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借刀殺人（二）
如果不是蘇凝兒說的話，沒有人會相信，那群人便是丹崖宮的弟子們。他們個個髒兮兮的，衣衫襤褸，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些修仙之人，倒像是一群乞丐。他們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洗澡了，渾身上下，散發著難聞的氣味。那難聞的惡臭味，把站在遠處的茅山道人熏的都差點嘔吐不己。
“逍遙子？”茅山道人看著頭發淩亂、臉色蠟黃的逍遙子，一時間並沒有認出來，若不是苗煙雪扶著他，茅山道人這才多看了幾眼，“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看來，苗煙雪的忍耐力還是非常好的，她扶著逍遙子走了這麽久，居然沒有嘔吐。她是隻貓，以前在荒山野嶺中生活，多麽髒的地方沒去過啊！這點味道，對她來說，還真的是算不上什麽。
逍遙子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他無力地坐在了冰冷的地麵上，目光呆滯。他瘦了許多，似乎隻不過是一張蠟黃的皮膚，勉強覆在骷髏上罷了。看到茅山道人後，那雙空洞的眸子裏，不禁掠過了一縷擔憂的神色。
“你又何苦來呢？”逍遙子的聲音非常低，他沒有力氣，每說幾個字，都會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大口大口地喘氣著，“沒用的，她不會回頭的。”
他有些憐憫的看了一眼那群精神萎靡不振的弟子們，覺得非常愧疚。他覺得自己真的好失敗，那些變壞的弟子暫且不提，就看看眼前這群弟子吧，他們平時並沒什麽過錯，今天有此劫，隻不過是因為不幸做了他的弟子罷了。這段日子，他也看出來了，蘇凝兒雖然並沒有再給他們吸食罌粟，可是也沒有要放過他們的打算。
“放了他們吧。”茅山道人肯切地說，“隻留下我和逍遙子，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慕容紫嫣呢？”蘇凝兒淡淡地問，“你那養女，人跑到哪裏去了？她跑到這水月宮來，是不是來做臥底的？”
茅山道人聽了，冷笑道：“她已經不是我的養女了，我沒那種不知廉恥的女兒。什麽臥底，和我又有什麽關係？我可聽說，她一開始投奔的是沙千仞，後來才到了你水月宮吧？如果說臥底，是沙千仞派來的倒更為可信些。”
他對慕容紫嫣真的是失望透頂了，他覺得自己真的好失職，收養了慕容紫嫣，卻從未盡到過做父親的責任，從未認真教導過她，直接把這責任推給了逍遙子。逍遙子也不是個好師父，他除了教給他們法術，並未認真關心過他們心裏到底想的是什麽。
“那就算了，反正我對她也不感興趣。”蘇凝兒淡淡地說，“今天隻要你能贏了我手中的這柄青萍劍，你就可以將這些弟子們給帶走。逍遙子不能走，他得留下。”
茅山道人聽了，輕輕地點點頭。
“也好。”他冷冷地說，“我也沒想過要帶走他。那就一言為定，我若贏了，你就放了他們。我若輸了，一切聽憑你來處置！”
蘇凝兒聽了，淡淡一笑：“好吧，今天我倒要好好領教一下你的桃木劍。我一直覺得奇怪，隻不過是塊木頭罷了，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威力呢？”
其實桃木劍對付厲鬼不錯，但是用來對付妖精，效果就稍微差了一點，尤其是對付像蘇凝兒這樣法力深厚的妖精。不過，在來之前，茅山道人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將桃木劍置於月光之下，讓它吸收天地之靈氣，並預備了一把陰陽傘，且在上麵附上了最毒的詛咒。憑心而論，他並不願意用這把傘，可是如果迫不得己的話，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哪怕和蘇凝兒同歸於盡。
青萍劍，在溫柔的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一片雪花，輕輕地落在了那通體閃爍著淡青色的劍上，宛若一朵盛開在清水之中的潔白雪蓮花，是那麽的絕美，那麽的聖潔。
