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
我趕緊調整好自己的姿態,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已經展翅欲飛的蟲母,默默念叨著:哥們啊,你看你這些子子孫孫都被他們踩爆了,他們踩的比我多,你找他們去,千萬不要客氣。
許是我這念叨起了作用,蟲母竟然真的調轉了角度,衝著我們身後那倆哥們悠悠飛了過去。
我被封珩死死按在石壁上,尤其是蟲母飛過我們那一瞬間,我幾乎能感覺到被他按著的地方要碎裂了。
蟲母剛一飛過我們,封珩手中力道一轉,已經把我甩到了他前麵,低聲示意我輕手輕腳往前跑。
王律那幫人顯然不知道這蟲子的厲害,不然肯定不會這麽貿然跳下來,我心裏現在說不出啥感覺,一方麵覺得他們是壞人,活該,一邊麵又有些猶豫,畢竟那是活生生的人命。
越來越遠離蟲母的攻擊範圍,我心中的猶豫越來越大,最後實在沒忍住吼了聲,“蟲母危險,躲開!”
封珩沒阻止我,拽著我跑的速度一點沒變,這一聲吼之後我也能沒有負擔全力狂奔。
“不要鬆懈,你腳底沾有那種蟲子的屍液,蟲母收拾完那幫人,一定還會循著氣味追歸來。”封珩的話讓我腳下忍不住一個踉蹌,這貨不是蟲,它是狗吧。
他頓了頓繼續說,“我們過了防蟲道,但這裏的防蟲道隻能阻止那些小的,阻止不了蟲母,以王律的能力,他不會有事,危險的會是你。”
封珩那句話叫我從心底升起一股涼意,又不覺這人真是狂妄,就我有危險,難道他有十足的把握能避開蟲母,順便對付王律?
長長的甬道盡頭是一扇低矮的小門,我和封珩毫不猶豫鑽了進去,而後他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在內室一尊佛像下摸出一桶東西,兩腳一踢關上門就潑。
我在一邊幹看著,完全不知道他這是要幹什麽。
“這種東西可以有效阻止蟲母,但阻止不了王律,我們要盡快找到出口離開這裏。”封珩扔下桶,目光鎖定在了佛像上。
我看到他從背包拿出一隻木盒,打開後裏麵竟然是一隻造型古樸的金剛杵,一眼看去就知道這東西至少有上千年曆史。
“拿這個幹什麽?”我環顧過四周,都是結實的石壁,根本沒有出口,封珩這時候拿出一金剛杵,還是一看就是古董的那種,難不成打算金剛杵刨地?
他沒理會我,走到佛像前合手拜了拜,把金剛杵直接放在了佛像半彎曲的手掌上,然後又是一拜。
我看的莫名其妙,突然發現佛掌上的金剛杵有一麵看著十分眼熟,看著看著腦子裏忽然想起爺爺日記本上的那個故事,和隨附在故事那頁背麵的一張草圖,畫的可不就是個金剛杵。
“我見過這東西,怎麽會在你手裏?”爺爺的日記本上沒記載這東西到底最後去了哪裏,但那個如同鬼影兒一般的男人那麽厲害,想必也不會再落到別人手裏。
難道說封珩就是那個人的後人?
我突然開始意識到,這件事或許是爺爺他們那個探險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封珩看了我一眼,把佛像手中的金剛杵輕輕轉了半圈,我突然感覺腳下一空,下一秒整個人快速下墜,口中的驚呼被屁股上的巨疼攔腰斬斷,隻留下一個古怪詭異的音調。
這是第二次屁股受到劇烈衝擊,我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再加上一抬眼,看到的是封珩穩穩當當落在我身邊的情景,我連祖宗都沒有問候的力氣了。
他先環顧四周,接著低聲說道,“我忘了這東西的來曆,但我知道這是我自己取來的。”
我哦了一聲,隨即腦子裏有一個念頭劃過,但立刻我就覺得十分扯淡,怎麽可能,封珩看上去才不過二十五六,絕對不可能是我想的那樣。
我從地上爬起來,感覺到手上沾了一層粘乎乎的東西,也沒多想,就在屁股口袋上擦了擦,“我們現在是要出去嗎?”
