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當年留下的人
從發現那條黑色影子到真正走過去,隊伍用了兩個多小時,還沒摸到地方,我已經看清楚那排黑色的影子到底是什麽。
“這,這是人吧。”李柏走在我身邊,我們倆並肩往前,我已經看清楚的,他肯定看的比我更清楚,更別說走在最前麵的白臨夜,“是人,看裝備,年代很久遠了。”
我們一邊說著,已經走到了這些人身邊,發現這些人竟然全部凍在了一起,一人挨著一個人,所以才有了我看到的一條長長的影子,“這些都是人,怎麽會凍死在這裏這麽多人。”
我看著眼前的人形長龍,心裏的觸動大的難以想象,但這些翻騰的情緒裏,竟然破天荒沒有對死人的恐懼,更多的是驚訝和不解,這麽艱難了,為什麽還要在這裏堅持。
“看他們的樣子也是要進山的,卻因為什麽原因凍死在了這裏,我們該小心點。”話出自仇淳嘴裏,讓人忍不住扭頭看了看他,這家夥不會有惜命惜的沒有立場了吧。
李柏無語的蹲下身去查看這些人身上的東西,看有沒有什麽能幫著我們的東西,尤其是記事本之類的。
我則環顧四周,再去觀察地上人的神情,這些人都是在不知不覺中被凍死在了原地,他們中很多人都是閉著眼的,但也有幾個是睜著眼,且眼睛是朝下看,看來是在睡夢中清醒後看到自己被凍在了地上,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徹底凍死。
想到這裏我心裏就不是滋味,沒有哪一個人能看著自己被活活凍死而無動於衷,這些人不僅死了,死之前還遭受了難以想象的心理折磨。
“這些人死之前都很安穩,臉上表情也沒多大變化,看來都是在睡夢中死去的,沒多大痛苦。”李柏沒找到有用的東西,但是把每個人的表情給看了個清清楚楚。
白臨夜嗯了一聲,他一圈查看下來也是這個結論,隻是大家好像都麽有我想的這麽豐富,隻看了客觀事實,也就是這個地方除了會凍死人外,並沒有什麽危險。
他讓所有人先原地休息會兒,這個地方背風,稍微休息一下應該問題不大。
“這些人的裝備都十分老舊簡陋,起碼是二三十年之前的老物件,他們身上的衣服也一樣。”白臨夜蹲在一個人前頭小聲說著自己的發現,用手摸了摸那人的口袋,並沒有發現。
李柏也蹲過去,聽完很有所感的點點頭,也不知道他腦子裏到底想沒想了什麽。
我小時候的事並不記得,所以很多老物件我根本不知道,不過以白臨夜的年紀估摸也不應該知道,可他卻說的煞有介事,我心裏就納悶了,問他怎麽能確定。
他攤了攤手說不知道,但看這種東西從小時候就沒見過,再以他自己的年齡推算,起碼二三十年前吧,還問我知不知道,我心說我能知道我還問你。
“不止二三十年,這個起碼得五十年上下,你看他手裏那布包,剛解放那時候用的款式。”仇淳在一邊說,他年紀有三十多,倒是知道的比我們多一點,不過我覺得這貨實際理論可能跟白臨夜是一個德行。
我看著他一點不隱瞞自己的懷疑,仇淳老臉一拉,拍著那條跛腿說道,“別老這麽猜疑我,我說的是真的,你們難不成都不知道當年那件事?”
“哪件事?”我傻乎乎的問他,卻見白臨夜一臉恍然大悟,他好像想到了什麽。
仇淳斜了我一眼,眼神裏帶著幾分挑釁,似乎在說你看看人家,腦子不同人就不同,差別還不小。
我頓時就怒了,腦子不同也就算了,說出來有意思嗎?怒著怒著,我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一下子明白仇淳說的那件事是什麽事,“你是說當年我爺爺他們到冰城那一次?”
