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有心事兩頭瞞
陳襄若去報到，見了上司，領了差事，跟同僚寒暄。上司給了三天假。
他昨天看到妹妹，都沒來得及說話，心中惦記，就直接來了侯府。
侯爺和趙煊不在家。
他直接被帶到陳鳳若院子裏。
趙宜和母親正等得心焦，看到他笑著進來鬆了一口氣。
陳鳳若忙問“哥哥，怎麽樣？”
“嗯，挺好。去見了上司，交了公文，也給我安排下了事，我瞧了瞧，沒什麽問題。還給我放了三天假。都弄妥當了，你放心吧。昨天人多，沒與你說話，今天就咱們兄妹倆，好好說說話兒。”
陳鳳若讓趙宜支出去，安排飯茶。
兄妹二人，在堂屋坐著說話。
“鳳兒，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吧？”
“我很好。哥哥，妹妹不是安慰你，真的是好。我嫁來京城，剛生下宜兒沒多久，趙煊就去了南方，好幾年才回來。家裏，人口也簡單。趙煊立得住，侯夫人也沒苛待我。他回來後一直待我和宜兒很好。我們。。。。就我們倆，沒有妾室。”
她不好意思的臉紅了一下。
“嗯。不錯！祖父沒經妹妹選錯人哪！當初我還擔心，兩家的差異，你的性子。。。。”
兩個人分別把家裏的情況說了說，陳鳳若還說了趙煊上次受傷，趙宜被柳家算計。。。
陳襄若臉氣得通紅“這個柳家，手伸得很長，在咱們老家，都是提得著了的。之前華兒她們走時，我就定下來要進京，就靜心擺弄手裏的事，當地的這些個關係，我也沒太關心。你這樣一說，我還得寫幾封信回去問問。不過我想，柳家再厲害，趙家也未必會怕了他。就怕柳家人性情粗野又太自以為是，不管不顧，如上次那般臨時起意下黑手，咱們吃虧在先，就麻煩了。所以，以後不管是孩子們還是你，出去的時候要小心。”
“哎。哥，當時我看到李嘯峰，挺精神的。看樣子，對咱們宜兒。。。。”她悄悄的看看外頭“挺殷勤。。我想著。。。。”
“胡說，宜兒才多大？你就開始想這些了。那李嘯峰倒是能幹，可是粗俗又花心！聽說好幾個姑娘追著他呢，那柳十三不就是麽？光怪那些姑娘不要臉啊！也得怪他自己不檢點！你別亂管啊！宜兒親事，聽趙煊的。”
陳鳳若感覺和哥哥說話很憋氣。
隻得又說“侯爺也寫信去打探消息了。哥哥，妹妹這裏有些銀子，給你。。。。”
陳襄若說“胡鬧！住了你那麽大房子，哥哥怎麽還能再拿你的銀子？再者說，哥哥也不是一窮二白的。”
“你聽說我嘛！”
“不聽，這事兒沒得說！”
“哥哥，咱們這麽多年沒見，你對我這麽不耐煩？！”陳鳳若瞪大了眼睛，很是委屈。
陳襄若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妹妹，你當初進侯府，帶著那麽點可憐的嫁妝。沒被趙煊嫌棄，沒被別人笑話。哥哥就燒高香了。你現在手裏的，還不是趙煊的？你自己數數，咱們家沾了趙家多少光？把幾個孩子給培養出來了，這比什麽都強。之瑞的事再一解決，哥哥就沒難事了。等個合適的機會再買個宅子，這日子還不踏實？！拿你的銀子幹嘛呢？適度為好！知道不我的傻姑娘！”
“我就說你不聽我的話！誰說我手裏的銀子都是趙煊給的了？”
陳襄若看著她。
“我跟你說罷哥哥，趙煊有的銀子，還是我幫著賺的呢！”
“嗬！我的妹子好厲害！”
“那是當然！別的不說，你知道清弟幫我賺多少銀子了嗎？”
“清弟？他都能賺錢了？”陳襄若瞪大了眼睛。
“當然！清弟開始做。。。。二年吧也就，就幫我賺了二萬多兩！”
“老天！真的嗎？”陳襄若驚呆了！
“幹什麽能賺這麽多？”他想不明白。。。
“這還是清弟邊學邊做的呢！精力沒全放這個上麵，不然更多呢。清弟。。。哎喲哥哥！腦子真是好用啊！幾乎是過目不忘，什麽東西，一學就會！你再看看他的長相氣度，嘖嘖。京城貴公子拎出來，也沒幾個趕上他的。”
“是啊，那天看到他，我也大吃一驚呢！這麽個風雅貴公子，哪是當初。。。。。不由得想起他爹。。。。多可惜哪！要不是身子不行，咱們那個地方，或者會出個進士呢！”
