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麵紗之下
將馬車停在定國公府專屬的位子上，一行人從馬車上下來，雲兮若不放心道“妹妹，一會兒我和爹要從宣德門進宮，不和你們一路。你第一次進宮，在宮裏一定要謹言慎行，緊跟著母親，別走丟了。”
轉頭看著樂儀囑咐道“暗衛不能進宮，你照顧好大小姐。”
“是。奴婢知道。”樂儀福身行禮，答道。
“好了，哥哥，我又不是小孩了。你放心吧。”
灼華心裏暖暖的，至少哥哥是真心待她好，眼底的真摯是不會騙人的。
“大姐，走了。我們要進宮了。”
雲灼琪語氣淡漠，隨口喊了一聲。自從她臉好了後，又恢複了常態，似乎比以前更惹人厭了，這是雲灼琪給她的感覺。
定國公夫人帶著雲灼華、雲灼音和雲灼琪前往康樂門。
康樂門前，已經排了長長的一隊，都是各家的夫人和小姐們，有相熟的則聚在一起說說笑笑，有關係不好的，還會諷刺挖苦幾句。
“你們聽說了濟世堂最近新推出的那種藥丸嗎？”一個嬌小的小姐問身邊的夥伴。
“什麽藥丸？”高個子、身材修長的女子問道。
“你還不知道啊？送的好像是治風寒、退熱的。”
嬌小小姐繼續道，“聽說半個月前，蕭家請到一位醫術高明的大夫，治好了蕭家少主的心疾，他當時吃的就是這種形狀的藥丸子，見效快，不用一直喝苦藥。
我還聽說那個蕭少主的心疾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身體弱著呢，請了多少大夫都說沒用，治不了。可人家現在照樣是活蹦亂跳的。”
“那這藥丸又是怎麽回事？”高個女子繼續問道。
“蕭少主覺得這個藥丸子很實用，不用受那苦藥之苦，便提議讓大夫研製一些其他效用的藥丸，那個大夫就用藥材製作了治風寒、退熱的藥丸，吃一顆藥丸就少喝兩碗苦藥。但又怕百姓不信，就免費送了好些人呢。”嬌小小姐笑道。
另一個著黃色衣裙的姑娘笑道，“當時我那五歲的弟弟染了風寒，不管怎麽哄就是不喝那苦藥，濟世堂就送了兩顆，還是白色的，說是專門給小孩吃的。”
“後來呢？”高個女子來了興趣。
“後來我弟弟就乖乖的吃了，還說那藥是甜的，兩天病就好了，之後還找母親要呢！”
穿黃色衣裙的姑娘繼續說道，“昨日我聽哥哥說，濟世堂掛出牌子開賣藥丸。但一個月隻賣一百枚，上半個月五十枚，下半個月五十枚，所以昨日濟世堂的門都被人踏爛了，一個時辰不到，就賣完了。”
“還有這樣的規矩？可知道那個大夫是誰？”高個女子有一絲疑惑。
“這就不知了，聽濟世堂的人稱他為‘十公子’。”黃衣姑娘說道，“你是不是想請那位大夫給你哥哥看病，那你可以去濟世堂問問。”
站在後麵不遠處排隊的灼華自然也聽到了這些姑娘小姐們的談話，心裏暗鬆。看來得找他聊聊，這藥不能久留，藥效隻有一個半月。雖然藥效沒了對身體沒什麽害處，可藥沒用，到時候延誤了病情就麻煩了。
不行，得告知蕭琛玉一聲。
灼華蹲著整理裙擺，趁機摸了一把灰塗在麵紗上，緩緩的走到定國公夫人麵前，“母親，華兒不小心將麵紗弄髒了，備用的落在馬車上了，華兒想回馬車上去取。”
定國公夫人麵色閃過一絲不快，嗔怪道“你這丫頭怎麽這麽不小心，那快去快回，別誤了時辰。要是我們進去了，我會給嬤嬤說一聲，到時候去坤寧宮找我們，可以嗎？”
一側的雲灼音和雲灼琪麵露不喜，嘀咕道“事多。哼”
“好，母親。”
“樂儀，你去看哥哥進去沒？要是沒有，就帶來這裏，我找他有事。要是進去了，就算了，要快點。”
“是，小姐，那你小心點。”樂儀叮囑完就加快腳步朝宣德門走去。
“我記得車裏備了紙筆啊，在哪呢！”灼華在馬車裏翻找著，“嘿，找到了。”
在小幾上鋪好紙，用畫眉的青黛，寫下一行字，便裝進信封裏。
外麵傳來樂儀的聲音，“小姐，世子到了。”
掀開馬車帷裳，灼華滿臉笑容，“哥哥，你來了。耽誤你進宮，妹妹賠罪了。”
“無妨，樂儀說你找我有事？”雲兮若淺淺一笑。
“嗯，是有點小事想麻煩哥哥。”灼華道，“哥哥，你能幫我把這封信送到雲風手裏嗎？”
雲兮若接過信封，疑惑的看了一眼，“你找他有急事？”
灼華點了點頭，一對水靈靈的眸子眼不眨的看著他，嘴角彎出一個似月牙的弧度，意思就是這是秘密，哥哥你不要問了。
“行，我不問了，我會派人去送的。你快過去吧！”雲兮若最受不了妹妹的那雙水靈靈的眸子，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好的，謝謝哥哥。”灼華福身行禮離開。
