到床上放空自己。
別說秦世勳，就算一個陌生男人這會兒爬上她的床，估計她也不想動彈一下。
好在那個男人很自覺，在她之後洗完澡，又默默地拿出枕頭和被單，乖乖地睡在地上。
柳雙雙輾轉反側，差不多折騰到半夜才勉強入夢。
夢裏，卻是宋家慧躺在醫院，被蓋上白布的場景。
她拚命尖叫，大聲哭泣，卻無法阻止母親被人推走，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