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海棠花雨
細雨濛濛，大朵大朵的海棠花，在微雨中綻放著。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花蕾紅豔，似點點胭脂；怒放的花朵，粉紅如少女芙蓉麵，又似曉天明霞。無情的冷雨，落在它那嬌豔的容顏上，似乎要將它的胭脂色給洗盡，可是它卻似乎並不在意，仍然獨立在濛濛細雨中。
微風吹過，粉紅色的花瓣隨風飛舞著，落在了青石鋪的小徑上，紅香淩亂，異常美麗。
“哇，好美啊！”蘇凝兒撐著柄紅色的油紙傘，欣喜地看著那漫天花雨。
十五年前，這是她第一次離開丹崖宮，看到外麵的世界。原以為，丹崖宮已經美到極致了，可是眼前這美麗的海棠花雨，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早知道放走朱姥姥可以到外麵來玩，我早就應該那麽做了！”蘇凝兒伸出纖纖玉手，一片美麗的花瓣，輕輕落在了她那白皙柔嫩的手掌中，“這次出來，我一定得好好打聽一下有關我娘的事情。朱姥姥肯定在騙我，師父又怎麽會害死我娘呢？”
雖然她在胡思亂想，不過仍然在微笑著。那燦爛的笑容，賽過雨後的彩虹。
看著她那純真的笑容，逍遙子若有所思。
十五年了，想當初，他將她帶到丹崖宮的時候，隻不過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如今，再看到外麵的世界時，蘇凝兒已經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我們到前麵的涼亭休息一會兒吧。”逍遙子並沒有撐傘，不過他身上的衣服仍然是幹的。他似乎穿梭在細雨的縫隙中，亦或那雨點見了他會自動繞行一般，並沒有打濕他那雪白的衣衫。
海棠深處，有一座小小的涼亭。這座涼亭非常小，非常舊，那朱紅色柱子上的油漆，早已經脫落了許多，斑駁不堪。看來，這涼亭已經有了年頭了，它的年齡，估計比蘇凝兒還要大。
蘇凝兒收起了紅傘，一臉興奮地看著外麵的景色。
“凝兒，有件事情師父想問你。”逍遙子看著她那比海棠還要嬌豔的麵龐，若有所思地問。
“哦，什麽事情？”蘇凝兒聽了，連忙轉過臉來，非常乖巧地問。
蘇凝兒雖然在非常乖巧地笑著，不過心裏卻在忐忑不安，胡亂地想：“難道，師父知道是我放走了朱姥姥？或者，他發現我身上的味道不對了？”
逍遙子淡淡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
“你知道海棠為什麽一般都沒有香味嗎？”逍遙子看著那漫天的花雨，輕輕地問。
“這……”蘇凝兒一頭霧水，她撓了撓頭，疑惑地問，“海棠沒有香味？我怎麽不知道？”
丹崖宮各種花草樹木並不少，唯獨沒有海棠。慕容紫嫣說是由於海棠過於妖豔，就像蘇凝兒一樣，一看就妖氣過濃，所以丹崖宮並不種植海棠；而綠萼則說是氣候不適合，不過蓬萊仙島氣候宜人，這理由似乎也不成立。
逍遙子聽了，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本來想借此教化一下蘇凝兒的，想不到這丫頭連海棠沒有香味都不知道！就算丹崖宮沒有海棠，可是丹崖宮裏那麽多的書，難道她就沒看？
“海棠摒棄香味，是為了拋棄一切誘惑，真正做到超凡脫俗。”他淡淡地說，迷人的眸子裏，掠過一縷異樣的光芒，“其實是人是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真正拋開雜念，一心向善。”
“向善？”蘇凝兒聽了半天，也沒聽懂逍遙子到底想說些什麽，“師父，那我一心向善的話，也能得道成仙？也能像紫嫣她們那樣，飛來飛去？”
對於成仙，蘇凝兒沒有多大興趣。不過，她卻非常喜歡飛來飛去的，這樣的話，可以省多少力氣啊！就算是以後燒火，至少抱柴的時候，可以少走很多路啊！
“成仙？”對於這個問題，逍遙子從未考慮過。
一直以來，逍遙子隻是想將蘇凝兒圈養起來，不讓她和外麵接觸，不讓她學任何法術。他以為，隻要她沒有法力，她就沒有機會成為危害三界的妖魔！可是，他卻從未想過，讓她成仙。其實，她天資不錯，如果讓她修仙的話，絕對比慕容紫嫣和綠萼要強許多。
“不行，不能冒這個險！”逍遙子心中那念頭隻是一閃而過，隨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雖然凝兒現在看起來天真爛漫，可是萬一她知道了水墨顏的事情，她會不會複仇呢？不行，絕對不行！”
蘇凝兒看著逍遙子那張比天山之巔冰雪還要冰冷的臉，心中已經知道了答案。
“嗬嗬，其實我才不想成仙呢！”她尷尬地笑了笑，“綠萼她們整天好累的，比我燒火累多了呢。她們會飛又怎麽樣呢？雖然我不會飛，不過卻可以在師父身邊啊！比她們還要輕鬆呢！”
蘇凝兒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努力，逍遙子也不會教給自己法術的。其實這次出島她真的非常開心，倒不是因為見識一下外麵的世界，而是想趁機偷偷去萬狐山，找到朱姥姥口中那個神秘的路紅袖。不過唯一遺憾的是，她不能繼續在靜心湖泡澡了，她那條長長的尾巴，注定還得安安穩穩的長在她的屁股上。
“對了，師父，我也有個問題想要問您！”蘇凝兒一臉天真，好像是個沒長大的小娃娃。
逍遙子輕輕地點了點頭：“說吧。”
“那……我就問了啊！”蘇凝兒小心翼翼地問，“從小到大，我一直在做一個夢。夢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她說她是我娘……”
逍遙子的臉色陡然一變，雙目射出兩道異樣的光芒，嚇得蘇凝兒渾身一顫。
“那女人長什麽模樣？”他冷冷地問。
蘇凝兒輕輕地咬了咬嘴唇，低聲說：“我並沒有看清楚她的臉，隻知道她頭發很長，穿了件白色的衣服，肚子好像被用什麽利物給剖開了……真的好恐怖啊！每次我都會被嚇醒的……”
渾身是血的白衣女子，也經常在逍遙子的夢中浮現。
“難道，果真是母女連心，她們之間，有著某種神秘的心靈感應？”逍遙子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地想，“或者是，水墨顏在地府裏怨氣太重，故意托夢給凝兒？”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目光也越來越凝重起來。
“師父，怎麽了？”蘇凝兒看著逍遙子那怪異的表現，疑惑地問，“難道，那真的是我娘？”
“不知道！”逍遙子斷然喝道，“你隻不過是為師偶然間撿到的一隻小狐狸罷了。至於你的父母，為師並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你的身世，那你就離開丹崖宮，自己去查吧！”
雨漸漸停了，一地落花，鋪在潔淨的青石小路上。
“我們出發吧。”逍遙子冷若冰霜，徑直走在那鋪滿落花的小徑上。
他走路的速度非常快，如一縷輕煙，飄飄蕩蕩。
“等等我，師父！”蘇凝兒連忙叫道，追了上去，“好了，師父，我錯了，我再也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