“小姐，世子可真疼你，奴婢剛剛趕過去的時候，其實世子已經進去了。看是奴婢過去，又出來了。”
“是嘛！”
哥哥……
樂儀在耳邊不停的嘰嘰喳喳的描述著，說著這些年雲兮若對她的好。
“啊，哪兒來的賤婢，會不會走路啊！”灼華身後傳來一聲怒罵，緊接著是‘啪’的一耳光扇在了樂儀臉上，浮現清晰的五根手指印。
“對不起，對不起。”樂儀捂著臉哽咽著。
灼華走上前一把拿開臉上那隻手，寒冷的目光射向一旁打人的丫鬟，輕聲對樂儀說道“疼嗎？”
“小姐。”憋著眼眶裏打轉的淚珠，委屈的喊道。
“怎麽回事？”
“這是你的婢女，一點兒規矩都沒有，走路莽莽撞撞的，踩了我的鞋還差點兒撞到我家小姐。賞她一巴掌都算輕的了，你這個做主子的快向我家小姐陪禮道歉。”丫鬟輕蔑的瞥向灼華，趾高氣昂的說著。
“小姐，明明是她們突然出現在我麵前的，奴婢……奴婢沒停住就撞上去了。”樂儀大聲反駁一句，又垂眸小心嘀咕著後半句。
灼華犀利冰寒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這對主仆，目中無人的神色、囂張跋扈的語氣，讓人生厭，嘴角噙著的那抹邪笑被麵紗完全擋住了，冷冷道“是嘛？”
一步一步的靠近那個丫鬟，渾身的寒意都集中到手上，氣勢全開，冷喝道“樂儀，看好了，下次若是再有人打你，你就雙倍的給我打回去。”
‘啪’、‘啪’的兩聲脆響，一邊一個紅色巴掌印出現在丫鬟的臉上。
“你……”三人皆是一臉震驚，那名女子羞惱道，“你，本郡主的人你也敢打？”
輕甩了甩手腕，冷臉沉聲道“那又如何，我的人還輪不到你的丫鬟來教訓。”
“小姐……”樂儀輕聲呢喃著。
另一邊，蕭府
“少爺，雲風公子在門外求見。”小廝稟報。
“快請進正廳。”
雲風站在廳內，門外傳來腳步聲，“雲風，你怎麽過來了，十公子有事？”
“主子讓我給蕭少主帶個口信，她要買了藥丸的人的名單，明日午時約在天陽居見。”雲風道。
“買了藥丸的人的名單？這個放心，在濟世堂買過藥的都記錄在冊，明日我會準時赴約。”蕭琛玉保證道，語氣流露出一絲擔憂，“難道是藥丸有問題？”
“這個不知，明日見了主子，蕭少主自會知道。在下先告辭了。”雲風揖手一禮。
坤寧宮
上首坐著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一身淡金色宮裝，明黃黃的金色襯托著肌膚宛如凝脂，細膩白皙，寬大的衣袍上用金絲線勾繡出一隻展翅的鳳凰，纏繞在芊芊細腰上，鳳尾隨著裙幅泛起的漣漪，變得栩栩如生。
萬千青絲，一絡絡的盤發成髻，一支九鳳繞珠赤金纏絲珍珠釵斜插其中，雍容華貴，薄施粉黛的麵容，白裏透紅，紅裏透粉，氣色甚好，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殿中的人因為走進來一個戴麵紗的女子，瞬間安靜，隻竊聲竊語的猜測這是誰家的姑娘，竟然帶著麵紗進宮。
定國公夫人側目瞥了一眼，臉上是柔和親切的笑容，笑道“皇後娘娘，這位就是定國公府的大小姐。”
“哦，原來是定國公的千金，你叫什麽？”皇後臉上是一貫的微笑，不疏離也不親近。
“臣女雲灼華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雙手交叉置於小腹處，行了一個標準的福身禮。
皇後上下審視了一會兒，視線落在了麵紗上，“起來吧！聽說你從小身子不好，一直住在桃林養病，也從未參加過宴會，今日來見本宮，怎的還戴著麵紗？”
“還請皇後娘娘贖罪，臣女麵容有損，恐汙了娘娘的貴眼，故隻能戴著麵紗進宮。”灼華不急不慢，語帶輕柔的答道。
皇後疑惑的看著定國公夫人，“國公夫人，沒聽說過貴府大小姐麵容有損啊？”
“啟稟皇後娘娘，前段時間，灼華被歹人所害，損了容顏，因不是什麽好事，也就沒有告知外人知曉。”定國公夫人答道，聲音中還帶著一份哀愁。
這下全京城的人應該都知道她被歹人劃花了臉，嗯，效果還不錯，這下應該沒人會娶她了！三皇子也該死心了吧！
這種隨時有可能被人推出去當棋子的感覺很不好，她要從根源上杜絕這些可能性，所以她連備好的遮斑胭脂都沒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