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殘鏡（二）
“菩薩！”逍遙子見狀，不由的抱住了目蓮菩薩的雙腿，苦苦哀求道，“您一定要救凝兒！佛門，是沙千仞和老魔王從不敢輕易得罪的。靈璧雖然有心救凝兒，可是他畢竟身份特殊，而且力量也有限……我求求您，想想辦法，讓蘇凝兒脫離沙千仞的魔爪。沙千仞和朱姥姥在凝兒身上都種下了盅毒，現在她根本就不受自己控製了。隻要凝兒能脫離沙千仞的控製，她就不會再淪落成為沙千仞這個魔頭手中的工具了。”
看著跪在地上的逍遙子，目蓮菩薩不禁有些心軟了。
他雙手合十，輕輕地搖了搖頭：“老衲雖然有辦法，不過要她徹底脫離沙千仞，那麽她必須要恢複法力，解除掉身上所有的盅毒。可是此舉後果老衲也不甚清楚，不知道那時的蘇凝兒，會變成什麽模樣……”
此時，逍遙子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他一聽這話，連忙說：“求菩薩慈悲為懷……”
“可是……”目蓮菩薩不無擔憂地說，“萬一蘇凝兒再恢複了以前凶殘的本性呢？”
“凝兒本性善良。”逍遙子連忙說，“真的，菩薩也見過她，知道她本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孩……”
他一心隻想救蘇凝兒，卻從未想過。恢複了法力的蘇凝兒，是否會再度尋仇呢？雖然那幾個神仙都已經死了，可是老魔王設計她親手害死了自己的親爹，她會放過他嗎？路紅袖，苗煙雪，她會讓她們白白犧牲嗎？這一切，逍遙子根本就沒有想，也不想去想！他現在一心隻想讓蘇凝兒脫離沙千仞的控製，不用再受此折磨。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再做錯了事情，你會親手殺掉她嗎？”目蓮菩薩的臉色凝重起來，冷冷地問。
目蓮菩薩一向慈悲為懷，“殺”字從他的口說如此鄭重地說出，聽起來有些刺耳。
“殺她？”聽了這話，逍遙子不由的心中一緊。
他不知道傷害過她多少次了，他還忍心再殺掉她嗎？如果殺她，倒不如先將他自己剁成肉醬，也不願意再傷她一分一毫了。她受的苦難，難道還少嗎？自己又怎麽忍心再傷害她呢？可是，此時逍遙子清楚地知道，自己如果不回答目蓮菩薩這個問題，那位吃齋念佛的菩薩，是絕對不會救蘇凝兒的。雖然她現在還活著，可是現在她如此虐待自己，又有沙千仞在一側，誰知道她還會承受什麽樣的苦難呢？
“我會的。”逍遙子冷冷地說。
目蓮菩薩聽了，卻輕輕搖了搖頭。
這時，鏡麵上的畫麵又切換了。
沙千仞早已經離開，隻留下渾身血淋淋的蘇凝兒躺在冰冷的地麵上。她有孕在身，地麵是如此的冰冷，而她的身體又是如此的虛弱，沙千仞居然不聞不問，這倒有些出乎蘇凝兒的預料之外。
“看來，他並不想要這個孩子了！”她心中暗暗地想，“如果他想要的話，肯定會想辦法幫我療傷的，免得孩子有什麽三長兩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他突然間做出這個決定呢？”
蘇凝兒並不知道原因，她此時也沒那心情去想。她的身體好痛，每一寸肌膚都在狠狠地折磨著她。生不如死，大概就是她此時的狀況了吧。
這時，那扇木門緩緩地打開了，隻見走進來一個上了年紀卻打扮的極為妖豔的女人。身後，沙千仞緩緩跟著，嘴角掛著一縷似笑非笑的笑意。
“媽呀，就這貨色？”那女人見了蘇凝兒，不屑的撇了撇嘴，“都燒成這個模樣了，白送我都不要！就這張臉，放到百花樓還不把我所有的客人都給嚇跑啊？”
她一邊冷笑著，一邊有些厭惡地用手絹捂起了鼻子，她不喜歡那血腥的味道。她是百花樓的老鴇，是沙千仞帶她過來的。
“百花樓？”蘇凝兒聽了，心中暗暗地想，“那可是青樓啊！這沙千仞要幹什麽？我肚子裏可還有他的孩子啊！”
沙千仞聽了，不由的笑了起來：“誰說她醜的？”
隻見他輕輕一揮衣袖，一縷淡淡的黑煙從袖口流出，迅速拂過蘇凝兒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還不夠醜？全身是血，哪有點人的模樣啊！若不是我膽子大，早就被嚇暈了過去呢。”她一邊用手絹捂著鼻子，一邊轉過臉去，準備對蘇凝兒評頭論足一番。
可是她剛轉過身去，話還沒說完呢，就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隻見蘇凝兒肌膚勝雪，身上並無半點血漬，氣色看起來非常紅潤有光澤，宛如少女般的肌膚一般光滑細膩。
“這，見鬼了？”那老鴇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這……這女人果真是剛才那個血人？”
沙千仞的嘴角泛起了一縷冰冷的笑容：“哪裏有什麽血人啊，莫非你眼花了不成？是不是想故意把這女人說的好醜，不給我個好價錢？”
“沙千仞，你……”蘇凝兒身上的肌膚雖然已經不再疼痛了，可是一聽沙千仞這話，不禁氣的渾身微微顫抖著，“我肚子裏還有你的骨肉呢……”
