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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得救

  我扶著石壁一瘸一拐往裏走,猛然間聽到身後有人一陣嘶吼,扭頭對上王律那張扭曲的臉,腳下一個踉蹌,人朝石門內直直跌了下去。


  是的,是跌下去,我去,石門裏竟然不是路而是洞穴。


  更不幸的是我頭朝下,萬一下麵是石頭,我不是直接給開腦殼了,“你妹啊!!”長長的叫罵聲被瞬間淹沒在了水裏,一大口涼水嗆得我差點就這麽背過氣去。


  這還不算什麽,剛洛水我就感覺到了不對,這裏的水好像不簡單的隻是水。


  封珩和王律也緊跟著跳下來,王律立刻慘叫出聲,那感覺像是傷口被人又一次撕開似的,別提多淒慘。


  我劃拉著水往封珩跳下來的地方去,王律叫那麽慘,一定有古怪,我不敢冒險,隻有跟著他最安全。


  “水裏有東西會往傷口裏鑽,我們盡快出水,上岸就能回到地麵。”封珩遊的速度很快,帶著我一個累贅都能麻溜的劃出去好幾米遠。


  王律就沒那麽幸運,慘叫聲就沒斷過,但同樣劃水聲也沒斷,看樣子就算再難挨,他也不想放棄活下去的機會。


  “水裏到底啥玩意兒?”封珩說會往傷口裏鑽,可我沒任何感覺,聽王律叫那麽慘,也不像有假。


  “蟋蟀,死不了人。”


  我更驚訝了,水裏能有蟋蟀?我竟然都孤陋寡聞到這地步了,簡直是人類的悲劇嘛。


  “吃肉的那種,一次隻能在水裏呆上一會兒。”封珩更加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說的我突然很想笑,笑王律倒黴。


  我臉上的表情一定很古怪,似笑非笑,想哭又不是哭。


  我竟然在要笑王律的檔口上,突然感覺到了小腿上有異樣,什麽東西爬到了傷口上,這樣的環境和情況下,我心裏想到的就一種可能,和王律一樣。


  “快點快點,蟋蟀來了,快遊啊!”我驚恐的大叫,手腳並用著朝前拚命遊,一度把帶著我的封珩都掃了幾腿。


  王律離我們越來越近,奇怪的是他慘叫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無心多想,隻想快點上岸,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差不多又在水裏折騰了幾分鍾,我周身就開始發麻,水的溫度似乎越來越涼,那種涼是一種慢慢侵蝕的感覺,應該從我們一下水就開始了。


  封珩拽著差不多虛脫了的我往邊上靠,我想是到地方了,終於不用在水裏待著,提心吊膽的害怕平時燒來吃的蟋蟀。


  很快我被他拽到了岸上,兩隻腿還泡在水裏,他已經扭頭去拽王律,我就自己掙紮著往裏爬,餘光看到王律渾身血水爬上來,看樣子腦子都不怎麽清醒了。


  “怎麽辦?”我下意識問封珩,我相信他聽得懂我話裏的意思,但隨即我又搖頭,爺爺不是這麽教育我的,我怎麽能生出這樣的念頭來。


  封珩沒說話,背起王律,又一把扶起我,我們三個就這麽蹣跚的往前走,一直走,到後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倒下了,還是仍舊往前走。


  “噝,你說小飛都昏迷三四天了,他還能不能行?”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李柏的聲音,心想這王八蛋啥意思啊,忽然又想到,能聽到他聲音,那是不是代表這家夥跟著定位找到了我們,那我豈不是得救了。


  想著想著,我腦子又是一陣迷糊,迷糊著迷糊著便什麽也感覺不到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一周後,看著包裹成粽子的小腿,我一陣發愣,記憶力小腿上的傷沒這麽嚴重啊,還有屁股和後背上的疼是咋回事。


  我懵懵的坐在病床上,看著李柏上下嘴巴不停碰撞,耳朵裏卻隻聽到嗡嗡嗡的聲音。


  我抬手一巴掌拍開李柏扶著我肩膀的手,皺眉問道,“這哪兒?你小子是不是趁我昏迷毆打我了?”


