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路紅袖
這時，隻見綠萼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香汗淋漓。
“不好了，師父！”她實在是太著急了，差點沒被地上的寒冰滑倒，“二師兄他又吐血了。”
淩風被慕紫芊打成重傷，若非逍遙子出手相助，相信他早已經到陰曹地府裏喝茶去了。
“再讓他如此輕薄！”逍遙子微微皺了皺眉頭，不悅地說，“讓清風給他看看便是了。”
“不行啊，師父！”雖然綠萼早已經從慕容紫嫣口中得知了淩風受傷的真相，不過她已經是他的人了，自然關心他的安危，“大師兄他也束手無策。二師兄他吐了好多血，臉色非常差的。”
她緊張地看著逍遙子，替那個薄情郎求情。
“好吧。”逍遙子微微歎了口氣，冷冷地看了蘇凝兒一眼，“你就老老實實在這裏麵壁思過吧，不準踏出寒冰洞半步！否則的話，為師絕對不會輕饒！”
綠萼瞪大那雙如水的眸子，疑惑地看著蘇凝兒。雖然她不喜歡這隻小狐狸，可是她真的想像不出來，這隻小狐狸到底犯了什麽滔天大罪，值得逍遙子如此動怒呢？
蘇凝兒緩緩閉上了眼睛，盤著雙膝，任那奇冷的寒氣，肆意地侵襲著。
日複一日，她一個人被囚禁在這冰冷的洞中，忘記了歲月，甚至被丹崖宮的弟子們漸漸淡忘。朱姥姥仍然沒有找到，她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蹤跡。逍遙子召回了部分弟子，其他弟子們，仍然在繼續追蹤著。
大黃孤獨地徘徊在洞口，不時和蘇凝兒說話，可是她始終沒有開口。
“嗬嗬，嗬嗬……”一陣陰森恐怖的笑聲，突然間在冰洞中響了起來。
蘇凝兒睜開眼睛，雙目閃過一道駭人的光芒。
“誰？”她心中一緊，緊緊握住了左拳。
腰間，那柄青萍劍尚在。離開藍若國時，靈璧親自將這柄劍送給了她。他覺得，蘇凝兒，才是這柄劍的真正主人。
一道白光閃過，隻見苗煙雪站在她的麵前。
“你怎麽進來的？”蘇凝兒有些詫異地問。
這千年寒冰洞外麵有一道厚厚的石門，沒有鑰匙，外人是無法輕易進來的。當然，剛才逍遙子進來的時間沒有關門，所以慕容紫嫣才輕而易舉的闖了進來。
“這有什麽難的？”苗煙雪淡淡一笑，“我是九命貓妖，如果這點事情都辦不好的話，你覺得路紅袖會讓我來找你嗎？”
她的本事的確不小，居然能夠混進這千年寒冰洞，而且又沒有被逍遙子給發現。上次她輕易被茅山道人給發現了，這次苗煙雪學聰明了，偷了條神仙用過的手帕，掩飾住自己身上的妖氣。
“小狐狸，還不跟我去見路紅袖？”苗煙雪通體雪白，簡直比這皚皚白雪還要白三分，她伸著爪子，輕輕地舔著，“若不是路紅袖對我有恩，我才不會冒死到這裏來找你呢。她已經得知了你的消息，正在萬狐山等著你呢。如果你不去的話，她就會帶領眾妖一同來見你，到時候，不知道要死傷多少人呢。”
她右手的指甲被蘇凝兒齊刷刷斬斷，看起來卻比以前好看多了。可是，她是隻貓，指甲可是她的武器啊。
“你找錯人了。”蘇凝兒冷冷地說，“我師父說了，水墨顏根本就不是我娘，他說他不會收留一個惡貫滿盈的妖孽的女兒的。”
“你相信他的話？”苗煙雪詫異地問，“小狐狸，你想清楚好不好，他殺了你娘，會告訴你實情？”
她實在搞不懂，眼前這隻小狐狸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那麽相信逍遙子的話呢？難道，神仙就不會撒謊？撒謊是人的天性，這世上的人，又怎麽會有不摸底的呢？就算逍遙子是神仙，他也不可能傻到全部都實話實說啊，難不成如果有妖魔問他丹崖宮的獨家心法，他還會告訴不成？
