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長孫
兩個時辰過去了
“妹妹“
“大小姐”
“小姐”
此起彼伏的叫喊聲在山間響起，驚起了林中的小鳥，嚇退了河中的小魚。
“你們幾個去那邊林中看看。”雲兮若急切中帶著一絲慌怕的聲音一遍又一邊的響起。
“你們幾個沿著河流往下流方向找找。”
“你們，跟我往瀑布的方向去找。”
雲兮若往上走時，發現了河邊留下的時深時淺的腳印，一直延伸到瀑布下方的深潭。可潭邊突入眼簾的幾個雜亂的腳印，擾亂了他的氣息。
微蹙秀眉，眼底的怒火一點點的蔓延開來，雙手負於身後，手指被握得‘咯咯’作響，對著身邊的侍衛沉聲喝道“找，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一眾侍衛也是滿臉急色，齊齊應是，四散開來，同時一聲又一聲的“大小姐”蔓延開。
山洞中的雲灼華雙目一睜，嘴角含笑哥哥來了。
她起身走到洞口邊沿，雙手著喇叭狀，大聲吼道“哥哥，我在水簾後麵。”“哥哥，我在水簾後麵。”
水聲和喊聲重疊在一起，幾乎掩蓋了它的存在，可站在瀑布下方的雲兮若還是聽見了這似有似無的喊叫聲，閉目細聽，隨後大喜，嘴角微勾，吐出一口濁氣。
幸好。幸好。
確定是妹妹的聲音後，他提氣一躍，穿過了水簾，望著上方山洞口露出的小腦袋時，一顆心終於落了地。
他借著石壁上凸出的部分，幾個跳躍間，飛身至山洞口。
“哥哥，你來了，我就知道你可以找到我。嘻嘻。”一個沒心沒肺又有點討好的笑臉湊上前來。
“你啊，走遠了也不說一聲。問侍衛，沒一個人知道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可嚇死我了。”雲兮若說著說著覺得不解氣，狠狠的拍了她的小腦袋瓜一下。
這時看到了地上躺著的小孩，不解的看向雲灼華，“這是誰？”
“不知。”
雲灼華搖了搖頭，也是一臉疑惑的說“我看見有人追殺他，這個小屁孩從山崖上跳了下來，我就救了他。然後就順勢爬到這個山洞了。”
“對了，哥哥，你們一路過來有沒有看見可疑的人？我就是怕下去會遇見那些人，才躲在這裏等你來找我。”
她一臉的愜意，完全沒有遇見了殺手的驚慌，還悠哉悠哉的救了人。
“你是怎麽救的他？”雲兮若一臉狐疑的盯著她，等著她回答。
雲灼華斜眼瞟到了洞口的一個小藤蔓，眼底一抹狡黠劃過，“那個，就是他落到水下了，我把他撈了上來，又怕那些人下來找，就背著他順著那個藤蔓爬了上來。”
她一手指向洞外，給了一個‘你看，我沒撒謊’的表情。
雲兮若轉頭望去，半信半疑的說道“嗯先下去吧。等他醒了再說。”
雲兮若帶著兩人下去後，喚來無涯，朝著崖上望了一眼，冷聲道“帶幾個人去瀑布上麵看看，要是還有活口就帶回來。”
“是”
雲兮若一行人迅速的往營地走去。
“妹妹，是現在回去嗎？”雲兮若跪坐在墊子上，一手端著茶細細的品著。
雲灼華看著看著就不禁感歎不愧是貴族，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如此優雅。
“等等。看無涯能帶回來什麽，那小子沒什麽事，就是嚇著了，應該也快醒了。沒問清楚前，我可不想帶個麻煩回去。”她也端端正正的跪坐於墊子上，悠哉的吃著點心。
良久
“世子，那個孩子醒了。“一個侍衛前來稟報。
“嗯，去看看。”兩人起身朝馬車走去。
輕輕掀起簾子，跳上馬車，小孩雙目戒備的盯著麵前的一男一女，瑟瑟的向角落縮去。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問道“你們，你們是誰？”聲音帶著驚恐和不安。
雲灼華把聲音放得溫柔又親切，問道“你不用怕，我路過瀑布那兒，看見你掉下來，就把你救起來了，你願意跟我們說說嗎？”
小孩久久不語，隻靜靜的盯著她的眼睛，像是要從中看出絲毫端倪。
半晌，小孩低下頭，似是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心安，糯糯的說“我叫陸瑾一。”
雲兮若聽見這個名字，瞳仁一縮，轉頭打量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說完，抬起頭，睜著紅紅的眼眶，一層層水珠在眼裏打轉，卻倔強的不曾落下，“姐姐，他們他們全在我麵前死了，為了護我。”
“你爹娘呢？”雲灼華繼續詢問。
他隻低頭沉默，像一隻掉了隊，失了方向的小狼，孤獨無依。
“那你為什麽會在這裏，看你的穿著，應該不是普通人。”她耐心的問出另一個問題。
“我，我是偷跑出來的，帶了帶了侍衛。”小孩喃喃開口，說話聲越來越小。
