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個的傳言
當下我放下那兩封信,起身獨自朝老喇嘛住的屋子走去,我心裏紛雜的疑問還是很多,但大致有了方向。
我抬手還沒敲門,裏麵已經開口讓我進去,他似乎早就知道我會再度折返。
推門進去,老喇嘛沒有坐在矮桌前,而是坐在一張靠近窗戶的氈子上,手上的念珠一圈一圈轉動,莫名讓人覺得心安。
“再次打擾上師,請別怪罪。”我客客氣氣的說道,人卻不怎麽見外的坐到他身邊,張口說:“我不問您封珩的私事,但那兩封信都寄存在您這裏,我想您一定對兩人多少有點了解。”
含蓄委婉的問老喇嘛封珩的事,我心裏其實有點打鼓,萬一人家就是抵死不說呢,那我總不能逼迫吧。
這可是在昆侖山,方圓但凡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就隻有這一個喇嘛廟,萬一我被趕出去,等死和立刻死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
“我隻見過他一次,隻聽過他一個傳言。”老喇嘛的開場白告訴我有希望,我立刻豎起耳朵聚精會神聽他往下說。
封珩的傳言是很早以前,那時候他還很年輕。
我覺著這個設定很奇怪,封珩現在也很年輕,他所謂的年輕根本沒個比較,更不知道到底發生在哪個年代。
不過如果是在寫信之前,那肯定發生在1947年之後那兩年。
“他第一次上昆侖跟你們一樣,走的就是那條先人安排的路,風塵仆仆站到我麵前,遞給我一個木盒子,給我講了一個十分簡單又很複雜的故事。”
老喇嘛說著陷入了回憶。
他說那個年輕人一開始並沒說自己是誰,他隻說這座寺廟很早以前是他的先祖建立,他一直想不通其中的意思,直到他重新認識自己,才明白這座寺廟就像是整片雪域中的一個明燈,指引他找到正確的方向。
年輕人應該就是封珩,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座喇嘛廟竟然是封家的產業,不過看樣子知道的人不多。
“他的故事其實就一句話,他說我是我,又覺得我不是我。”老喇嘛說著笑了笑,滿臉褶皺飽經風霜的模樣。
我再一次聽到這話,上一次是封珩自己說的,雖然他也是從我爺爺嘴裏聽到這話。
我總覺得這話含義很深,直到老喇嘛告訴我那個克隆複製。
“這一句話我思考了三年,後來再次見到一個年輕人,才明白話裏的意思,或許正是因為這句話,才有了那個協議。”
我還是很好奇協議到底是什麽,就再一次問老喇嘛,他有些無奈的看著我,問我到底想先知道哪一個。
我撓了撓頭,我這人就是不愛深究,很多事情都是深入淺出,李柏還曾說過我,說我知識麵很廣,但都不敢多問,多問就能問出個騙子來。
“一個一個來,我今天就想知道這兩個。”我認真的說。
一個是告訴老喇嘛,另一個是警告自己。
“這兩封信都是他帶來的,放在我這裏並告訴我一件事。”老喇嘛歎了口氣,“這件事我今天已經做到,我的責任到此為止。”
說不震驚是假的,我一直以為老喇嘛說的年輕人是封珩,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人竟然是我爺爺。
“第二個問題呢?”
“關於一個千百年來一直不破的謊言,長生不老。”老喇嘛說到這裏臉上出現了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似乎他也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謊言。
果然是這個,從一開始所有事情都圍繞在冰城和這個長生不老上,這兩者之間到底有啥關係。
“我想你見過完整的竹簡,它是古時候第一個踏足冰城的封家人,從遠古祭壇上取回的神物,上麵記載的東西讓世間人趨之若鶩,也間接讓封珩這個名字成為了所有封家人的噩夢。”
我張著嘴巴,怪不得封珩明明是封家族長,竟然還有人敢暗中監視他。
“為什麽,他不是封家族長嗎?”憋了憋,我實在憋不住了,隻能張口再問。
“族長這件事是近些年才有的吧,我知道的封珩並不是封家擁有特權的人,反倒是處理一切封家人不能處理的陰暗麵的人。”
老喇嘛今天的狀況格外好,講了這麽多東西還是眼神亮晶晶的。
亮晶晶?我突然腦子一陣空白,不對呀,之前見老喇嘛他的眼神雖然不如街上那些癱瘓在輪椅上的大爺那麽死氣沉沉,但也是渾濁的。
意識到這一點,再加上他剛剛出口這句話,我一下子戒備起來。
可無論怎麽看,眼前這人就是老喇嘛,一點沒變,除了眼神外,任何地方都一模一樣,至少跟我記憶裏的一樣。
“好我知道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先回去了。”我心亂如麻,站起身有些不自然的朝外走,能清楚感覺到背後老喇嘛盯著我直到出門。
回去房間的路上我整個人都是亂糟糟的,想老喇嘛的怪異,想信息量越想越大的談話內容。
“請問,這座寺廟的上師是哪個?”