蘇凝兒聽了，緩緩閉上眼睛，淡淡地說：“隻要是我師父說的，我都相信。”
“你真是被那逍遙子給灌了迷魂湯了！”苗煙雪恨的牙都癢癢了，“貓雖然有九條命，可是我來這丹崖宮，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啊，簡直就是九死一生。好吧，你不去的話，就讓路紅袖她們來送死吧。”
蘇凝兒緩緩睜開眼睛，微微搖了搖頭：“我說過了，你真的認錯人了。我娘，根本就不是什麽水墨顏，我隻不過是師父在山上撿到的一隻小狐狸罷了。”
對於逍遙子的話，她深信不疑。她覺得如果換成是自己，她也不會將水墨顏的女兒給帶回來的，何苦將一肉中刺放在眼前，讓自己整天不心安呢？
“那好，我這就回去告訴路紅袖，讓她帶著那群小妖精們快點過來吧。”苗煙雪有些氣惱地說，“到時候，死傷無數，你就開心了？不對，你師父逍遙子應該開心才對，他就喜歡殺妖精。”
她一邊說著，一邊賭氣似的往外麵走。
看著她那雪白的背影，蘇凝兒猶豫不決，想了想說：“你等等！”
苗煙雪聽了，轉過臉來，冷笑著問：“終於同意跟我走了？路紅袖要是因為來見你死了，那你的罪過可就大了，知道嗎？她可是你娘最信任的小宮女。這些年來，為了替你娘複仇，她在萬狐山潛心修煉，招募了許多妖精呢。”
蘇凝兒想了想，問：“路紅袖自己不能來嗎？”
“她若來得了，早就來了！”苗煙雪不悅地說，“她想見你都快想瘋了，如果真的能來的話，她早就飛來了。並不是她怕死，隻不過她不能死啊！她若死了，誰替你娘複仇啊，畢竟你年紀還小，她怎麽能放心將這麽大的事情交給你呢。你想想看，為了你娘的事情，那麽多妖精都可以置生死於不顧，而你在這裏坐著，又於心何忍？”
蘇凝兒聽了，她覺得，自己是應該見見路紅袖了。雖然眼前這苗煙雪看起來並非善類，不過自己已經不是昔日那隻可憐兮兮的小狐狸了，想要收拾她，那簡直是易如反掌。
“好吧，我跟你去。不過，隻有一天時間，明天我還是要回到丹崖宮的。”她想了想，冷冷地說，“你的法術應該不弱，一天時間，帶我往返於萬狐山和丹崖宮，應該不難吧。”
苗煙雪聽了，不禁得意地笑了起來：“小狐狸，算你聰明，我若身手慢一點，路紅袖也不會讓我來辦這件事情了。當然，這一切都得感謝朱姥姥，如果不是她透露了你的消息，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在丹崖宮呢。”
她緩緩伸出手，淡淡一笑：“閉上眼睛，握著我的手，我們很快就可以到萬狐山了。”
蘇凝兒輕輕地握住了苗煙雪的手，她的手非常柔軟，尤其是掌心的肉，摸起來的感覺非常柔軟，非常細嫩。她順從地閉上了眼睛，隻聽到耳畔有呼呼的風聲。
天地混沌，日月斂光。原本春光明媚，突然間卻狂風大作，飛沙走石。萬狐山上烏雲滾滾，所有的狐狸都在仰天長嘯。高高的萬狐山，直聳雲霄，皚皚白雪終年覆蓋著，甚至飛鳥，都不願意飛過這片蒼涼的地方。
大雪紛紛揚揚落了下來。漫天的雪花卷著紙錢飛舞著，萬狐的叫聲也一浪賽過一浪。這是春天啊，在這個季節裏本不該下這麽大的雪，可是這是萬狐山，這裏終年積雪，春天對這裏的狐狸來說，無疑是一個遙遠的夢。