封珩搖頭說不是,現在還出不去,因為金剛杵隻打開了第一道屏障,我們需要去打開第二道真正的大門。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事實上根本不知道他說的屏障和大門是什麽,隻下意識覺得以封珩的能力,跟著他沒錯。
我們在這個更加黑暗的地方繼續前進,中途我摸到更多粘稠的東西,也終於反應過來這些東西並非苔蘚和積水,它們似乎更加濃稠,比第一次接觸到的更濃稠。
我把手舉到眼前,就著封珩手裏微弱的手電光看了個大概,那是一種褐紅色近乎黑的東西,粘乎乎的粘在手上,湊近聞能聞到一股腥甜的味道。
我開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讓我兩條胳膊上不住冒出雞皮疙瘩,一層一層,抑製不住。
封珩的腳步不停,他似乎很著急,不斷在四周漆黑的石壁上尋找。
漸漸的,我身上的雞皮疙瘩越來越多,從手臂蔓延到全身,這是我小時候就開始有的自我警示,一旦遇到我肉眼看不到的巨大危險時,這種感覺就會及時提醒我。
從小到大,我因為這種提前警示避開過許多危險,所以我很相信這樣的警示。
“有危險,這裏有危險!”我有些激動的提醒封珩,他居然很平靜的告訴我說,“這是一種屍怪的巢穴,有危險是肯定的,我們隻要不驚動它們就行。”
封珩說的太平靜,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我立在原地有些懵逼,他到底是咋想的,先給我弄到蟲窩裏,現在又帶進屍怪巢穴中,嫌我命太長嗎?
“你早就知道了啊,大哥咱能不能商量下,別總走不尋常路,我又不是特步,不一定走的過去啊。”我有些挫敗的緊趕兩步追上封珩,心裏已經對這哥們驚世駭俗的淡定無力到了極點。
他依舊對我保持友好的不搭理,一會兒彎腰一會兒撅屁股的,也不知道到底要幹啥。
四周那種粘乎乎的東西越來越多,入眼看過去幾乎到處都是,顯然我們已經離封珩口中的屍怪很近了。
我小腿有點哆嗦,腦子裏不住想起爺爺筆記裏那種往山體裂縫裏跳的怪物,和爺爺肩膀上那一塊觸目驚心的疤痕。
突然,頭頂上滴了點東西,嚇得我渾身一哆嗦,伸手一摸竟然是水,忍不住心裏罵自己慫包,就繼續往前走。
走著走著又是一滴,我幹脆連摸都懶得摸,不過嘴裏有點忍不住嘀咕道,“上麵旱死了,這地方竟然有水滴下來,我們會不會離地下河不遠了。”
封珩聽了我的話猛然回頭,一下子我就感覺到了不秒,這哥們很少一驚一乍,從下來到現在,咋咋呼呼的似乎都是我自己。
“咋,咋了?”我咽了咽口水問,忍不住抬頭往上看,漆黑的石道頂上啥也看不見,我正琢磨著是不是他對我說的話有意見,忽然餘光被一雙漆黑漆黑的眼睛給吸引了。
封珩的手電沒往上打,但發散的光經過折射,還是能讓我分辨出那是一雙眼睛,我一下子想到了他說的屍怪,僵硬的轉動腦袋,扯出一個不至於吧的扭曲笑容來。
他的反應比我迅速,立刻阻止我繼續往下說的勁頭,做了個噓的手勢,接著慢慢的、慢慢的拽著我往前走。
可令我崩潰的是,這種漆黑漆黑的眼睛像是跗骨之蛆一般,仍舊牢牢的黏在我頭頂的石壁上,一度讓我以為自己根本沒有移動過。
“怎麽回事?它還在啊。”我用口型對封珩說,他眯了眯眼睛,以同樣的方式回了我一句,“不是它,是它們。”
我一愣,腳下動作一頓,整個人瞬間更加不好,他啥意思,它們?臥槽,我頭頂上不是剛才那隻,而是它的同伴?
我忍住強烈想要逃跑的衝動,顫顫巍巍的看著封珩,這老哥咋還能這麽淡定,我們都走到人家老窩了,能不能給點別的反應啊。
“小王八蛋,你給老子站著!”
我現在猶如驚弓之鳥,哪經得起這麽一聲吆喝,一下子條件反射跳了起來,沒落地我就知道完了,也不用封珩交代,拔腿就跑。
與此同時頭頂上一陣陣尖銳的叫聲,刺得我耳膜幾乎破裂,大滴大滴粘稠的液體從上麵滴下來,跟下雨似的。
“都下來了,咋辦啊,都下來了啊!”我有些語無倫次,這麽多怪物跳下來,我們倆能應付的了嗎。
封珩一邊跑一邊衝我低吼,“別廢話,洞頂很多並沒有蘇醒,七八隻而已,你不送死就不會死。”他說的輕描淡寫,我聽的心驚膽顫。
七八隻還而已,我可是出了名的四肢不勤五穀不分,這麽一圈兒遛下來,我還能穩穩當當跑起來已經難能可貴了。
“大哥,不,大爺,你沒問題不代表我也沒問題呀,我,我現在還能跑,都已經是,是老天開眼了。”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冷不防後背上跳上來一東西,直接把我砸趴在了地上,臉著地,立刻鼻子下就有兩條熱乎乎的小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