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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驅蠱

  我眨了眨眼,緩解眼睛裏的幹澀,問老喇嘛,“巫族?是那個大巫的巫族?”


  封珩說大巫就是上古巫鹹族後人,跟老喇嘛嘴裏的巫族應該是同一撥人,隻是看樣子大巫生活的較為艱辛,而用蠱術陰了我的那幫子人,顯然活的比較滋潤。


  同樣都隱居深山,一個艱苦度日,一個亭台樓閣樣樣精致,這反差大的讓人難以理解。


  老喇嘛搖搖頭說不是,“巫鹹族十巫是人與天地的溝通者,而我說的巫族則是另外一種,總之並不相同。”


  他顯然不打算跟我多費唇舌,伸手從桌子下摸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就要往我手上劃拉。


  我趕緊把手往回抽,心說這一刀下去,我可就得斷掌了。


  老喇嘛早就料到我會躲,鉗著我的另一隻手稍稍一用力,我竟分毫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把刀子劃進皮肉。


  我腦子告訴我該覺得疼,可感覺卻告訴我它啥也沒感覺到,這種情況實屬怪異非常,我一時間就那麽傻愣愣的看著老喇嘛慢慢在我手上劃出一條橫穿整個手掌的傷口來。


  他動作很慢很仔細,等刀子劃到另一邊時,輕輕往裏一勾,隨後把刀扔到了一邊。


  “接下來可能會比較痛苦,你忍住了,否則驅除不幹淨,後續會更麻煩。”他的表情和語氣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平常,導致我認為所謂的比較痛苦,無非就崴到腳、摔破頭那樣的。


  我還特意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想想自己前幾次後背和屁股的遭遇,這點痛苦算不上什麽。


  但當老喇嘛把自己的手按在我手心上的時候,我整個腦袋突然就像被重錘猛擊一般,眼前一下子陷入黑暗,整個腦袋裏嗡嗡作響,根本連自己掙沒掙紮都不知道。


  我還是感覺不到疼,但有另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漸漸充斥身體,那就是無邊無際壓抑不住的恐懼。


  “上師,怎麽回事,我看不到了。”


  我聽到自己的說話聲音,顫抖且孱弱,心想這樣的自己應該根本掙紮不動。


  話才出口,腦袋上猛地又是一記重拳的感覺,或許有前麵力道做鋪墊,這次我倒是沒那麽大反應,隻是忍不住開始顫抖。


  “忍住,那東西已經開始動了。”老喇嘛的聲音像是來自天邊,但按在我手上的力道讓我知道,他還坐在原地沒動。


  我嗯了一下,聲音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隨後變成了尖利的慘叫。


  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疼痛自眼睛一路往下蔓延,我起初以為這疼來自全身,後來慢慢從劇痛中發現,它們是沿著胳膊往下,如同行走在血管裏的魔鬼,每進一寸,我整個身體都疼得忍不住痙攣。


  “上師!”


  我咬牙切齒地叫老喇嘛,不是因為懷疑他害我,而是想尋求答案。


  但他沒回應我,握著我的手更加重了幾分力道。


  我幾乎要暈厥過去,這種疼哪怕在生死一線我都沒感受過,能忍下來已經不容易,更何況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漸漸我開始控製不住自己的神誌,手腳似乎本能往身體上縮,隻是我用的力道越大,那隻按在我手上的手力道也隨之加大。


  “再堅持片刻,很快一切就都過去了。”老喇嘛的聲音還是飄在天邊,我聽著漸漸出了無數個回音。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我整個人已經完全蜷縮到了一起,眼前的黑暗突然像是烏雲散盡,一下子數道光線刺進眼中,我直接從徹底的黑暗裏跳到了太過光亮導致的眼盲中。


  我有些無奈,我還是瞎的,隻是換了種瞎的方式。


  我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來抵抗手臂上的疼痛,但其實整條手臂早就沒了知覺,隻大腦不斷告訴我我該這麽疼,所以我忍不住。


  正恍惚間,手上的力道突然不見了,這一鬆,我整個人像是徹底失去了支撐,痛苦瞬間蔓延到全身上下每一處。


  不對啊,老喇嘛放開手,難道不是因為這事結束了,我怎麽感覺更不秒了。


  “上師,多謝。”


  封珩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我想抬頭朝他求救,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在並沒有叫喊的情況下,我的嗓子竟然喑啞到無法發出聲音。


  我癱軟在地上,感覺有人把我扶了起來,力道之大我根本無法抗拒,我知道這是封珩。


  一陣晃晃悠悠中,我聽到了小沙彌的抽泣聲,接著是慌亂的腳步聲,然後是封珩平穩的呼吸聲。


  我在他綿長平穩的呼吸聲中漸漸被催眠,肢體上的疼痛不知不覺消散了。


  迷迷糊糊醒來是在當天晚上,我躺在村長家的客房裏,身邊沒有人,隻有一杯還冒著熱氣的白開水,顯然屋裏的人剛離開不久。


  我躺在床上沒有動,試了試嗓子,完全發不出來聲音,裏麵還伴隨著撕裂般的疼,仿佛我徹夜呐喊一刻都沒停似的。


  既然發不出聲音,那就隻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但很快我又發現,我的身體根本不受我控製,我唯一能動的除了嘴巴就是眼睛。


  我去,這讓我怎麽辦,萬一這人個把小時不來,我難道還要這麽挺屍個把小時?


