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成也豬肉敗也豬肉
“你這個大笨蛋！！！”
在裏間辦公室的王開心，本打算不想出來的，不想看到劉大項那張小人得誌的醜陋嘴臉。
但順風耳的他，聽到劉大項所謂的“助人”，是這樣的幫助，實在是忍無可忍便破門而出殺了出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道理你還不懂啊？”
“我平常給你說了那麽多道理你都當做耳旁風了是不是？”
“有錢了你也隻能救救急救不了貧，要不然你就是在害人你知道嗎？”
王開心越說越來氣，大概是這段時間找不到個合適的出氣包。
加上劉大項小模樣，長得實在是欠抽欠罵，起碼在這辦公室就這情況。
因此，王開心口水花噴噴罵得特別來勁。
手指幾乎點出了殘影戳戳戳戳戳戳戳……（注意這裏是動詞）著劉大項心窩，戳得劉大項連連倒退。
直至後來，罵得過癮罵得酣暢，王開心還卷袖子掄胳膊，操起劉大項的那一遝遝鈔票，對著劉大項的腦袋就是一通猛砸！
“哎喲！哎喲！哎哎哎喲！”
劉大項終於是能吭上一聲了。
不過還真隻有吭幾聲僅此而已。
不對啊？這節奏不對啊？這會不會拿錯劇本了啊？
預了是來撒錢扔錢的，怎麽反過來被錢砸了？
劉大項隻來得及喊了個“主任”，跟著就是又一波連珠鈔票炮的砸腦袋。
蛤蟆鏡都被砸飛了，眼前金星直冒，鈔票滿天飛滿天飄
然後，迷迷糊糊好像聽到了救護車的“咿嗚——咿嗚——咿嗚——咿嗚——”。
被鈔票直接砸進了醫院……
劉大項不敢說後無來者，但絕對是前無古人天字第一號了。
豬肉榮看到劉大項終於醒來，總算籲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把剛才收到的緊急狀況告知了劉大項。
“你，你說什麽？”劉大項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豬肉榮。
“我說什麽？”豬肉榮用袖管擦掉一額的熱汗……哦不，應該是冷的，冷汗。
“我說，咱們的貨櫃車在路上出了事故，翻車了，遭到了附近鄉村村民的哄搶！”
“現在，所有原料幾乎都沒了，被哄搶一空！”
“怎麽辦啊大項？咱們的庫存最多能撐到明天。可沒有後麵的補充，咱們接下來的金豬肉要怎樣賣啊？”
“別吵了！”
劉大項怒火起，把身下的枕頭往豬肉榮腦袋一砸：“慌什麽慌？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嗎？”
劉大項從病床上跳了下來，原地踱著步，走了將近七七四十九個圈才緩緩舒展開眉頭。
“有了！把倉庫裏那些壓縮好準備運往外地的金豬肉全拿出來頂著。”
“有人來購買，就把包裝好的拆開來加熱，就能對付個幾天了。”
豬肉榮驚愕道：“用包裝好的那些加熱來頂數，這樣做行嗎？”
“怎麽不行？”劉大項瞪了豬肉榮一眼：“雖然口感可能會稍微有些出入，但也總比好過沒肉賣吧？”
“外地的貨供應不上暫且壓著，不能砸了咱們本地的招牌。”
“枝葉斷個幾根的無所謂，隻要能保住根係，這樹就能重新長回來。”
豬肉榮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但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
按照劉大項的吩咐，處理這事去了。
接著，劉大項無視了護士小姐姐的百般阻撓，立刻自己去辦理了出院的手續。
開什麽玩笑，醫院這兒就是個人間煉獄，而所取用燃燒的原料，都是一張張大紅大紅的鈔票。
劉大項才不理醫生交代的什麽狗p“留院觀察”呢，隻要腦殼沒被掀了，提到毛爺爺他就能瞬間回血。
也不知道撞了什麽邪，自從被王開心拿著鈔票砸進了醫院，劉大項的好運似乎就走到頭了。
倒黴催的事情是一件接一件。
那天剛好碰到衛生部門來徹查，不知道哪個龜孫子狗仔隊冒死偷拍，好死不死被拍到了劉大項決定以次充好的那一次冒險。
緊跟著，就是以偏概全大篇幅的不實報導。
報導說：大項金豬肉，其實隻是擺在門麵給顧客看的那些才是新鮮原料製作的，其他都是用隔夜銷售不完的繼續加工銷售。
本來鹵味食品的放隔夜也屬正常，可你不能欺騙消費者啊！
還信誓旦旦說是采購新鮮材料加工製作的，這就讓人不能容忍了。
顯目的大標題血淋淋寫著：一個網紅品牌的自我崩塌！！！
雖然後來澄清了隻是一次小小的失誤，是一個複姓“臨時”、單名一個“工”字的員工自己的大膽所為。
可那次以次充……呸，無奈冒險也的確是事實。
所以，吵到後麵各打五十大板，“大項金豬肉”這品牌聲望在民眾的心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滑，再下滑。
然而，這僅僅隻是個開端。
所謂“盛極而衰”，老歌都這麽唱：人生好像海潮的撥浪，有時起有時落
