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晚了一步
夜黑風高，深夜，冥雋帶著我潛回了唐宅。
冥雋所料不錯，父親和高國振在除夕晚宴結束之後，並沒有回到唐宅，而是有可能去了墓地。
而我們，則是趁著高國振不在，而高慧又酒醉而回來，各取所需。
唐家的密室竟然建在花房的地底下，這裏白天隻有黃淑芬和花匠進出打理，因此根本就沒有人會想到花房的地底下建有一座密室。
冥雋帶我進入密室時，我隻感覺到一陣陰風撲麵，印象中，地底下應該是有著潮濕腐黴的味道，卻沒想到，不但沒有難聞的氣味，反而還有種妖嬈的蘭花香味在鼻端縈繞。
“鬼蘭！”我記得這種味道，頓時脫口而出。
同時，視線一轉，就看到了冥雋之前提過的那副仕女畫像，以及就在畫像旁邊的花架上擺放著的那盆鬼蘭。
此時看到的鬼蘭的花色，比之前的更加妖豔欲滴，妖嬈的幾乎迷了我的心神。
“別看！”冥雋快速的伸手擋住了我的視線。
“冥雋！”我嗓音卻艱難的幾乎發不出聲音來，顫抖的問道，“鬼蘭為什麽會在這裏？”
心裏更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記得摩耶說過，鬼蘭是依靠吸食陰性女子的血液在人間生存並妖冶開放的。
但是，這間密室裏，沒有人類女子的存在，隻有我媽媽被封存在畫像中的魂魄。
媽媽的魂魄！
我整個人激動了起來，頓時一把揮開冥雋的手，然後驚愕的看到那妖冶的鬼蘭之花正在吸食的畫像中的一縷魂魄。
魂魄感覺到了不安，正在努力的抗拒掙紮。
“冥雋！”我再度大叫。
冥雋應該比我早一刻發現了這樣的狀況，卻呆立著一動不動。
“冥雋，你在幹什麽？快把那株鬼蘭毀了呀！”我大聲的吼叫著，推搡著呆站著的冥雋。
但冥雋卻依然沒有任何的動作，隻沉重的回答了我兩個字：“晚了！”
我心神俱顫，失控的大叫道：“什麽叫晚了？冥雋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啊！”
“鬼蘭已經吞噬了你媽媽大部分的魂魄，這是最後的一縷！”冥雋殘忍的說出真相。
我眼前隻覺得一黑，兩腳更是一個站立不穩，幾乎摔倒。
冥雋一把扶住我，語氣苦澀的道：“看來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了！”
“不……”我聲嘶力竭的大喊了一聲，推開冥雋就朝著鬼蘭撲過去。
即便冥雋說媽媽的魂魄已經被鬼蘭吞噬了大半，但隻要還有一絲魂魄還在抗爭，我就不會讓鬼蘭繼續。
然而，我的動作怎麽可能快過冥雋。
我才衝出去幾步，就被冥雋猛的一把抓了回去，重重的跌進他的懷裏。
“語心，你瘋了嗎？你這樣衝過去，正好成了鬼蘭的食物！”
“可是，我要救媽媽！我不能眼睜睜的站在這裏看著鬼蘭把媽媽最後的一絲魂魄都吞噬掉！冥雋，冥雋，我求你了，求你快去幫幫我媽媽！你沒看到嗎？我媽媽她正在做最後的掙紮，哪怕隻剩一絲魂魄了，她還在極力的抗爭著！冥雋，我求你了，快出手幫幫我媽媽！我求你了！求你了！”
我邊哭邊說，痛不欲生的祈求著冥雋，並試圖從他手裏掙脫出來。
“語心！你別這樣，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冥雋，我現在就很冷靜，你不用跟我說什麽，我隻要你快點救救我媽媽！冥雋！”我現在滿腦子就是想要冥雋救出我媽媽，哪怕隻剩下一絲魂魄，那至少也是我的一點希望。
“語心！”冥雋大聲的叫著我的名字，握住我雙肩的手也用了幾分力道，捏的我的肩膀隱隱生疼，“你冷靜下來看著我！”
“冥雋！”
“語心！”
他第三次叫著我的名字，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響，也讓我久違的看到了他生氣的麵孔。
心底猛的一個激靈，我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含淚悲切的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語心，你現在冷靜了是嗎？”冥雋問道。
我眨了一下眼睛，把眼眶中的眼淚盡數眨去，然後微微的點了點頭，視線卻怎麽也不敢再看向鬼蘭的方位，更不敢再看媽媽最後掙紮的魂魄。
“語心，你還記得摩耶說過什麽嗎？”冥雋問道。