她想站起來，可是卻發現自己四肢無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逍遙子頓時臉色一變，麵如死灰。
他不知道，蘇凝兒到底吃了多少苦，也不知道沙千仞是如何折磨她的。可是他知道，她肯定不願意為那個魔頭生兒育女的。
目蓮菩薩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想安慰逍遙子，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難道要說，別傷心，你愛的女人懷孕了，是件好事啊……
聽了這話，老鴇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你媳婦都懷上了啊！不行，這個價格可高不了的。現在的客人，誰不喜歡黃花大姑娘呢，誰又會喜歡一個懷過孩子的女人呢？更何況她又嫁過人……”
“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沙千仞邪惡地笑著，目光落在蘇凝兒那張氣憤的小臉上，“到時候就衝著這張臉，你百花樓還不得財源滾滾？到時候，你就可以把百花樓改成了萬花樓了呢。”
那老鴇想了想，緩緩走到蘇凝兒身邊……
“不行，我不能看凝兒這個樣子！”逍遙子緊緊地拉著目蓮菩薩的衣袖，苦苦哀求道，“您也看到了，沙千仞那混蛋要把蘇凝兒給賣到青樓去了……”
不管蘇凝兒有沒有
“那是他在嚇唬蘇凝兒罷了！”目蓮菩薩有些漫不經心地說，“沙千仞想要這顆棋子，哪裏能輕易放棄呢？。”
其實逍遙子也知道，沙千仞是不會輕易放棄蘇凝兒的。可是此時的蘇凝兒，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她很有可能再度想不開，自尋短見的。
“不管怎麽樣，我還是希望您能夠救凝兒，讓她徹底擺脫沙千仞的魔爪。”逍遙子苦苦哀求道。
目蓮菩薩想了想，從逍遙子手中取過了通天鏡。隻見他微微閉上了眸子，口中默默暗念咒語，那麵精美的寶鏡，赫然間裂成了兩半。
“這……”逍遙子見狀，大吃一驚，“菩薩您這是做什麽？沒了這麵鏡子，我如何得知凝兒的消息呢？”
目蓮菩薩將一半殘鏡遞到了逍遙子手中，淡淡地說：“如果她遇到危險的話，你可以將這半麵殘鏡交給她。到時候，她便可以恢複法力，而且身上的盅毒也可以全部除了……”
聽了這話，逍遙子大喜。
“太好了！真沒想到，原來這通天鏡還有這作用！”他有些欣喜地捧著那半麵殘鏡。
“這通天鏡也隻對蘇凝兒和……”目蓮菩薩欲言又止，想了想說，“這鏡子對別人來說也沒多大用處，也隻不過是看看紅塵俗世間的事情罷了。不過對蘇凝兒來說，非常重要的。可是，一旦她擁有了這半麵殘鏡，她很可能會走火入魔的。到時候，她會變成什麽模樣，沒有人知道。”
目蓮菩薩的確不知道會出現什麽後果，不過他隱隱覺得，那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結果。蘇凝兒命中多災多難，她又怎麽可能行好運呢？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如此折磨他們呢？”目蓮菩薩一向不怨天尤人，如今心裏也暗暗有了怨言。
看著欣喜若狂的逍遙子，他突然間覺得心中有些不忍。他想告訴逍遙子事情的真相，可是又不敢說。他不知道，逍遙子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後，能夠承受得了嗎？
“你走吧。”目蓮菩薩對逍遙子說，“老衲送你一程。不過你現在是凡人，凡事要小心。”
逍遙子聽了，向目蓮菩薩施了一禮。
隻見一股淡淡的黑煙飄過，逍遙子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唉……”目蓮菩薩輕輕地搖搖頭，微微歎了口氣。
這時，隻聽到一個聲音冷笑道：“你可是佛門中人，怎麽如今也像個怨婦似的，哀聲歎氣的了？”
一聽到這個聲音，目蓮菩薩不禁臉色一變。
“你不覺得你這麽做太過分了嗎？”目蓮菩薩很少用如此冷漠的聲音說話，可是現在的他，看起來卻隱隱有了絲慍意。
多少年來，他早已經能夠做到處事不驚，很少有什麽事情能讓他動怒的了。這麽多年來，老閻王在地府裏胡作非為，並將他軟禁於此，打死了聽諦，他都沒有動怒。可是今天，這位佛爺，果真生氣了！
隻見一道金光閃過，那金燦燦的光芒，照亮了這漆黑的洞穴。這金光，甚至遠遠在目蓮菩薩的金蓮之上！
一金甲人赫然站在目蓮菩薩麵前，隻見他渾身上下一片金光燦爛，臉上戴著黃金麵具，隻露出兩隻冷漠又無比威嚴的眸子。他的身上，散發著強烈的貴氣，又透著無比的威嚴，讓人不敢直視，更不敢輕易靠近。他好像是高聳在雲端受萬人膜拜的大神，隻能低下頭，跪在他的腳下，虔誠地焚香。
“過分？”金甲人冷笑道，“你也知道，這本是千年情劫，與我何幹？”
目蓮菩薩看著那無比高貴威嚴的金甲神，眸子裏並沒有一絲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