劉大項這運氣的跌落，兩隻老虎帶著九頭牛一塊來也拉不住。
承包了一塊地，大概有百畝左右，準備投資建設生豬養殖基地的。
一場幾十年不遇的暴雨，把好好一塊地變成了池塘。
地皮簽了三年的合同，連退都退不了，苦苦地幾番交涉才要回了一年的承包費，其他的算打了水漂。
有道是“家財萬貫，有毛的不算”，在投資這個養殖之前，劉大項可是深思熟慮、慮了再慮、考慮再三才出這手的。
沒想到千算萬算，人算不如天算，才出手就卡在這個衰點上，一下子差點血本無歸了！
你們以為至此就結束了嗎？太天真了。
嘿嘿嘿嘿嘿……（這是惡魔蔑視的冷笑），好戲還在後頭呢！……
“不要攔著我！不要攔著我！”
“你冷靜點啊大項！你要冷靜點啊！不能進去啊，你現在衝進去又有什麽用啊，你現在衝進去也搶救不出來什麽啊！”
接連的失敗失意，讓劉大項看起來有些未老先衰的滄桑，就在他準備拚搏再來一把的時候，突然傳來兩個存貨倉庫火災的噩耗。
劉大項一聽整個人不好了，相當相當的不好，瞬間滿血暴走，提著兩桶水就往火場衝。
此時在被烈焰吞沒的倉庫前，豬肉榮兩手死死地抱住劉大項的腰，不讓他往火場衝。
這要是給劉大項衝進去，那就是另外一道美味了——“大項烤肉”
消防隊員拚了命地救火，奈何火勢過大，撲了近一個小時才堪堪把火勢控製住。
“啊啊啊啊啊！媽啊，完啦完啦，全完啦！”
劉大項按著豬肉榮的大腦袋，往地上猛磕猛撞，那叫一個砰砰響，嘴裏哭喊著：“完啦，一切全都玩完啦！.……”
火還沒撲滅，劉大項和豬肉榮便雙雙昏迷進了醫院。
劉大項是高溫炙烤引起的脫水（類似於中暑），加之急火攻心。
而豬肉榮，是被劉大項硬生生給磕昏過去的.……
緊接著，有兩家分店被曝出了食品安全的問題。
反正就是管理把關不嚴，員工素質差，搞得後廚髒亂差，生意一落千丈將近倒閉。
再接著，一個八十歲的老人，吃了“大項金豬肉”與世長辭……我去，這時候還談他娘的文藝？就是翹辮子了！
老人的兒孫跑來鬧事，說豬肉好吃，老人吃多了吃死了，連個遺言都沒留下。
現在老人生前藏的一箱金子都不知道藏到哪去了，來向“大項金豬肉”索要損失賠償。
實際上估計是老人三高四高加上腸胃消化不好給吃掛了，你看看為了訛人啥理由都有的，咋地不去當編劇呢？
最後沒辦法隻好破財消災，這事才算過去。
再再後麵，疑似“大項金豬肉”的員工跑黑心屠宰場收購病死肉的視頻流出，有圖有真相。
其實那是張冠李戴某想紅想瘋了的字媒體人蹭熱度炒作。
還有員工去當伴郎參加婚禮的，傳出了低俗鬧婚..
這事情莫名其妙也算到了“大項金豬肉”的頭上，就因為那員工當時穿著劉大項店裏的工作服。
還有還有，劉大項去有關部門做筆錄，做那次火災的筆錄。
恰好被某好事者拍到，於是傳到網上引起了一波喪心病狂的腦補，什麽版本的都有！
最最最離譜的腦補，說劉大項車子剮蹭到人，那人當場昏迷，劉大項以為人死了，拉回家裏將那倒黴蛋給肢解了。
然後直接拿來用作做鹵肉的原材料，做成“正宗”的大項金豬肉……
總之負麵新聞是層出不窮，沒有最壞，隻有更壞，壞得不能再壞。
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
屬於劉大項的那個帝國時代，還來不及輝煌崛起，便轟轟烈烈落幕了。
……
“把我城郊外還來不及裝修的那套別墅還有我的那輛車都給賣了，應該就夠還那些債了，剩餘的那些也應該夠支付那些工人的工錢了。”
“如果還有結餘剩下的，就當是我最後一回給你發的工資吧。”
劉大項神情落寞地吩咐著，樣子還真有幾分楚霸王退至烏江的蕭條。
“可是……”豬肉榮有些誠惶誠恐道：“可是這樣一來，咱們這就算徹底玩完了啊！”
“唉……是非成敗轉頭空，幾度夕陽紅，滾滾風沙埋葬了多少末路英雄……”
……
“主，主任，我回來了。”
劉大項拘謹地站在王開心辦公室門口。
他身上穿一件圖案花紋都快洗沒了的休閑裝，下身的牛仔褲也是洗得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腳上穿的鞋……哎別提了，開裂得都看見裏麵那襪子了。
“喲，這不是我們的劉大項劉老板嗎？今天這是吹的啥風啊，把您都給吹來了！”
“嘖嘖嘖，老板就是老板啊，穿得這麽樸素，這麽的低調我差點沒認出你來。”
“嗬嗬嗬主任，你就別再取笑我了。”劉大項尷尬地撓著腦袋，腦殼都快撓破了。
“我創業失敗，全部身家都拿去還了債，現在沒有工作，聽……聽老馬說主任你這裏還有招人的，我想回來上班……可以嗎？”
“回來可以，先實習三個月，每月補貼八百塊工資，過了三個月的實習期考察才能轉正，沒問題吧？”
“沒，沒問題。”劉大項笑容僵硬地答應著。
這個時候，他不由得想起了韓信，在心裏發出了長長一聲感慨：真是成也蕭……啊不，真是成也豬肉敗也豬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