我心頭一疼，眼淚又要衝出來，卻被我極力的忍了下去，但是濃重的鼻音卻怎麽也掩飾不了。
我緩緩的說道：“摩耶說，鬼蘭一旦開始吸食魂魄的時候，就不能半途打斷，不然、不然三魂六魄就永遠都不可能再回到一處。”
是的，摩耶從高慧的口中打聽到，今晚除夕是一年之終，又是一年伊始，是萬物即將蘇醒的開端。
高國振通過薩斯從陰界偷來的鬼蘭，似乎想要在今晚用它來做些什麽。
或者又會有無辜的少女被鬼蘭吸食鮮血，又或者可能直接和媽媽有什麽關係。
而如果是跟媽媽有關的話，那就必然是吞噬媽媽還具有一些靈力和陰力共存的魂魄。
我們當即就想到了，可能還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才會立即趕來了密室，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沒錯，如果你想要你媽媽的魂魄再也凝聚不到一起，永遠消失的話，我可以幫你！”冥雋凝聲道。
我身體猛的一顫，低下頭不再說話，眼淚再次控製不住的啪啦啪啦往下掉。
頭頂，是冥雋長長的歎息聲，隨後他把抱進了懷裏，輕拍著我的肩膀道：“乖語心，我知道你心裏難受痛苦，但是事已至此，我們就隻能暫且忍耐！不過，這並不代表著我們沒有機會再救她！”
我一聽，頓時抬起淚眼看著冥雋。
因為視線太過模糊，我趕緊抬手擦幹眼淚，隻為了看清冥雋說話時候的任何表情：“冥雋，你是說，就算是媽媽的魂魄被鬼蘭吞噬，你也有辦法救出她嗎？是嗎？你是這樣的意思嗎？”
“鬼蘭如果在陰界的話，它消化吸收魂魄大約需要五分鍾的時間。但是在人間不同，它雖然被高國振養護的不錯，但跟我和摩耶一樣，終究還是受到人間環境的陽氣的影響。雖然我不確定它現在究竟需要多久的時間把你媽的魂魄消化為己用，但我可以拚死一試，把你媽完整的魂魄都救出來。”
這就是他最後阻止我的原因，因為他在看到已經無法挽回的一幕之後，已經開始準備下一個方案。
這樣的男人，我還懷疑焦躁些什麽呢？隻要全心的信任他就可以了！
我深深的吸了吸鼻子，意誌堅定的看著他：“冥雋，你隻要盡力就好，不需要拚上自己的命！我相信媽媽如果有意識，聽到我們的對話的話，也會因為你而感到欣慰，並且不願意你冒著生命危險的！”
“好！我聽你的！會留著這條命一直保護你愛護你！”
“那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嗎？”
“有！”冥雋並沒有托大的一個人抗下所有的事情道，“我這裏有一顆聚魂珠，我把鬼蘭吞噬的魂魄逼出來的時候，聚魂珠被你媽媽的魂魄衝擊，可能會有巨大的衝力。你一定要拿穩在手裏，記住不管受到什麽樣的衝擊，都千萬不能鬆手。一旦鬆手，聚魂珠就無法將你媽的魂魄收集完全，那我們就會前功盡棄，明白嗎？”
“嗯！我知道了！”
我接過他遞來的跟小時候玩過的玻璃球差不多大小的珠子，慎重的點頭。
——
這時候，鬼蘭已經將媽媽的魂魄全部吞噬了進去。
在它搖擺了一下花柱，似乎是十分滿意這頓大餐的時候，我似乎聽到了媽媽痛苦的一聲低吟。
這聲音顯得有些熟悉，好像我在什麽時候聽到過。
然而，現在我不是我想這些的時候。
因為回憶而有些恍惚的時候，就聽到冥雋嚴肅的道：“語心，你做好準備，我要開始了！”
“好！”我立即凝神回答，手裏牢牢的握著聚魂珠，緊緊的盯著冥雋的動作。
冥雋在瞬間釋放出強大的鬼力，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被冥雋的鬼力影響，腳下一軟，差點栽倒。
但是我心裏明白，冥雋這麽凝重的瞬間就釋放出我幾乎承受不住的鬼力，一定是不敢對他也並不是特別熟悉的鬼蘭不敢掉以輕心。
而我，更不能成為他的負擔。
我猛的咬了咬牙，將月牙玨從衣領裏拿出來，讓月牙玨幫我抵擋住一部分的鬼力，免得受太大的影響而耽誤到冥雋。
原本滿足的擺動花柱的鬼蘭在感覺到冥雋強大的鬼力之後，頓時瘋狂的擺動了起來。
細長的葉片就像是有著自主的意識，陡然間暴漲了數倍，就像是一把把利刃一樣，朝著冥雋的身體刺來。
說是萬劍如雨都不為過，我看得心驚膽戰，下意識的提醒道：“冥雋，小心啊！”
然而，我這一聲喊，不但沒有幫到冥雋，反而給自己招來了麻煩。
就見那鬼蘭好像通曉人性一樣，在聽到我的聲音之後，其中有兩根花葉化作的利劍，飛一般的朝著我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