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搶救無效
一陣密集的聲音過後，顧明頹然倒地，暗紅色的血液在地上暈染開來。
同時倒下的還有……沈小小。
聲音響起的時候，顧朗心下猛地一縮，卻沒感覺到絲毫疼痛，轉身就見沈小小軟軟的倒下。
顧朗帶著茫然無措的上前扶住沈小小，沈小小靠在他懷裏，臉上掛著滿足的笑意。
“顧朗哥哥……”不知道究竟傷到了哪裏，沈小小嘴角竟是不停的溢著血，鮮紅的顏色，讓顧朗忍不住眯眼，太刺眼了……太刺眼了！
“顧朗哥哥……”沈小小每說幾個字就會受不了的停下，狠狠喘氣，然後才能繼續，“害你媽媽的人……是沈夫人……和顧明的……媽媽……告密的……是……王春梅。”
斷斷續續的一句話說完，沈小小嘴角的血流得更急了……胸前的衣裳早已被鮮血浸透，嬌嫩的小臉上也沾染了血跡，看上去很是駭人。
顧朗這時才反應過來，急急阻止沈小小：“你別說了，別說了……救護車馬上就來……”
旁邊有反應快的已經打了電話。
“不……”沈小小輕輕的搖頭，吃力的伸出手去夠顧朗，顧朗一把抓住她的手，順著她的意思放到自己臉上。
沈小小露出一個純粹的，開心的笑，眼裏也盛滿了滿足的笑意。
她低頭緩緩的呼出一口氣，低低的說了句：“真好……”
隨即，她猛地抬起頭，臉色在一瞬間紅潤了不少，襯得一張小臉更動人了，嘴角的笑容擴大了不少，很是神采飛揚的看著顧朗：“顧朗哥哥。”
聽著她活潑有力的聲音，顧朗心猛地下沉……
“顧朗哥哥，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呢……”沈小小笑眯了眼，認真的看著顧朗，飛快的說著，“喜歡到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喜歡到想要不擇手段得到你……喜歡到……做了壞事……”說到做壞事，沈小小明顯有些不開心。
不過她馬上就調整好了自己，語調歡快道：“幸好沒釀成什麽後果……幸好……我是那麽的喜歡你呀，顧朗哥哥……”
顧朗聽她說了那麽多話，心已經沉到了穀底，又見她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席卷全身……
“顧朗哥哥……你可以再叫我一聲……小不點嗎？再說一次……我是你的陽光……可以嗎……”沈小小很艱難的吐出這句話，雙眼期盼的緊盯著顧朗。
“沒事的……你會沒事的……”滿地的鮮血，顧朗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記憶裏最黑暗的那一天。
那天也是這樣……綁匪朝他開槍，母親奮不顧身的撲過來。
那天也是這樣……母親虛弱無力的倒下。
那天也是這樣……濃稠的血液流了一地。
那天也是這樣……
那天也是這樣……
顧朗一時陷入自己的情緒裏，難以抽離，嘴上不停的說著：“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沈小小眼底期待的光芒一點一點散去……她拚盡全力說了句：“我愛你，顧朗。”
而後，眼底光彩徹底散去，原本粉嫩的小臉，已經慘白如紙。
手心裏柔軟的小手無力的垂下，顧朗這才回過神。
他愣愣的看著沈小小，片刻後，顫抖著手，將沈小小睜著的眼睛合上。
然後，就這樣靜坐著，看著沈小小，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直到身後一聲驚訝的叫聲，顧朗這才僵硬的扭頭。
入目又是一片刺目的紅色。
“安安！”顧朗驚慌的叫出聲。
“病人在哪兒？”身穿白大褂的一群醫生大步走進來。領頭的還是個老熟人，市醫院院長。
“這裏這裏。”顧朗把院長叫過來。
院長過來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先看哪邊……
幸好婦產科主治醫生三步並做兩步，到了林安安旁邊，略一檢查後，叫過副手：“病人有流產跡象，先緊急處理。”
院長也幫著看了看沈小小。
這……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啊……院長偷偷看了看顧朗的臉色，揮手叫過副手，盡量搶救吧……
顧朗有些呆滯的放開沈小小，院長急急忙忙的處理著。
……
看著“手術中”三個血紅色的大字，顧朗仿若夢中。
這一切發展得太快。
饒是顧朗這般心性堅定的人，也不由得心思恍惚，難以回神。
他猜到了一切，卻沒猜到……
顧明竟然會對他開槍，而沈小小竟然……以命護他……
他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握，都是來得及的。