“清弟進銀子的地方好幾項呢，回頭我再與哥哥細說。哥哥隻要知道，妹妹手裏銀子大把。我是趙煊的老婆，他養著我天經地義，吃喝穿戴都是最好的。我手裏的銀子往哪兒花？趙煊說了，這些銀子就讓我自己零用，想幹嘛幹嘛！宜兒的嫁妝，都用不著我的。”她說罷，臉上很滿足。
陳襄若看到，心裏對趙煊更有了好感。還算配得上妹妹！
“得了，即如此，哥哥也不跟你客氣。但凡有用，就找你要。不過現在，我可不拿！也沒用處！”
“怎麽沒有？之瑞要開始相親的呀，還有之華，說著就要成親了。現在，她住我這裏行，回去你那裏也行。長峰在府裏住也行，出去租個小房子也行。可成親了呢？連個家也沒有呢！在我這花園大宅子住習慣了，你讓華兒搬到平民胡同去？”
“房子不該李家置辦嗎？到時華兒的嫁妝少不了就成了！”陳襄若沒好氣兒。
“李家在咱們老家算是還不錯，可在京城買像樣的宅子，現實嗎？”陳鳳若起急。。
“現在買不了，那就再等兩年，買了再成親！華兒讓你接過來好幾年，我正想讓她多陪陪我。還別說，這丫頭你帶的真好，端莊大方，秀麗多才，又孝順。每天都知道照顧我，陪我說話。晚上還烤了熱鹽袋子給我捂腿，腦門微微出汗再睡覺，睡得可好呢。這麽好的丫頭，我巴不得多留幾年呢。”陳襄若油鹽不進。
陳鳳若真的發現，哥哥可沒過去好說話了！
她也沒本事再去跟吵，氣得呼呼的。
陳襄若看了她一眼，說“你現在，管好自己就成，別人不用你想！我可聽說你前些日子著急，身子有點不大好。哥哥來了，還讓你費這麽大神，不是白來了嗎？可真是的，還像小姑娘般任性。”他還不滿意了！
趙宜在門外坐著聽著兄妹吵架，樂得哈哈的。進來說“舅舅，宜兒可要說您幾句了。我娘跟我說過您那麽多，都是說您如何疼愛她，嬌慣她，她說一不二。沒說您是這麽厲害的！我娘說的，您一點都聽不進去，怎麽就疼她了？看您把我娘急的，難道是出嫁了這麽多年，是趙家人了，您就不疼我娘了嗎？”
舅舅說“宜兒瞎說！舅舅怎麽不疼你娘了？！你們，都是舅舅最重視的人。如果舅舅有事急用，從你手娘裏拿些銀子，倒也使得。可過日子也要用妹妹的，說到哪兒也過不去。別人知道了，你娘就有臉了？”
“對，我的宅子閑著長蟲發黴，我親哥哥租小破院子住，我很有臉！”陳鳳若反唇相譏。
舅舅一聽，笑著歎口氣“得了，算哥哥的不是，哥哥不著急搬走了，行不？住上幾年，等哥哥再升兩級！行不？你知道，我的那些同僚，在京城這麽多年了，也沒一處我這樣的地方住。他們都羨慕我，可我臊得慌。。。。”
“你就是與我生分了。當初我帶著大半家產走，你怎麽不跟人家提提啦！”
“那是我當哥哥的應該做的，就那麽著，哥哥心裏也不踏實。你也知道，你帶的那點，在侯府裏算什麽。。。”
“那又如何？他家不願意可以不娶啊！”陳鳳若哪在乎這個！
“孩子都快四個了，說這些還有意思嗎？”陳襄若生氣的瞪著眼睛問自己妹妹，可一點危險也沒有。。。。。
趙宜一看，這對兄妹真是扯不清，就跟陳鳳若說“娘，要不先這樣吧。等用的時候再說。”
陳襄若又東拉西扯的說了點老家的事，陳鳳若注意力也轉移了。
————舅父回府後，看一切基本都歸位，運轉正常，晚上的飯菜很精致，也合胃口，又沒前天昨天那麽講究，不由得很滿意，誇了誇老婆和陳之華。
轉天趙宜跑來了，想帶舅舅舅母去上隻平安香。結果舅母說，坐車坐了幾千裏，現在一提坐車就渾身難受，就想在家踏實的坐著。等緩過來，舅舅哪天休息，再一起去。
趙宜笑著隻得罷了。
又過了幾天，舅舅已經開始上值了，一去，還跟同僚喝了兩次見麵酒，他人豁達，長得俊，不怕幹活也能幹，還有定南侯府的背景，所以大家還蠻歡迎，這一下如魚得水。
一切都走上正軌，趙宜踏下心來，還在想，過了年，是不是該用心學習那些才藝了，這次她和陳之華到底錯過了年底大考。陳鳳若總跟她說個沒完，黃夫人來了，還兩個人一起數落她。。。。
沒想到，過了幾天，舅母把李嬤嬤送回來了。。。。。
陳鳳若和趙宜吃驚的看著李嬤嬤，
