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麵不知心
壽宴過後，趙宜想起來“那天陳之珊，她跟趙煖在幹嘛？”
兩個人，誰都不喜歡誰的樣子，幹嘛還往一起湊？
有段時間沒關心過這個小表妹了，所以得空把李嬤嬤叫了回來。
“嬤嬤，那天祖父壽宴，舅母的表現可圈可點，家裏近親的朋友，都挺喜歡舅母的。嬤嬤功不可沒啊！”
趙宜上來，先肯定了嬤嬤。
李嬤嬤笑道“大小姐，您舅母，是個聰明人！又肯用心，所以很快就熟悉了。這些日子，在家裏招待過幾波客人了，都很妥當！”
“那就好！今天把嬤嬤叫來，是想問問我珊表妹的事。。”
李嬤嬤表情有點複雜。。
“嬤嬤，我沒拿你當外人，也信得過你的眼光和人品，有什麽事，你就明說。”
“大小姐，倒不是嬤嬤有話不願意說。隻是，之珊小姐，嬤嬤真是，有些看不明白她。”
“怎麽會？那你也說說。”
李嬤嬤坐在那裏，喝了幾口茶，慢慢說起來“要說咱們這位表小姐，可真是難得的人材。嬤嬤二十幾年，教人無數，像她這麽靈的，真是少之又少。無論有沒有過接觸過的，嬤嬤一說，她就明白，隻教一次，就不會忘。學起規矩，那動作，除身子弱撐不起來的，都特別到位。一板一眼，絲毫不差。唉，真是啊，帶了這麽多年的小姐，之珊小姐，可謂是出類拔萃了。。。”
趙宜聽著，也感覺稀奇，上一世，陳之珊刻薄陰損，搬弄是非，一天不欺負她和陳之華，就過得不踏實。倒真沒感覺她這麽聰明。。。難道，環境不同，她也不同了？
李嬤嬤接著說“這位小姐，雖然現在沒什麽表示了，但她還是對之華小姐還是有所不滿的。而且，有些。。。看不上李公子等幾個。按常理說，如果她對之華小姐不滿，又瞧不上李公子，那之華小姐嫁給李公子，她應該沒意見才對，可她。。”李嬤嬤也有些疑惑。
“可她，常常會對之華小姐說，李公子的母親如何如何。。。。哦，應該是，李公子的母親。。反對過兒子進京，對陳家的親事，也不算熱心。平日裏，跟您舅母說過些怪話。看您舅母的表情，之珊小姐所說，應該都是真的，倒不是糊弄之華小姐。所以，嬤嬤瞧著，之華小姐對未來的婆婆，也有了些看法。。。所以，小姐，嬤嬤也糊塗上了。”
趙宜心裏苦笑，就跟前幾天，小表妹在趙煖麵前一樣。。
趙煖眼高於躲著，倒自己往上湊。
更可笑的是，她這樣一個出身的鄉下女子，在侯門千金麵前，嘻嘻笑笑，遊刃有餘。而趙煖，倒是氣的臉色發白。。。。
這叫什麽事兒啊？
“還有，您父親送她的那個護衛，倒是很合她用，好像把那個護衛的弟弟，給買回來了。現在姐弟倆，專門在給之珊小姐做事。進來出去的，不知道忙些什麽。”
“哦！？”趙宜又有些意外。
“之珊小姐跟這個護衛，在屋裏嘀嘀咕咕的，倒是開心不少。不怎麽鬧脾氣了，也不找事兒了。您舅母和表姐，也鬆口氣。連您舅父，都感覺之珊小姐懂事多了。”
趙宜把李嬤嬤打發走，自己呆呆的坐在這裏，發上愁了。
陳之珊，是眼界開闊了，心胸也就開闊了嗎？
但願如此啊。
可要還是原來的性子，有了學識，有了護衛，變得聰明。。。那是不是更糟糕了？
舅母她們，感覺她懂事了。
可昨天她在趙煖那裏的表現，說明她還沒太懂事。
雖然，她把趙煖氣的臉色發白，自己也有些開心。。。。嗬嗬。。
等等！
我不能讓她繞進去！
唉，這可怎麽辦？都不知道，要跟誰說說這事兒。。
還從沒一個人，讓她這樣為難過。。。。。
突然，一個人，出現在腦海。。。。
————劉非從他那招眼的馬車上輕佻的跳下來，路邊大門裏，是京城紅館逍遙遊。
門邊，有一個胖子正在焦急的等，看到他來，諂媚的笑著，點頭哈腰的迎接上來“哎喲我的世子爺，您可來了，讓我好等！”
劉非斜眼眼睛看他“喲，是馬黃呀，你等什麽！自己進去呀！”
“您還說呢，那幫子狗眼看人低的。。。。我瞧見他們就生氣。”馬黃低聲嘟囔著。
“嗬嗬，你手裏沒銀子，人家能瞧得上你？！我可聽說星雲回來了。。”
“可不是啊爺，要不然我這心急呢！您要是不來，我可見不著。我的世子爺，我的爺爺！您趕緊帶我進去吧！”馬黃兩隻小眼睛，放著光芒。