這是一座用冰砌成的宮殿，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凝結著一層霜，似乎陽光從未照射過他們的臉。當中是一張鋪著虎皮的寶座，上麵端坐著一位紅衣女子。那女子大概三四十歲的年紀，冷若冰霜，豔若桃李，一雙如水般的眸子裏，散發著冰冷的寒光。雖然她已經上了年紀，不過眉宇間那說不盡的端莊，描不盡的風韻，並不是其他青春少女所能擁有的。她，就是路紅袖，昔日水墨顏身邊的那個小宮女。血洗水月宮的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水墨顏用銀針將她刺暈，相信她早已經命喪黃泉了。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殺紅了眼，逍遙子他們早已經喪失了理智，又哪裏會對一隻小狐狸手下留情呢？
兩側，站著數十個打扮的非常漂亮的小妖精，她們個個貌美如花，穿金戴銀，宛若人世間的小家碧玉。
蘇凝兒靜靜地站在鑿著蓮花的冰磚上，一頭如瀑布般的黑發隨意係在腦後，如雪的拽地長裙，如蓮花般盛開在這冰冷的宮殿中。她很美，美的纖塵不染，美的讓人感到眩暈。
路紅袖久久凝視著她那張嬌俏的臉龐，雙眼微微發紅，嘴唇在微微顫抖著。
半晌，她才緩緩站了起來，輕移蓮步，緩緩走到了蘇凝兒麵前。
蘇凝兒的目光落在路紅袖那張嬌豔的臉龐上，看著她那激動的神情，她的心裏有些不安。
“一樣，簡直是一模一樣！”路紅袖緩緩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蘇凝兒那嬌嫩的臉龐，並不敢用力，生怕劃破了她那如嬰兒般細膩的肌膚，“你長的，跟女王當年一模一樣！”
她的聲音在微微顫抖著，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滾滾滑落。
站在一邊的苗煙雪見了，眼睛也微微發紅，不過她勉強笑道：“好了，路姐姐，你交待的事情我辦完了。你們慢慢聊，我先在外麵玩一會兒，看看你們這裏有沒有老鼠了。”
萬狐山，這個極為荒涼的地方，就算是有老鼠，大概也餓的皮包骨頭了。
路紅袖點點頭，冷冷地說：“好，你先出去玩吧。我還有話，要和凝兒說說。你們都下去吧。”
此時，偌大的宮殿，隻剩下了路紅袖和蘇凝兒兩個人。
“少主！”路紅袖突然間跪在地上，緊緊地抱住了蘇凝兒的雙腿，泣不成聲，“我終於找到你了！這麽多年來，我一邊招兵買馬，一邊派人四處打聽你的下落，想不到，你居然被逍遙子那個混蛋給軟禁在逍遙宮裏了！如果女王能夠看到你現在出落的這麽漂亮，她也能含笑九泉了。”
蘇凝兒看著淚流成河的路紅袖，心中隱隱作痛。她相信逍遙子的話，她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是水墨顏的女兒，可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麽所有妖精，都說自己長的跟水墨顏一模一樣呢？人有相似並不奇怪，可是奇怪的是，為什麽自己也有一條紅色的尾巴呢？
“您快點起來，您真的認錯人了！”蘇凝兒連忙將路紅袖扶了起來，搖搖頭，“我不是水墨顏的女兒，我隻不過是師父當年從山上撿到的一隻小狐狸罷了。”
“你肯定是女王的女兒！”路紅袖滿臉淚痕，非常確定地說，“不會錯的。你的容貌，和女王當年如出一轍。就算是人有相似並不足為奇，可是能有女王當年美貌的，相信這世上，除了你，再也沒有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