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無形之水
我心裏是想響應他的話站起來,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大腦下達的命令,身體壓根不打算聽從,或者它想聽也聽不了。
身邊的小陳徹底昏迷肯定聽不到我們的對話,李柏則掙紮著站起來,好幾次都臉著地摔在地上,但他還是一次又一次嚐試,這大概就是我們之間的區別,一個老百姓和軍人的區別。
他好不容易站穩,大口喘著粗氣,整張臉上青腫一片,再加上一臉連綿起伏的豆豆,看著既覺得心疼,又覺得好笑。
他走到我身邊把我扶起來,我能感覺到他撐的很辛苦,整個身體哆哆嗦嗦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倒下去。我覺得自己有點無恥,明明是我帶著他走進危險,卻次次都讓他救,就算我們親如兄弟,也不帶這麽坑人的。
我咬著牙強硬的自己站好,盡量減輕李柏身上的負擔,和他一起費了老大勁兒把小陳也弄了起來,跟著僵手僵腳的白臨夜繼續往前走。
但我還是把這水陣想的簡單了,我們每走一步,周圍的氣溫就降低一分,不過十來步而已,我小腿上竟然已經結了一層薄冰,稍微一動就朝下嘩啦啦掉冰碴子。
“怎麽非得是冰,水不是還能有別的形態嗎。”我有些無語的嘀咕了句,白臨夜頓時驚恐的扭頭看著我,似乎我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看的我一愣一愣的。
他沒立刻說明白咋回事,隻朝四周警惕的觀察,好一會兒見沒動靜,這才抖了抖身上的冰碴子說,“在陣中不要亂說,有可能有咒術,你說什麽關於這陣法的話,說不定就會成真。”
我啊了一聲,心說這不是玄幻小說裏才有的東西嗎,怎麽可能。但轉念一想,幻術那麽神奇的東西都見了,還有現在的陣法,我還有什麽是不能信的。
“我收回剛才的話,咱趕緊走吧,木陣裏會不會稍微好點,這一冷一熱我快外焦裏嫩了。”哭喪著臉抖著身上的一層又一層的冰碴子,站在原地這麽一會兒,我腳下都快生根了。
往前每一步都艱難無比,我們仨清醒的人雖然清晰感受到痛苦,但相比之下,小陳似乎更痛苦,他好像被什麽東西魘住了,起初我和李柏還能扶得住他,後來他動作越來越大,我們倆本身就自顧不暇,他這麽一鬧,我們仨很難站的穩。
摔下去的一瞬間,我問候了小陳祖宗一聲,心說這家夥到底是怎麽混進隊伍裏的,太不符合常理了。
倒在地上,我沒感覺到疼痛,整個身體早就凍得麻木了,這麽重重一摔也隻覺得麻了麻,腦袋懵一懵,身邊李柏已經掙紮著要爬起來,須臾間臉上突然出現了驚恐,兩眼死死盯著地麵。
我問他怎麽了,眼睛隨著他的視線朝下看,也驚恐起來,李柏的手正以極慢的速度陷入地麵,再看我自己,身體也被地麵上的冰雪一點點覆蓋。
這種感覺不是尋常倒在雪地上的感覺,而是它們有意把我們淹沒,畢竟這時候根本沒下雪,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該死的,你一語成讖了,水陣裏的冰雪改變了形態,趕緊起來跑。”白臨夜抖落身上的冰雪,彎腰把我們仨攙扶起來,朝著一個方向就跑。
周圍氣溫漸漸不再冰冷,反而有一段時間還舒適的很,但隨著這種舒適時間漸漸加長,我開始覺出一種南方才有的濕熱氣息,一舉手一投足間仿佛帶了一層層水霧,連臉上的疙瘩都突然變得奇癢無比。
小陳在氣溫邊暖和的時候就醒了過來,但他在那麽冷的情況下昏迷,四肢被凍傷的很嚴重,根本沒辦法自己一個人跑,我們仨還是綁在一起一瘸一拐跟在白臨夜身後跑。
周圍的水汽越來越大,我們幾個仿佛從水裏剛撈出來一般,身上濕答答的,袖口上竟然還有水滴下來,它果然換了一種方式出現,無處不在的圍繞在我們身邊。
“無形之水,季昀飛,你真是個烏鴉嘴,我寧願剛才被凍死。”白臨夜帶著一點顫抖的聲音從前麵傳來,我不知道他口中說的無形之水是啥玩意兒,不過聽起來似乎很厲害,比剛才的冰凍災害還厲害。
之後不過三兩分鍾,我就體會到了無形之水的厲害。我們身上的重量在不知不覺中加重,周身的水像是一種枷鎖,隨著時間推移一點一點凝聚,但表麵上卻看不到有多少。