雲灼華接受到了哥哥的眼神示意，依舊細聲細語的說“別害怕，這個哥哥已經派人去找你那些護衛了，你先好好休息。”
“嗯。”小孩重重的點了點頭，又睡了過去。
語罷，兩人一道出了馬車。無涯也帶著人返回，上前拱手一禮，“世子，無一活口，痕跡清得也很幹淨。”
“嗯，下去吧，準備回去。”
兄妹倆依舊坐在墊子上，雲兮若率先開口“那個孩子是陸千亦的嫡子。”
雲灼華皺眉不知，隨後他雲淡風輕的補充道“長公主的孫子。”
“那？那這是謀殺？”
她自覺的降低了自己的聲音，心裏悶悶的，“他的存在威脅到誰了？”
“總逃脫不了那幾個人。你打算怎麽安置他？”
他幽幽的，慢慢的喝著手中的茶，漫不經心的問道，“對了，他母親生他時難產死了，且陸千亦如今不在京都。”
“原來如此。”
雲灼華蹲在他麵前，將兩隻小手放在手掌裏，雙目真誠的看著，“瑾一，這兩天你現在這裏住下。等我走了，你是留還是走，由你決定。”語氣滿含關切和心疼。
他也不開口，隻靜靜的盯著，一幅不知所措的樣子，很是苦惱！
良久，雲灼華忍不住問“瑾一，你想回去嗎？”
他搖了搖頭，小嘴一癟，糯糯的說道“不想，雲姐姐，我不想回去。”
看著他要哭的小臉，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頭，“好，不想回去，就住這兒，這個地方他們找不到。”
卸掉一身的不安和害怕，整個人放鬆下來，小孩身子也跟著軟了下來。
見狀，雲灼華把他抱在懷裏，一下一下的極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背，以此想要給他一點溫暖。
終究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皇宮，瑤華宮內
紅牆綠瓦的宮牆間，絲絲縷縷的琴聲飄蕩，琴音似止未止之間，卻有一二下極細的簫聲響起，回旋婉轉，簫聲漸響，恰似吹簫人一麵吹，一麵慢慢走近。
簫聲清明，忽輕忽響，每個音節清晰可聞，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起彼伏，先如鳴泉飛濺，繼而如群卉爭豔，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漸漸的百鳥離去，春殘花落，但聞雨聲蕭蕭，一片淒涼肅殺之象。
若有若無，終於萬籟俱寂。
“今日，你兄弟二人倒是頗有閑情雅逸，一人撫琴，一人吹簫。”一個清脆又夾雜著笑意的婦人聲音響起，
轉而一絲哀怨和戲謔融入其中，“唉，你們兄弟倆有多久沒一起來給母妃請安了？真真是兒大不由娘啊！”
開口說話的正是梅貴妃，梅書瑤。
“兒臣給母妃請安。”
“兒臣給母妃請安。”
一曲罷，兩人走至殿中，向坐在上位的梅貴妃行禮請安。
“行了，免了那些俗禮吧！今日陪母妃一起用午膳。”
梅貴妃看著兩個俊美清朗的兒子，是越看越喜歡，眉目間都染上了喜色。
“小七最近可還好？身上的毒”
梅貴妃麵露擔憂，直直的盯著他看，害怕錯過什麽。
“勞母妃記掛，兒臣一切安好。”君洛桑隱去平時的冷意，一臉微笑，純潔且無害。
“那就好，要是你父皇扔給你很多破事，你挑著幹幹就行了。他那麽多兒子，讓他們幹去，可別累壞了你自個。”梅貴妃依靠在臥榻上，由兩旁婢女揉捏著肩，深切的囑咐著。
“是，兒臣知道。”
一側的四皇子君洛珩輕咳一聲，漫不經心的樣子，“咳誰讓七弟能幹呢？”語氣還帶有一絲戲謔。
梅貴妃對上四皇子那悠閑的模樣，嗔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本事，你就是懶得管。”轉頭看向君洛桑，“小七，你現在手裏的活，扔兩件給他辦，這是母妃的命令。”
君洛珩滿頭黑線，一手扶額，“母妃，你這”心夠偏啊！
“母妃這叫一視同仁，況且，做兄長就得有做兄長的樣子。嗯，就這麽定了，這主意甚好。”梅貴妃在一旁看君洛珩吃癟的樣子，很是得意。
看夠戲的君洛桑，在旁淺淺一笑，“那就先謝過四哥了，正好我手頭上有兩件事需要人接手處理。”
“母妃，過幾天，兒臣應該會外出一段時間，先告知母妃一聲。”君洛桑的聲音繼續響起。
梅貴妃敏銳的察覺到了空氣中的那一絲嚴肅氣息，“哪邊？”語氣淡淡中又透著憂慮。
“南邊，有些棘手。”
眼底劃過一絲詫異，旋即又釋然，“母妃明白，你自己多注意。”
兩人吃過午膳，未時末才出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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