劉非得意的哼了一下，大步進了館子大門。
裏麵的管事秋先生，看到他，剛才的冷臉一下子變得溫暖，彬彬有禮的鞠躬“世子爺，您來了。”
“秋生，聽說星雲回來了！？”
“爺，他回來了，學了新曲兒，留給您第一個兒聽呢，您請進！”
“這馬胖子是本世子帶來的！”
秋先生嫌棄的看了一眼胖子，胖子正神氣的看著他，秋先生笑著答道“是。”
劉非往裏走，那個胖子連忙跟著蹭了進去。
劉非手下幾個也要跟著，秋先生攔了下“幾位留步。這裏你們可不能進！”
那幾個人不幹“我們跟著世子來的！”
“這胖子能進我們不能進？”
秋先生說“不管跟誰來，進屋子每人一百兩銀子，吃喝定價每人一百兩銀子，打賞另計。二百兩，付完銀子，您就請上座！”他一點也不急，但臉冰冰涼。
那幾個人吃一驚！
“二百兩？！你怎麽不去搶呢！”
“世子，世子！”
他們扯著嗓子喊。
劉非回頭瞧瞧“幹什麽？！”
有個領隊的，神情並不算恭敬“世子，郡主讓我們跟著您，寸步不落！”
“那你們交銀子進來吧！”劉非輕笑著說。
“。。。。”那領隊差點噴口血。進這個門看男人，要花我兩年的薪水？我瘋了！
“世子說笑了，屬下哪有這多銀子！”
“郡主不是讓你們跟著嗎？爺平日裏都去哪兒，她能不知道？！哪會這點銀子都不給！？”
“世子，郡主真沒給銀子。”
“這怎麽可能！不會你們兩頭蒙吧！郡主的銀子收著，這邊兒讓爺花！”劉非一臉的不相信。
“世子莫冤枉屬下！屬下從不做這樣的事。屬下的賬，您也一起結吧！”
劉非仰天一笑“你們吃爺的喝爺的，如今泡小倌還得爺出銀子。是爺瘋了還是你們瘋了？”
那幾個人不服還想說什麽。
秋先生說“幾位閃開些，別在我這門口鬧！”
“鬧怎麽了！不給銀子我們照樣進！”護衛開始耍橫了。
他們是最近剛換的一批人，四川剛調來的。
秋先生感覺好笑，打了個呼哨，幾名手持狼牙棒的彪形大漢突然出現，一臉興奮，躍躍欲試的想動手。
這時，樓上有個白衣人影一晃，一個略帶沙啞的嗓音，輕柔的叫著“您還不進來！？”
劉非一聽，渾身酥了，哪裏還顧別的，連忙說“來了來了！”一溜煙的跑了進去，大胖子也跟在後麵跑了。
那幾個人看著眼前的打手，到底不敢動。隻得在路邊的小攤上坐著，喝茶生氣！
進到屋裏，劉非冷哼一聲，坐下。
那胖子，也沒了剛才一臉賤笑。輕手輕腳的給劉非倒了杯水。
漂亮的白衣少年，給劉非行過禮，自顧自的彈起琴來。
“打聽清楚了嗎？”劉非問那馬胖子。
“這位陳之珊小姐，是去年年前，剛跟父親從西北調進京的。父親陳襄若，本是個小官兒，偶然得到了皇上器重，現在官運亨通。陳姑娘的親姑姑，嫁給定南侯世子。陳姑娘有一個姐姐已經定婚，還有個哥哥，一個弟弟。陳姑娘的表姐趙宜，是侯府的大小姐，去年秋獵時，差點掉下馬，然後沒過多少日子，趙家世子據說受了傷，但也沒什麽消息傳出來。前些日子，趙世子，從我們寒山營買了幾個女護衛，陳姑娘身邊那個丫頭，就是個女護衛！”
劉非吃一驚“寒山營裏出來的？手筆不小嘛。那，那應該是你師妹了？”
“是，但屬下並不認識她。。。。慚愧，要不是這回調查，屬下都沒發現，她竟然是個高手。”
“哦。。。。嗬嗬，你們寒山營慣會弄這些！想當初，我瞧著你這胖身子，哪會想到你身輕如燕呢！”
馬黃嘿嘿的笑著。
“她身邊有這樣的高手，那天，還讓那個賤人那麽欺負。。。。還，打扮成我妹妹的樣子。她想幹什麽？”
“您是說陳姑娘是按郡主那樣打扮的？”
“對。我畫。。。。”他突然想起來，前些日子，他翻妹妹和母親的畫的時候，有一張畫的次序顛倒了，他疑惑了一下，以為是上次放錯位置了呢。
難道是，那個護衛在我府裏把畫偷出去，陳小姐看到過？
那，侯府的局，是陳小姐故意設計的？
他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激動的差點叫出來。
“可她，為什麽？”
劉非長得並不好看，甚至有些醜。這個時候，他眼睛迷茫，突然又有了些神采，倒顯得英氣起來。