  正想著,門被人推開了,有一縷夕陽從門外溜進來,落在我手上,有那麽一絲絲溫度,但那溫度是涼的。


  封珩走過來給我拿了杯子,扶著我坐起身,看著我抿了幾口水,沒頭沒尾的說了句,“那座寺廟不存在了。”


  我下意識啊了一聲,聲音沒出來,倒是帶著嗓子疼了疼。


  我用眼神問他為什麽,封珩沒多說,隻說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先到日喀則,找到白臨夜他們後就進山。


  我心說我這模樣,我們明天一早能走了嗎?但又想封珩曾說我體質特殊,且他好像沒做過沒把握的事。


  “上師留了藥給你,喝下就睡吧。”封珩把一粒黑色的藥丸不由分說塞進我嘴裏,一口水再一抬下巴,藥就順了下去。


  或許真是精疲力盡了,我腦子緩慢的轉著,想在喇嘛廟裏我到底經曆了什麽,為什麽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嗓子和全身的感覺,是怎麽形成的。


  就這麽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封珩已經收拾好了一切。


  我試著動了動,發現身體掌控權回到了手中,但渾身上下軟綿綿,跟沒了骨頭差不多,被老喇嘛按過的那隻手乃至手臂,抬都抬不起來。


  “我還是動不了。”


  抬頭看到封珩把背包背在身上,我有些著急的說,他嗯了一聲,把我的背包也甩到肩上,轉頭過來扶我。


  那倆背包很重,在封珩手裏卻跟玩兒似的,而且他竟然扭頭過來要再把我弄起來,我心裏忍不住顫抖了下。


  他果然像掕小雞一樣把我掕起來,然後一隻手撐著我往外走。


  站在門外的村長沒有過來幫手,他臉上表情驚懼中參雜著悲傷,好像一夜之間所有信仰都垮台了的那種悲傷。


  上了車出村前,我看到了背著行囊的小沙彌,他臉色很差,眼圈紅腫,眼下有大片黑暈,一看就知道熬了通宵。


  我想起他在寺外跟我說的話,老喇嘛告訴他的話,沒來由心裏一陣不安。


  “封珩,寺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我使勁咽著口水,緊張到手心不停冒汗,我早該察覺了,小沙彌說出老喇嘛那番話的時候,我就該知道有問題。


  封珩沒說話,表情平靜的驅車離開。


  我一下子心裏那點期待就垮了,“是上師出事了對吧,小沙彌跟我說過,上師讓他以後是去是留自己選擇,還告訴了他一個地方,擺明了救我有危險。”


  我說了一通話,封珩仍是沒反應,似乎這些事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我感覺一陣難受,是心裏難受,如果上師真有什麽不測,我心裏的愧疚估計這輩子都揮之不去了。


  “你早就知道了吧,從來找上師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吧,我就說這蠱這麽難解,連你們封家都沒辦法,別人怎麽可能輕易就解開了。”


  用手在腦袋上揉了揉,我發現自己體力漸漸恢複,隻是那條手臂還抬不起來,“上師,出了什麽事?”


  我聲音低沉著,垂著雙眸不去看窗外的風景,心裏如同塞了一團棉花,堵得厲害。


  “圓寂了,昨夜小沙彌焚屍後就地掩埋,一葉障目必須火焚才不會再找宿主。”封珩雙手握著方向盤,聲音平淡的我心裏一股無名火氣。


  “那是人命啊,要早知道一命換一命,我,我。。。”我怒吼聲沒了後續,我不是個蠻不講理的人,他這麽做為了誰我很清楚。


  但我一時之間真的接受不了,有人為了我一命換一命,這不是變相謀殺嗎。


  “我從不強求別人,帶你去隻是引薦,不管他是選擇拒絕還是答應,都與我無關,這一點我說的很清楚。”


  封珩這話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他好像真的隻是把我帶去喇嘛廟,除了跟老喇嘛閉門談了一陣外,他好像是沒多說我的事。


  可,可閉門談的是什麽,我並不能確定。


  隻是以封珩的為人和能力,他沒必要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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