李嬤嬤苦笑。。。“舅太太說您身邊也離不得我，還說舅老爺什麽時候升官還不知道，以現在的職位，這些個規矩暫時不用上，等用上了，再來麻煩夫人。
陳鳳若和趙宜相視一眼“是不是你上的課，她們聽不明白？”
“課還沒上呢！開始幾天是收拾東西，熟悉采買，這兩天，之珊小姐有些不舒服。所以一直沒上成。”
趙宜輕輕搖搖頭，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於是說“李嬤嬤，那您就休息段時間吧，這樣，銀子我們照付，您現在就來陪陪我娘，講點故事給她聽就好了。”
李嬤嬤看著夫人和宜兒說“夫人，小姐，我手裏上上課的人家倒是不少，不會耽誤我的收入。您看著安排，不必為難。不過。。。有幾句話，您兩位可別怪嬤嬤。”
陳鳳若說“你說罷。又傳不出這個屋子。”
“嬤嬤在這個圈子裏打轉二十幾年，看的人多，經驗是有些的。嬤嬤注意到，之珊小姐有些。。。就拿那天收拾東西來說吧，陳太太讓之華小姐帶著丫頭給之珊小姐收拾東西。結果呢，之珊小姐的東西，誰都不讓動，就讓之華小姐給她收拾，我們幾個說幫忙，她不高興，還把我們都支出去。嬤嬤感覺奇怪，留了心眼，搬東西回來過兩次。就發現，跟前沒別人的時候，之珊小姐對咱們之華小姐很不客氣，處處挑毛病，東西怎麽收都不行，放高了要拿下來，放低了她又說這個地方要用來放別的，來回的折騰好多次。而且話裏話外的帶著大小姐，說是，說是表小姐攀附侯府，忘記本姓，看姑母有錢有勢，就巴結著。不認自己父母，也不認她這個妹妹。夫人，這話，可不輕啊！”
陳鳳若大吃一驚“怎麽？怎麽說到這兒了？”
不認自己父母，攀附富貴，有違孝道，這是嚴重品質問題啊。要是傳出去，那之華的名聲就完了。
李嬤嬤接著說“之華小姐性子比較穩當，也不跟她吵，就低頭收拾。結果，剛弄的差不多了，她又說這樣不行。就這麽折騰了一天，還沒收拾完。”
陳鳳若簡直不相信自己聽到的“珊兒？她小小年紀，怎麽說的出這樣的話？什麽攀附，什麽巴結？這是她說的？”
趙宜說“娘，你別著急。還有嗎？“
“結果到了傍晚，舅太太忙了一天進來一看，什麽都沒收拾呢！之珊小姐就說自己累了，要躺會兒，晚上不吃飯了，讓舅太太幫她收拾。舅太太當時倒也沒說什麽，之華小姐也沒解釋。我們就出來了，屋裏就留了舅太太和之珊小姐。到了晚上，舅太太再跟之華小姐說話，臉色就不大好了。可讓嬤嬤別扭的是，如果當著舅老爺，之珊小姐就很乖，一副身體不好柔柔弱弱的樣子。話不多，但跟姐姐說話親昵又禮貌。”
陳鳳若搖搖頭“這孩子。。。。那天，你舅母還讓我勸你舅舅，讓你舅舅對之珊好一些，別總挑剔她。可怎麽是這樣？要這麽說，你舅舅還真沒錯！是你舅母護短了。宜兒，你說，是不是咱們把華兒接到京城，沒接她，她不高興？”
趙宜說“娘，珊表妹來自小地方，見識短，身子不好脾氣差一些，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她說的這些話，可是很誅心的。傳出去，姐姐的名聲可就完了。”
“唉，是不是。。。。長大了就好了？宜兒，你與她不同，不能拿你的想法去套她。她見。。。。。”
“娘，雖說樹大自直，但是，要是沒人管，恐怕也不行。舅舅將來要是官職往上走，舅母和表妹出來應酬交際的機會就多了。她要是口無遮攔，闖了禍，可怎麽收拾呢？”
“沒那麽嚴重吧？她一個小女孩，也就是嫉妒心強些。”陳鳳若並不願意相信小侄女人品有問題。
“但願隻是是嫉妒心。那這事兒，要不要跟舅舅說呢？”趙宜也不想跟陳鳳若說太明白，那些事兒，不如她自己來做。
“不要！”陳鳳若堅定的說“你舅舅性子直率，最容不得這個。他責罰是珊兒是小，你舅舅自己，恐怕會很是傷心。。。。等娘與你舅母談談再說。”
“哦。”
“宜兒。。。。。也不要告訴你爹。”陳鳳若看了趙宜一眼，又囑咐了一句。
她不怕與丈夫看不起自己，卻最怕丈夫看不起娘家。
可這有話需要瞞著丈夫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