“不管她是為什麽！嗬嗬！好啊！這麽多年，身邊總算有人，跟我一個心思了。”
馬黃暗想，嗯，對，我不是人！
跟你鞍前馬後的，我不是人！
哼！等助你成事。
我拿著大筆銀子，扭頭就走，再也不回來。。。。
“主子。。。”
“你去。。。”他湊在他耳邊嘀咕起來。
————侯爺生日宴後，陳鳳若想留二個侄女陪自己住兩天。
陳之珊笑著說她認床，換地方睡不踏實，姐姐留下就好了，她可以經常來看姑姑。
這一下，連陳鳳若帶舅母，都感覺她懂事了。
頭天，華月的弟弟有些發燒，她不放心，陳之珊睡了後，她去了前院照顧。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華月回屋。一進屋，發現堂屋地上，有個大包袱。
她一驚，沒敢動，凝神，四處聽聽看看，周圍一安靜，依稀聽到陳之珊的呼吸。
華月肯定昨天晚上她走的時候，還沒這個東西。
她輕輕進了裏屋，喚醒了陳之珊，把事情跟她一說。
陳之珊似乎比她沉得住氣“拿進來瞧瞧，是什麽？”
華月拿著沉沉的包袱進裏屋，點上蠟燭，在床頭的地上，把包袱打開。
裏麵是一摞紙，一些銀子，一些銀票，還有幾個盒子，打開一看，是首飾。
她趕緊把紙遞給陳之珊，這個時候，陳之珊神情嚴肅了，她緩緩打開紙。
上麵沒有抬頭，隻寫道“母親遭人下毒，慘死。妹妹十歲，在湖裏斃命。她生前隻穿素色衣裳。這首飾，是妹妹死的時候戴的，夜裏，我下湖裏撈起來的。。妹妹喜歡吃糖，喜歡吹蕭，喜歡小貓小狗。小賤人虛榮心強，狠而無計謀，做事衝動，盡量不要與她單獨在一起，不要無防備的激怒她。她身份高貴，宮裏還有人撐腰，她要不管不顧的下手，你肯定會吃虧。老賤人比她更狠，更狡猾，會下毒。老賤人有可能在今年夏天來京，如無準備，萬不可引她注意。這些銀子，是給你花用的，不管你的目的為何，我都會全力支持你。如你需要我做什麽，到夏家胡同第二家，找個姓馬的人家送信兒就好。”沒有落款。。。但字，像是畫畫的那個叫劉非的倒黴蛋的。
陳之珊倒是愣了一下，他注意到我了？
怎麽會？！
她快速想了想，哦，也許雅慧身邊兒，也有他的人？
華月吃驚的說“這麽多銀子！”
陳之珊說“有多少？”
“算了下，一萬兩！”
“嗬，手筆不小啊！”看來這倒黴蛋兒，沒那麽可憐嘛，扮豬吃老虎？
他怎麽沒提蜀王呢，他爹呀，他爹要是個好的，他娘和妹妹能死麽？
嗬嗬，有意思。真是沒想到！
“小姐，這怎麽處理？”
“我正缺銀子呢！哎喲，我比我爹富了呢。你想個妥善的地方放。你弟弟怎麽樣？！”
“身子有些弱，燒倒是退下去了。”
“這一百兩你拿去！給他請個大夫好好看，買些補品。”
華月眼圈一紅：“小姐，屬下這些年，也有些存項的。。”
“給你的，你就收著。當初我說了，銀子不算什麽，慢慢會有的。這不？就有了！把他身子調好了，要給我做事呢！”
“哎。謝謝小姐。”
“謝什麽？你們是我的人！”她高興的看著銀子，看，有人支持我呢！
“不論我目的為何。。。。”
我哪知道我目的為何？！
我又沒招惹小賤人，是小賤人來招惹我的呀！
不用你支持！
倒黴蛋兒，自作多情！
不過，這些銀子還真不錯！
起床收拾好了。她也出不了門，上課間隙，她趁著初春的陽光，在院子裏轉悠著。
前頭來人往家送東西，舅母一聽，是王家的仆婦，送給陳家大小姐的畫。
陳之珊笑道“娘，我那天聽到了，王家小姐說要送姐姐畫。”
舅母沒當回事“嗯，珊兒，你回頭跟姐姐出去做客，多看看，有很多有意思的人家兒。”
陳之珊把畫打開看，確實是她們去過的戲樓，畫的很仔細，就如縮小的。。。
她讓丫頭放到姐姐的房間了。
下午，李長峰來了，送了些新鮮菜給舅母，這個季節，能吃到綠油油的菜和新鮮的蘿卜，也是種享受啊！
長峰準備走，剛走到院中，就聽到“長峰哥！”
他轉頭一看，陳之珊，站在那裏對他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