幾分鍾後,我的腿到了抬不起的地步,連舉起手臂都變得很困難,扶著小陳的身體感覺跟背了一座山一樣,寸步難行。
“這也太誇張了吧,我感覺訓練那會兒都沒這麽累。”李柏的腰都直不起來,腳下用踩死螞蟻的速度往前挪,每一步都的很艱辛,仿佛身背泰山,隨時都要雙腿跪下的即視感。
我心說可不是咋的,一步一步,要了老命了。
這種高強度的體力活我們幾個是在有點不堪重負,我幾次想開口問白臨夜啥時候是個頭,但身上的負擔一點點加重,累的我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最後我們幾個都萎在地上手腳並用的爬,無形之水真的太可怕,凍死尚且還能有個痛快,這麽累死的經過堪比牢中酷刑。
“大哥,我實在不行了,求求給個痛…”
李柏話才說了一半,就被我死命截斷,這裏有咒術,他要是求個痛快,萬一這些無形之水真變出個刺來紮穿他脖子,那可死的冤枉了。
他被我這一撞像是想起了剛才的事,趕緊抿緊唇不敢說話,但我們的情況確實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看到那片綠色了嗎,就,就快到了,爬呀。”白臨夜見我們像條死魚一樣趴在地上,老半天也就動了個手指頭,他忍不住吼了我們兩聲,順道給了我們繼續的希望。
我一聽這個瞬間有了精神,李柏和小陳眼睛裏都冒出了綠光,好像野狼看到了食物一般,竟然拖著我往前麵走,那力氣跟吃了大力丸一樣。
我心裏詫異了一下,手腳並用朝前爬,不多會兒那片綠地也就近在眼前了,眼看著使個勁兒就能滾過去,沒想到我勁兒還沒使出來,那邊已經有一股力道直接把我們幾個統統拖了過去。
“臥槽!”
我已經被折磨的精疲力盡了,被這麽帶著飛一飛心裏也不算抵觸,可壞就壞在環境,這裏是十方殺陣,經過了火和水,現在應該是木。
“就不能讓人消停點,這麽折磨人有意思嗎?”李柏有點欲哭無淚,他被纏上了腳腕,整個人倒吊著被掛在高大的樹木上,我看著就覺得難受。
我的情況稍微好點,所以在確定所有人都沒生命危險的時候,就環顧四周,發現這裏已經從濕熱變成了陰涼一片的樹林,樹木鬱鬱蔥蔥,就跟夏季的原始森林一樣。
在我們腳下的草地看著基本都達到了小腿的告訴,濃密的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白,你說的十方殺陣不會是玩的疲勞戰,回頭我們自己把自己累死吧。”李柏哭喪著臉,左右動了兩下,隨後以一個我被大蛇追時才激發出來的動作,順利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
我大概猜到他要幹嗎,但底下情勢不明,這麽下去好嗎?
還沒來得及阻止,李柏已經利落的一匕首下去,人朝著下麵快速下墜,直接在地上摔出一個大字型,看的我整個後背加屁。股都是疼的,趕緊問他怎麽樣了。
他躺在地上沒有動,眼裏有點茫然的朝上跟我說屁。股底下好象有東西,接著一個翻身爬起來,在草叢裏不停翻找,不多會兒就見他渾身一僵,機械的舉起手,手裏赫然一個骷髏頭。
看著白森森的骷髏頭,還在樹上的我們仨心裏都有一股不詳的預感,大概這種情緒太過強烈,站在草叢中的李柏瞬間跳了起來,朝著離他最近的樹衝過去。
可惜還是遲了,他才走了幾步,突然站在了原地,但上半身還在不停掙紮,似乎腳下有什麽東西纏住了他,讓他沒辦法往前再走一步。
“怎麽回事,出了啥事?!”吊著這會兒恢複了點力氣,看到李柏出事,心裏一著急掙紮了起來,瞬間被纏在腰上的藤蔓差點勒成兩段。
在心裏吐了口老血,我趕緊安分下來,盯著下麵的李柏,看他接下來一個人怎麽應對。
“有東西纏住我腳了,它們還在往上。”李柏的神色裏不見驚恐,倒是更多慌張,似乎這東西並沒有實質上的傷害,隻是限製了他當下的行動。
白臨夜的速度很快,我們倆還在對話的時候,他已經穩穩當當落在了地上,剛好聽到李柏這句話,整個人僵在了原地,惡狠狠來了句啐了口,以最快速度朝遠處跑。
隻是不出意外,他和李柏的遭遇一樣,沒跑幾步就被東西纏住了,不過白臨夜有點不同的是,他力道過猛,我看到了被他腳帶起來的東西,跟我們身上的藤蔓差不多,隻是稍微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