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霧起
西文和莉莉絲想起了大廳左邊第一根水晶柱上的榜單，第三……好像真的是‘金色的妖精’。
‘柒’這麽狠的麽？……魔導師都能坑過來做任務？！或許克莉絲汀也不是個例，那以前的判斷就不準確了，柒挑選的人裏麵可能有實力強大的大佬在裝狗。
知道克莉絲汀同樣是被柒坑過的人，那怎麽也算是難姐難弟了，總不能把自己幹掉吧……西文?威廉姆斯心底鬆了一口氣。
克莉絲汀輕瞥了西文和莉莉絲一眼，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像是知道兩人在想些什麽，她語氣幽幽地說：
“奴家最近這幾天睡眠總是不好，老是夢到一些髒東西，有人告訴我，這是一些幽魂近了身，讓奴家沒事多殺幾個人，衝衝煞氣，將幽魂嚇退。”
西文的小胖臉上多了幾滴冷汗……這娘皮一定是在嚇我，不過還是好怕，咧開嘴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女王大人您一定是被人騙了，可能隻是感染了風寒，平日裏多喝些熱水就好了。”
克莉絲汀嘴角莫名浮現一絲冷意，眼簾低垂。
西文雙臂突然張開，隻聽啪、啪兩聲，兩個鮮紅的巴掌印就出現在了西文的臉上。
“………”
克莉絲汀和莉莉絲同時冷笑出聲。
“………”
莉莉絲你怎麽了？我是你的隊友啊，你怎麽也跟著嘲笑我？！
“奴家領悟的魔法奧義，名為‘木偶’，是七係魔法元素的組合。還有什麽要問麽，少年？”克莉絲汀嘴唇輕抿了一口水。
別啊……不要再奴家了，我好慌啊……西文嘴巴咧了咧，無聲地哭泣，心想我還能說什麽，我還能有什麽問題？！……問了再讓你打臉麽。
小西文手中左手拿著劍，右手舉起刀：“啊啊啊～讓開！都別攔著我，讀書人隻能殺不能辱，我要殺了這個娘皮……都別攔著我啊！～”
小西文轉過身，看到其餘的小西文在都在後麵抱著胸，訕笑一聲，將刀劍扔在了地上：“真不攔我啊……”
西文?威廉姆斯眉眼低垂模樣乖巧：“沒有問題，我尊敬的女王大人。”
“嗤——這麽快就慫了，你剛才可是叫奴家壞女人呢？！”
沒有吧！聽錯了吧！別瞎說啊！……西文的小胖臉蛋上的冷汗流成了河，“……我錯了，女王大人。”
克莉絲汀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西文發現自己能動了。
克莉絲汀挺直腰杆，眉目間的柔媚化成了鏗鏘的英氣：“不捉弄你們了，本將軍向來愛惜人才……借用柒的一句話，世界上的一切都標好了價碼，吾救了你們一命，你們以後要還！”
…………
鮮紅的湯底上漂浮著菜葉和辣椒，史丹尼用勺子攪了攪，鮮紅的肉塊顏色逐漸變深，香氣開始在房間裏彌漫。
狗肉快熟了……
伊萬諾夫呆呆地看著史丹尼，手指指著他，在空中抖啊抖啊……
“斯摩格……我的孩子啊……我養了他大半年，你怎麽能就這麽把他吃了啊？！”老人止不住地哀嚎。
史丹尼咬了一口狗肉，含糊不清地說：“他咬我，我就把他宰了。”
舀起一塊狗肉放進了旁邊的碗裏：“你的狗，我分你一半。”
伊萬諾夫看了一眼，色澤暗沉，湯汁濃鬱，應該是熟了，聞起來也挺香……我在想什麽啊，這是我的孩子啊……
伊萬諾夫繼續哀嚎。
史丹尼又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分你六成，再不吃我吃光了。”
伊萬諾夫坐下嚐了一口，肉質勁道彈性十足，些許的膻味又帶來了更為豐富的口感，味道不錯，他又夾了一塊。
“鹽放得有些多……鍋底不行，不夠入味……”伊萬諾夫非常中肯地做出了點評。
“這樣啊……”
伊萬諾夫再次想起了斯摩格已經養了八個月，於是又是一陣哀嚎。
邊吃邊嚎……
…………
西文走出‘豪斯酒店’後，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濕了小半，心裏悄悄歎了口氣，妖精……真的是人如其名。
轉頭看見莉莉絲一副心事很重的樣子，於是關心了她一下，沒想到莉莉絲轉過頭問：“你的臉痛不痛？”
莉莉絲在關心我……西文心底升起一股暖流，以後要對莉莉絲好一點，不要隨便讓莉莉絲生氣。
西文剛要回答，莉莉絲卻已經轉過頭，眼神閃動：“什麽時候我也能這樣強大，想什麽時候打你臉就什麽時候打你臉？”
“…………”
時至下午三點左右，陽光還很熱，西文遍體冰涼。
氣抖冷。
兩人找到史丹尼時，狗肉火鍋已經吃完了，伊萬諾夫一邊拍著吃得圓滾滾的肚子，一邊還在為斯摩格悲慘的命運痛苦。