然而……滿地的鮮血，手術室裏生死未卜的愛人……
現實狠狠的打了他一個耳光。
“顧朗哥哥！”姍姍來遲的東方雪隔老遠就叫著顧朗，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急和擔憂，隱隱還有些內疚，“安安學姐怎麽樣了？”
顧朗疲憊的搖頭：“還在手術。”
東方雪抬頭看見那三個血紅的大字，一時間紅了眼眶。
景邵摟過她的肩頭，無聲的安慰著她。
今天的行動本來應該是景邵帶頭的，顧朗先按照顧明的要求，孤身一人前往倉庫，景邵則是帶著人隨後去幫助顧朗。
按照兩人的默契，收拾一個顧明而已，是安全沒有問題的。
然而就在出發之前，東方雪突然身體不舒服。
“我沒事啦！你快去幫顧朗哥哥吧。”東方雪小臉蒼白，卻還是強撐著滿臉笑的讓景邵走。
景邵又怎麽能夠放得下心來，完全不用猶豫，他就跟顧朗說了一聲，把任務交給自己最得力的手下，然後他親自帶著東方雪去了醫院。
顧朗也能理解發小的做法，而且，景邵還把自己最為得力的助手給他了，他不認為會出什麽問題。
然而……
這也是東方雪內疚的原因，她覺得要是景邵親自去了，施救及時，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兒了。
“不怪你。”顧朗明白東方雪的想法，他揉揉她的腦袋，“是顧明瘋了。不怪你。”
東方雪聞言更是難過不已。
眼看顧朗哥哥和安安學姐之間的誤會都要解釋清楚了，兩人可以重修於好了，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她現在都還記得，當時她把真相告訴顧朗哥哥，阿邵拿出了錄音作證，顧朗哥哥當時的表情……
是多麽的開心，多麽的如釋重負。
“我就知道……安安不會背叛我的。”顧朗原本因為瘋狂工作而疲憊不堪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好了許多，眼底的光彩也再現了。
“那你還不快去道歉！追回安安學姐！”東方雪著急的在一旁說著，還當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啊。
“不。”顧朗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按照你們說的，沈小小和顧明應該會繼續對安安下手，我這個時候和她複合，她會更危險。”
“與其如此，倒不如徹底解決了問題再說。”景邵一句話就說中了顧朗的心思，兩人相視一笑。
“那好吧……”東方雪嘟嘟嘴，算是接受了顧朗的解釋。
“小東方，安安就暫時請你幫我照顧了。”顧朗轉頭對東方雪說著。
東方雪正要拍胸脯答應下來，景邵臉色已經黑下來了。
“幫了那麽多還不夠？”景邵冷冷開口，“自己的女人，自己找人照顧。”頓了頓，他又冷言補充道，“寶寶身體不好。”
顧朗恍然，就說怎麽阿邵突然變態度，小雪還在生病，確實不宜操勞。
話雖是這麽說，但東方雪偶爾去找林安安的時候，景邵並不會阻止。
這天也一樣，東方雪拎了一堆好吃的過來找林安安，敲門半天都不見有人，她狐疑的拿出手機，打給林安安，電話裏卻提示無人接聽。
慌亂之中，還是景邵先鎮定下來，一個電話打給顧朗說明情況，另一個電話直接讓人開始全城搜索林安安。
再然後，顧朗就接到了顧明的電話……
東方雪一直都覺得很內疚，要是她那天早點去林安安那兒……說不定就不會這樣了……“乖，不是你的錯。”景邵輕輕拍撫著懷裏的小愛人，他知道她心底的內疚。
旁人的勸解沒什麽大的作用，最重要的是林安安真的沒事兒。
景邵顯然明白這點，所以雖然挺反感林安安這個人的，但是他現在還是衷心希望，林安安可以沒事。
他不希望以後自己的小愛人會活在一片內疚之中。
“如果我……”東方雪心底還是邁不過這道坎兒，紅著眼眶可憐巴巴的說著。
“沒有如果。”景邵止住她的話頭，“乖，沒有如果。這不是你的錯。”
景邵摟著東方雪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輕柔的把她抱起，坐在自己腿上，額頭相抵：“這不怪你，聽話。”
東方雪眼眶紅紅的搖頭，咬著下唇。
三個刺目的血紅色大字的燈突然熄滅。
下擺上染了一片血跡的醫生緩步走了出來。
等候的顧朗眼睛一亮，連忙迎上前。
醫生緩緩摘下口罩，臉色疲憊，歉疚的搖了搖頭。
“實在抱歉……病人失血過多……搶救無效。”
顧朗隻覺得腦子裏“轟”的一聲，仿佛一瞬間什麽都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