  李柏張著嘴盯著我,末了,翻了個白眼說,“我打你還用等昏迷,你知道不知道找到你們的時候你都城啥樣了,我還以為你救不回來了。”


  我仔細想了想,確定自己隻記得跟在封珩身後在黑暗裏行走,耳邊是沉悶的水流聲,然後接下來發生了什麽我就記不起來了。


  “我不記得我傷的很重啊。”我指了指自己被包的堪比象腿的小腿,我隻是被屍怪抓了下,後來封珩也幫我處理過。


  李柏撇撇嘴,很不以為然的說,“你這個算好的,跟你們一起那哥們,全身上下被裹的跟木乃伊一樣,生命特征都幾度消失,好在他們家有錢,已經送到北京去了。”


  他說的應該是王律,那家夥之前就已經昏迷不醒,身上傷口無數又被水裏的東西攻擊,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


  “咱們現在在羅布泊鎮,跟你來那哥們出去了,他每天這時候都會出去,也不知道去幹啥。”李柏說著又小聲嘀咕道,“這地方太荒涼了,連個路燈都沒有。”


  我聽說過羅布泊外有個小鎮,建成時間很短,從這裏往窗外看,基本看不到什麽建築,四周一片黃沙翻騰,看著就覺得嗓子發幹。


  “不要惹他,他,很危險。”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封珩,他其實沒對我怎麽樣,但我就是感覺這人很危險,尤其是王律情急之下說的話。


  爺爺當年發生了什麽,老爸老媽的失蹤又跟他有什麽關係。


  下午醫生來檢查了我的傷口,我注意到傷口外有許多細碎的咬痕,像是被什麽小東西一點一點弄出來的。


  醫生仔細看了看對我說,“小夥子呀,這個一定會留疤的,裏麵的東西看樣子是清理幹淨了,你再養個十天半個月的,差不多就能下地走路了。”


  我啊了一聲,還要再養十天半個月?


  我泄氣的往後躺,隨口問醫生這傷口外的‘花邊兒’是怎麽回事,醫生挑眉說是一種食肉小昆蟲咬出來的,清理傷口時還在裏麵清理出了黑褐色的昆蟲腿一類的東西。


  醫生說的滿臉驚奇,甚至還帶著點興奮,“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麽?”他越說越激動。


  李柏小聲告訴我醫生問過封珩,結果可想而知,所以現在是來我這兒找答案的。


  我幹笑兩聲含糊道,“我也不知道,我這傷口不會感染吧。”


  他搖頭說不會,又執著的追問了我幾句,這才不甘心的離開。


  接下來的一周裏,我通過李柏知道了這裏的大致情況,我實在沒想到,這裏的落後程度簡直比我們農村還農村,沒有網線和電視,平坦的路也就那麽一兩條。


  於是在我能下床走路後,我和李柏的最大樂趣就是鎮子上唯一的商店,他告訴我這商店的老板是從山西來的,在羅布泊鎮還不是鎮的時候就在了。


  我一下子就對這老板來了興趣,一個山西人,千裏迢迢到沙漠戈壁裏開商店,他是怎麽想的。


  李柏要了瓶二鍋頭,我請老板一起坐下聊聊,他沒有拒絕,找個了陰涼地兒坐下,懶洋洋的問我們來這裏做什麽,是旅遊還是探險尋寶。


  李柏跟他搭上話聊著,我默默的打量著他,他臉上有被風沙摧殘的痕跡,粗糙幹裂,一雙眼睛半眯著看人,很好的隱藏了他本身藏在眼睛裏的情緒。


  他年齡大致五六十歲左右,刮的很仔細的胡子、粗糙卻幹淨的手掌和修剪整齊的指甲可以看得出,這是個對自己生活很嚴謹的男人。


  我理解不了這樣一個男人,怎麽會出現在一年四季都與風沙塵土做伴的羅布泊。


  李柏和老板聊的都是些瑣碎雜事,但其中有一句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說早年這裏來過一群人,每個人都很狼狽,但每個人臉上都有一種難以言明的興奮,那群人在這裏停留了一天,那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我眼珠轉了轉,不著痕跡的疑惑道,“早年?我記得羅布泊鎮建立沒多久,不會比這個還早吧。”


  老板捏著酒瓶哈哈笑道,“早啊,早的很,那時候我都還小,如今算算都過去快六十年了。”


  我和李柏都是一驚,老板看起來絕對沒六十,也就五十來歲的模樣,再加上這裏氣候環境使然,臉上多半會顯老才對。


  “老板你可別玩笑了,我看你最多五十出頭吧。”李柏操著一口嚴重口音的普通話說道,我也趕緊附和著點頭,硬是把要出口的大哥換成了老爺子。


  老板擺手說絕不騙人,“我小時候就跟著我爹來這裏了,一待就是一輩子,遇著那群人就是在我剛到這裏沒多久之後發生的事,那群人啊,以後都沒回來過,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我問老板怎麽這麽說,他於是跟我講了一個不算長的故事,原來當年那群人是到羅布泊尋寶的,據說是樓蘭古國的寶藏,其中有兩個年輕人給他很深的印象,“一個好像從河南來,跟你們口音很像,還有一個我記不得了,是個挺帥的小夥子。”


  這時候我仍然沒把這事聯係上我的爺爺輩兒,隻津津有味的聽故事,那老板說那群人看著就不是一般人,身手都很不錯,那挺帥的小夥子最後沒跟他們去,聽說後來跟著來這裏的部隊回了若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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