西文看著痛哭的老頭，想起早晨時的一幕。西文在跟蹤貝諾等人時，精神力始終查探著周圍的動靜，很快就注意到了偷偷摸摸跟在身後的伊萬諾夫。
打暈伊萬諾夫後，那隻白色的大狗在一旁吼叫，莉莉絲認出那是不久前差點咬到她的大狗，而且，史丹尼剛好想吃狗肉火鍋……
叫醒了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史丹尼，三人將伊萬諾夫架起來，問了他家住在哪裏後，就一起往他家走去。
三人在路上買了一點水果，又在集市上稱了一大塊豪豬肉，打了人又吃了人家的狗，怎麽說也不能是伊萬諾夫的錯。
嘿！這麽一大塊肉比那隻白狗也要重了，夠賠了吧！
老人住在西街區第三大道，好大的宅子，一個人住。
冷冷清清的……
進了門，西文拾掇起豪豬肉，莉莉絲這隻假精靈做菜的手藝不行，給西文打下手。
史丹尼被老人拉著下棋。
本來三人將伊萬諾夫送回來就準備走了，可伊萬諾夫不停地哀歎他那可憐的斯摩格，史丹尼說不是賠你肉了麽？
老人說斯摩格是活的，肉是死的，除非你們把肉給我做好，否則今天就哭暈給你們看！
莉莉絲很別扭地用著菜刀切肉，西文大膽地開啟了嘲笑模式，高貴的精靈臉色並不好看。
史丹尼棋術很差，伊萬諾夫吹著胡子瞪著眼，一遍遍地叫著‘臭棋簍子、臭棋簍子’……
…………
遠在三百多裏之外的‘斯圖爾特’郡郡城‘蒼嵐嘉爾’，城外的校場，一支三千人的隊伍剛剛集合整裝完畢。
十個重裝步兵中隊，十個輕裝步兵中隊，十個輕裝騎兵中隊，鐵甲銀鉤，橫平豎直。
‘銀色閃電’的旌旗在風中嘩啦作響。
肅殺蕭瑟。
從魔法公會自願趕來的二十七名上位魔法師站在一旁。
魔法公會的‘賢者’魯道夫魔導師給議會送來了消息，‘迷霧’即將升起，獸潮很快來臨。
三天前沃夫公爵下令，拔軍南下，抵禦獸潮，清理魔獸。
根據米修斯聯邦自治條例，屬地軍團不同於衛國部隊，它直屬於各地領主。
沃夫公爵需要負責保衛他的領地‘斯圖爾特’。
軍團長凱特?沃夫清點人馬完畢，揮手，旌旗炸響：“出發。”
…………
“神佑世人。”牧師站在荒野上，在胸前劃著十字，“行正直路的，步步安穩。走彎曲道的，必有禍殃。”
信徒們跪在地上：“願死後能進主的國。”
牧師低頭：“阿門。”
馬車轔轔走遠，金色的十字飄揚在車頂。一輛馬車內，牧師輕聲說道：“聖女，還有三天時間便能到‘青石鎮’，交易的地點。”
“‘舊神教’那邊有消息麽？”
“還沒有，小心便是。”
“嗯。”
…………
迷霧森林深處的一座山洞中，陰暗潮濕，火把插在四周，映照出斑駁陰森的人影。
中心處不知何時搭建起一個七層的祭壇，祭壇上方是一對巨大扭曲的角，凝固發黑的血色紋路從雙角處往外延伸、糾纏、重疊……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六芒星。
祭壇下方是一方血池，咕嚕咕嚕冒著血泡，不斷地有魔獸和人被帶來，在血池的邊上宰殺放血，求饒聲、咒罵聲、嘶吼聲……最終沉寂，新的獵物帶來，又重複。
人影憧憧，他們跪在地上，麵目在光影間顯得猙獰可怖，捧起血色的指骨，無窮無盡的呐喊、撕咬、掙紮、低語在人們耳邊響起。
跟隨神的指引……跟隨神的指引……
…………
西文他們在伊萬諾夫家裏住了下來，他說沒有了狗，家裏可能會遭賊。
吃飯的時候，西文跟他打聽青石鎮和推進城的一些情況，伊萬諾夫倒是知道不少東西，推進城的矮人他也有過一些了解，在完成狩獵魔獸的任務前，倒是不用再去推進城了。
大部分時間是老人在說，莉莉絲和史丹尼他們三人在聽。他家裏四口人，兒子兒媳常年在外，孫女也在斯圖爾特郡城上學，所以家裏就他一個人。
西文心裏湧起不多的同情，決定明天再多買幾磅肉回來。
沒有了女王大人、奴家本奴、最美將軍克莉絲汀的惡作劇，三人倒是閑了下來，這幾天沉下心為即將到來的獸潮做準備。
莉莉絲和西文在城外和城裏都轉了幾遍，商量著在哪裏能布置一些陷阱，被困住怎麽逃跑之類的話題。
這些話題史丹尼一般不會參與，他隻在院子裏練習他的《吞海》。伊萬諾夫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剩下的錢都給了莉莉絲，她全部都買了魔法藥水。
該做的準備都做了，四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
聯邦曆四月二十日的清晨，迷霧森林最深處忽然有雲霧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