倆人見我終於明白過來,都點頭表示我孺子可教,白臨夜說,“當年到這裏的隊伍肯定不止他們一支,這個很有可能就是當年被留下的人,看來不止冰城下那一支差點團滅,這一波人也是。”
我點點頭,這個猜測不是沒有道理,這些人還沒走到冰城就團滅在了這裏,可比我爺爺他們那支隊伍稍顯遜色,他們好歹還看到了冰城的城牆,這隊人竟然連門都沒看到,就全部死在了這裏。
“這冰城這麽恐怖,為什麽我們還要往裏去?”李柏蹲在地上不解的問我們,我心裏有答案,但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不敢相信,至於白臨夜和仇淳,他們各有心思,不過應該也都是衝著那個秘密去的。
見我們不說話,李柏摸了摸鼻子,他這時候估計想到了封家那個不靠譜的長生之術,歪著頭同我嘀咕了一句,我不著痕跡的嗯了一聲,這件事其實現在已經不是什麽大秘密,大家也不過是心知肚明不說破罷了。
隊伍在這裏停留了五六分鍾便收拾好繼續往前走,一路上沒有再遇見地標,用白臨夜的話就是過了生死門,能從剛才那隊人死的地方安全過來,這一段路就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再接下來的危機就是冰城前了。
我們連夜趕路,確實沒有再遇到任何別的危險,一路上除了風雪和路滑外,舒心的不得了。
臨近天亮的時候我們到達了一個峽穀,遠看根本看不出什麽,走到近前才發現這地方隻有一條不足一米寬的狹窄通道,且最高處目測距離雪地至少有二三十米。
白臨夜沒說話,先一步走到通道上看了一眼,上麵的冰層結的很厚,想要在上麵行走恐怕很困難。他還說冰麵上有痕跡,是專業登山鞋踩出來的,王家的隊伍一定在不久前已經通過這裏,說不定已經到了冰城之下。
我試著上去走了兩步,直接一個跟頭摔進了中間的雪堆,整個人竟然就那麽紮了進去,隻露出個腦袋,可見這些雪不僅鬆軟,還非常厚。
這一下本該輕鬆有保證過去通道的心情頓時散了,這麽低的地方摔下來就能直接紮成雪地裏,那麽高的地方呢?下去不跟摔下懸崖也沒區別,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差別。
眾人麵麵相覷,把我從雪地裏拉出來後,開始收拾好身上的東西,盡可能讓自己能安穩行走在狹窄的通道上而不落下去,並把背包全部放到了身前,以防止萬一被身後的山壁掛到,措手不及之下跌落。
收拾好後,我們所有人開始陸續往通道上走。依舊是白臨夜領頭,我在他身後,李柏在我身後,兩人美其名曰如果我一時身殘,也好能及時拉一把。
我心說以我的體重,說李柏拉我我信,白臨夜那個瘦幹雞拉我,估摸我們倆得一起下去造個冰墓。
早前看著通道也就百來米的樣子,但真正走上去之後才發現,別說百來米了,就是隻有五十米,以我們現在的速度,不走個個把小時也過不去,實在因為腳下的地麵太滑了,一不小心就容易打著滾兒下去造雪墳包。
一條小破道高低起伏,我們就跟坐過山車一樣,上坡和下坡隨時有翻車的可能,弄的我整個人手腳僵硬酸疼,還不得不集中精力一步一步往前走。
再一次下坡時所有人都有了終於可以鬆口氣的理由,下去這個坡就能一馬平川走到頭兒了,這麽戰戰兢兢的高強度勞力活兒也終於可以稍微停歇一下。
但往往差池就在人的一念之間,越是覺得該放鬆的時刻,越是容易生出變故來。
也不知道誰吆喝了一聲,驚得我們走在前頭的幾人都一陣大驚,這種地方能跟來時的平處比嗎,這峽穀裏的雪看著這麽鬆,隨便震一震就能掉下來一大坨,他這麽吆喝一聲,鬼知道會不會引起峽穀內的小範圍雪崩。
臥槽,一想到這一點,我心裏那個鬱悶啊,恨不得立刻把後麵吆喝的哥們揪出來痛扁一頓,知不知道前功盡棄和功敗垂成是怎麽寫的,有這麽坑隊友的嗎?
正想著,腦袋頂上已經聽到簌簌聲,不少大坨雪塊從天而降,有的甚至擦著我的鼻尖就這麽落了下去,接著是越來越多的雪塊,還有一陣陣如同洪水卸下的聲音。
所有人心裏大概都想到了一個詞,糟了…而後前麵的白臨夜速度不知道加快了多少,幾乎是一路溜著冰道朝下滑,我一看這也可以啊,雖然沒滑過冰,還沒見過豬跑啊。
沒想到我這麽做了,跟在白臨夜身後一路有驚無險的再一次紮進道下的雪地裏,好在這雪不算很厚,拔幾次蘿卜就能走出去。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李柏和仇淳幾個人竟然也順順溜溜的滑了下來,那架勢絕對個中高手啊。這就尷尬了,一隊人下來,除了被砸進雪地的倆外,就我一個是自己栽到雪裏的。
鬱悶的把人都以最快速度撈了出來,沒跑出去兩步,所有人就被頭頂落下的雪直接拍在了地上,瞬間就沒了外界任何感知,感覺跟掉進水裏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