茅山道人的手加重了力度，目光突然間變得凶狠起來。
他突然間出招，那動作快的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好快的劍！”悄悄藏在一側的路紅袖見狀，臉色頓時一變，“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呢？”
身後的沙千仞見狀，嘴角泛起了一縷冰冷的笑容：“這家夥看來是想拚命了。”
路紅袖聽了，心不由的提到了嗓子眼兒，仿佛是在安慰自己：“凝兒都能殺得了冷傲天，殺一個茅山道人，應該不成問題吧？”
雖然她如此說，可是從一開始茅山道人還沒有來的時候，她就在暗暗擔心。否則的話，她也不會將沙千仞給請了過來。茅山道人不是冷傲天，雖然他的法力要稍遜一籌。冷傲天對蘇凝兒有好感，他自然下不了手。可是這茅山道人不一樣，不管他有多在乎一個人，隻要他下定決心要除掉，就會不擇一切手段的，就像當初對待水墨顏一樣。他連水墨顏都下得了手，又更何況一個蘇凝兒呢？
沙千仞冷冷地笑了起來。
“不妨看看。”他淡淡地說。
半空中，隻看到一道青光和一道白光纏繞在一起，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人影。
苗煙雪看的提心吊膽，她雙手緊握，恨不能上去幫蘇凝兒一把。相比之下，逍遙子的神情剛輕鬆多了。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半空中，臉色依舊是那麽蠟黃。那群丹崖宮的弟子們對半空中的事情根本就漠不關心，好像這件事情和他們無關一樣。他們並不在乎，茅山道人如此拚命，是為了救他們於苦海之中。相反，他們卻非常喜歡現在的生活，有罌粟相伴，連空氣似乎都變得格外清新起來。
一道冷風從茅山道人胸前拂過，他頓時覺得一股鮮血從胸口噴湧而出。他不得不往後一退，退出了三丈開外。
蘇凝兒冷冷地懸浮在半空中，瑟瑟的北風，吹拂著她那頭如被天水洗滌過的秀發。她目光冷冷，手持青萍劍，倒多了幾分英姿颯爽的感覺。
看著茅山道人胸口的鮮血，路紅袖長舒了一口氣。
“我真傻。”她心中暗暗地想，“奇怪，為什麽我一聽到凝兒要殺茅山道人時，心裏的感覺總是怪怪的呢。凝兒法力明顯在他之上，她又怎麽會輸呢？”
可是一想到茅山道人率人去殺水墨顏時，她心中的這想法就不那麽自信了。她知道，一個能親手逼死自己愛人的人，是最可怕的。
隻見茅山道人臉色蒼白，他並沒有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止血，而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他靜靜地看著蘇凝兒，他們就一直這樣站著，久久凝視著，似乎要永遠這樣站下去。
突然間，路紅袖覺得胸口好像被一塊巨石壓著一樣，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看著茅山道人那冰冷的目光，她隱隱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魔尊，快殺了他！”她低聲說，“那家夥的目光好恐怖。”
“不至於吧？”沙千仞看了看茅山道人，又看了看蘇凝兒，“凝兒明顯占上風啊！那臭道士已經受了傷，即使本尊不出手，凝兒也贏定了啊。”
其實當時路紅袖把沙千仞搬來幫忙的時候，沙千仞就覺得這女人純粹是年紀大了，想的太多，純粹是多此一舉。不過，他還是很樂意前來的。他巴不得蘇凝兒替他鏟平一切障礙，到時候自己好坐享其成。
“奇怪……”沙千仞看著半空中的二人，突然間覺得，他們的眉宇之間好像有幾分相似，“莫不是水墨顏給師父戴了綠帽子了吧？不，不可能的……”
想到這裏，他不禁搖了搖頭：“如果真的是這樣，師父會放過他們？不過他一個人藏起來十幾年，好像有些奇怪。可是，他為什麽不出來呢？為什麽又要送凝兒珠釵，用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呢？”
這時沙千仞才發現，自己對那個冷若冰霜的師父其實一點都不了解。不過他還是覺得，隻要抓住了蘇凝兒，就等於為自己多了一分保障。
茅山道人手一鬆，手中那柄桃木劍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