一聲奇怪音調的聲音從我前麵的走廊傳來,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停在了原地,正擋在走廊中間。
發出聲音的是一個滿頭金發的外國哥們,身材很好,高高大大的模樣。
“直走右拐,盡頭的房間就是。”我不假思索說出來,腦子裏一團亂麻的繼續往前走。
走出去一段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扭頭去看,那老外已經不見了。
算了,上師如果不想見,在他的地盤上誰敢為難。
回房間的路上被李柏和楊戈攔住,李柏指了指天示意我差不多到吃飯的時間了,先去食堂吃完再回房間。
路上倆人一個字都沒問,我就知道這倆人肯定又探聽到了什麽,所以才會這麽高度警惕。
寺廟裏的食堂也是藏族特色十分濃重的,我一腳踏進去,就看到七八個人高馬大的外國人坐在裏麵,占了整整一條桌子。
“嘿,夥計,這是什麽,拿來給我嚐嚐。”
說話的是個男人,但聲音略顯陰柔,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發現他看著有點眼熟,好像某次在葉家附近出沒過。
李柏也有相同的感覺,湊到我耳邊低聲問了句,我嗯了一聲,低聲回應他覺得這人很眼熟。
我們仨自覺坐到另外一桌,很快有喇嘛拿了吃的過來,是糌粑和一些酥油茶,還有一些餅,總之都很能充饑,熱量對生活在寒冷高原的人們是個很好的補充。
平穩下心情拿起酥油茶喝了口,濃濃的香味瞬間充滿味蕾,我正享受這片刻的平靜,門外又走進來幾個人。
“封珩,你們來了。”楊戈坐在我對麵,正對著門口,一抬眼就能看到門口到底發生了什麽。
聽到她的叫聲我立刻轉頭,果然見他一身風雪走了進來,身上的東西都沒來得及卸下。跟在他身後的是謝秉徽和葉風婉送來的人,數了數,一個都沒少。
他徑直走到我們桌子前坐下,謝秉徽也一起坐了下來,一點不客氣的取了我們的酥油茶一飲而盡,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老子活過來了。”
這句話我沒覺得好笑,反倒有點心酸,為了給我爭取時間,拽著這麽多人在風雪裏遛彎兒,我真是過意不去。
“還有吃的,先吃點墊墊。”我把糌粑也推過去讓他吃,然後看向封珩,他麵前已經擺了酥油茶和糌粑,包括一塊酥脆的餅。
“我是保姆這件事我沒忘,放心吧。”楊戈兩手托著臉,一臉趕緊表揚我的表情看著我,我心說表揚啥呀,我都沒跟你收養眼費。
進來這麽多人,喇嘛那邊也趕緊重新準備了食物。
終年冰封雪罩的昆侖山上物資匱乏,我們這麽大一批人上來,喇嘛們除了意外之外,更多的是擔憂,如果我們住的時間久,那麽他們就不得不穿過層層危險到山下采集物資。
從喇嘛們端上來食物到離開,我腦子裏想了很多東西,可也隻是想想,因為這些喇嘛沒有一個因為我們的到來驚慌或者抗拒,他們都很平靜,似乎一下子湧上來這麽多人,早在意料之中。
我想跟那位上師有關吧,他一早就知道我會來,那麽隨同我的,一定不止一兩個人。
吃過飯後,幾個喇嘛領著新來的人去安排住處,封珩沒有去,他直接住進了我們那間,好在這裏地上也很舒服,倒也不顯得擁擠沒地方睡。
等封珩安頓好,我就迫不及待把木盒拿給他看,也把老喇嘛的異常告訴了他,他什麽都沒說,隻叫我這幾天小心點那幫外國人,來者不善。
我心說我已經幫一個老外指了去找老喇嘛的路,這算不算已經招惹了,不知道後續這些老外還能翻出什麽浪來。
但我怎麽也沒想到,當天夜裏就出了亂子,一幫外國佬竟然趁著夜色闖進了我們的房間,而封珩竟然在這個時候不見了。
我被兩個老外直接一把壓在地上,臉著地,姿勢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簡直比一般戰俘還不如。
“老大,少了一個,會不會…………”說話的人朝門口看著,他口中那個老大應該就站在門口,這麽明目張膽,也太不把我們的人放在眼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