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沒有權利
巧的是，冉和雅在進太和殿之前，看到了一個熟人。
張垚那老頭衝著她笑，就好像他們之間毫無嫌隙，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冉和雅四處看了看，陛下還沒到，她便走到張垚麵前，因為覺得古怪，忍不住試探了一二，“張大人今日看起來精神不錯，我之前還在擔心，張大人會因為喪子之痛無法振作，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
她提到張澤的事情，可是張垚臉上一絲絲波動都沒有。
要不是感受到深藏在笑容後麵的敵意，冉和雅都要以為張垚是被人掉包了。
“雖然白發人送黑發人，可老臣並不是沒有了指望。”
冉和雅輕輕哦了一聲，她猜著，難道張垚寶刀不老，府裏又有什麽小妾夫人懷了小公子？給了這老家夥活下去的勇氣？
然而都不是。
溫故的到來打斷了他們之間的談話，冉和雅驚訝的發現，溫故的容貌，像是一夕之間衰老了許多。
就好像，他才是經曆了喪子之痛的那一個。
連走路都是被趙歡一步步的扶著，他麵容悲戚肅穆，冉和雅再看了看周圍的人，更是覺得不對勁，除了她和溫故，張垚和其他大人，都是一些皇帝心腹的存在，這樣的場麵，像是要宣布什麽大事一樣。
“太子妃。”溫故忽然開口喚冉和雅。
彼時冉和雅正在出神發愣，還是蕭欲在她身後小聲的咳嗽了兩聲，原來一頂小轎停在太和殿前麵，按理說，這裏麵的人，就應該是溫心遠了。
冉和雅不知道溫故忽然喊自己是什麽事情，茫然的看向溫故。
溫故指著那頂轎子道“你去，親自把你男人……接回來。”
冉和雅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如此，可還是照做了。那一刻，就好像所有人都在看著她一樣，她一步一步的走到轎子前麵，唯一的感覺大概是，他們都說溫心遠在裏麵，可是她，感覺不到。
等掀了簾子，從裏麵走出來的人卻不是溫心遠。
白淨的一張小臉，略顯著陰柔的五官，正是被派去東海接手一切軍務的男人，冉和雅的視線落在了他的手上，男人的手裏抱著的衣服很眼熟。
像是溫心遠的。
他抱著衣服從轎子裏下來的時候，冉和雅就什麽都明白了，一直在手裏捏著的佛珠沒有控製好力道，嘩啦啦散了一地。
男人垂眼看了看地上蹦噠著的佛珠，隻對冉和雅道“太子妃還請節哀吧。”
冉和雅內心，我節你個大頭鬼。
“今日朕召諸位來此，是因為太子遭遇不測，茲事體大，朕要與眾卿商議，如何處理這件事……”
如何處理？
難道陛下也已經默認了溫心遠已經遭遇不測了？
張垚率先道“太子殿下是死在東海的戰場，沒有辱沒皇家的血脈，臣以為應該厚葬。”
蕭欲一直不放心的看著冉和雅，大概是擔心本來就有些不對勁的冉和雅聽到這個消息承受不住。可冉和雅，表演出了超出平常的冷靜。
“且慢。”冉和雅喊住了張垚的進言，轉身問向眾人道“太子遭遇不測的事情，我身為太子妃一無所知，倒是張大人，知道的很清楚啊。”
張垚早就想好了自己的解釋，麵無表情的解釋著，“陛下派去接手東海軍務的人，正是臣舉薦的孩子，張子成，還不快見過太子妃！”
冉和雅這才明白，之前張垚說有別的指望，是什麽樣的指望。
原來這張子成，是張垚本家的孩子。難怪身上那種陰狠奸詐的氣質，和張垚如出一轍。
“事發突然，而且為了東海的穩定，這件事不能走漏風聲，朕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你……太子妃，朕知道你難以接受。”
看來，溫故是一早就知道的了。
而且，也已經接受了這個噩耗。
“當務之急，是如何宣布太子的死訊，臣以為，不如就對外宣稱病故吧。”
“張大人說的有道理。”
“我等皆無異議。”
溫心遠一死，簡直就成了張垚的天下，而冉和雅唯一看起來可以指望的溫故，看起來神情厭厭的，似乎喪子之痛對他打擊不小，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兼顧其他。
“一切都依你們吧，朕累了。”
“不成！”
一個慷鏘有力的聲音打斷了溫故，眾人像見鬼了一般看向聲音的來源，冉和雅沉著臉色，冷冷的對這些人道“連屍骨都沒有，你們就想讓我接受，我夫君已經死了？你們難道是覺得，我很好糊弄？！”
“太子妃，殿下是被刺客偷襲，落入懸崖，你讓我們去哪裏找屍首。”
“我隻知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見冉和雅如此堅持，寸步不讓的樣子，張垚忍不住冷笑，“太子妃是要在陛下麵前無理取鬧嗎？太子的生死豈是你一個婦人能決定的，這是國家大事！”
一副我讓你知道已經很看得起你的樣子。
冉和雅無視了張垚，隻對著溫故道“父皇，溫心遠是您的太子，也是我的夫君，我有權利知道他的生死！”
溫心遠看著冉和雅緩緩的眯起了雙眼，似乎也在冉和雅和張垚兩人之間的立場上猶豫著。
“陛下，現在首要要做的，就是為太子做衣冠塚，入皇陵，不要讓太子成為孤魂野鬼，遊蕩在世間。”
兩人各執一詞，可張垚有同僚的幫助，冉和雅難免顯得勢單力薄。
見冉和雅的處境逐漸艱難，蕭欲有心幫忙，卻身份低微很難說上話，隻能默默的著急。
到如此關鍵時候，隻有太子妃不會放棄太子，隻有太子妃為太子據理力爭。
“父皇如果執意如此。”冉和雅俯身跪倒在地上，袖子裏露出了匕首，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就請父皇讓我一起陪葬皇陵吧。”
溫故看著冉和雅這副倔強的樣子，旁邊有人試圖詬病太子妃帶利器見駕，卻被溫故一揮手打斷。
溫故問向冉和雅，“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在我沒查清楚之前，你們沒有權利說他已經死了。”
冉和雅是在為自己喜歡的人感到委屈，怎麽能這麽不明不白的被放棄，怎麽能不做出一絲絲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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