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小黑
“不偷怎麽辦？”杜曉蕾得意地笑道，“我當時餓得前胸都貼到後背了，再不吃飯，我可就要到閻王那裏找我爸媽了……”
說到這裏，她才猛然間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難道我身材這麽小，就是餓的？是啊，從小就營養不良，它怎麽會長的大呢？看看人家顧若紫和安琪兒的，一看就是營養過剩……”
她下意識地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不過這裏漆黑一片，她什麽都看不到。
歐陽偉並沒有考慮杜曉蕾的身材和當初挨餓有什麽關係，隻是輕輕地問：“你從小就跟叔叔嬸嬸在一起過嗎？他們對你不好？”
“當然不好了！”杜曉蕾一提起她的叔叔和嬸嬸，氣就不打一處來，“我嬸嬸不能生育，找了個算命的瞎子看了，說是我命硬，克死了父母不說，還克的嬸嬸不能生育。其實你想想，她不能生和我有狗屁關係？我要是真有那本事，怎麽不克死所有討厭我的人啊……真是肚子疼怨灶王爺，和我有什麽關係？”
說來這事也真的很可笑，杜曉蕾一個女孩，又怎麽能管得到嬸嬸的肚子？她那塊寸草不生的鹽堿地，就算是華佗再世，也不可能讓它變成良田的。
“你的嬸嬸也不能生育？”歐陽偉聽了，覺得有些好笑，“真巧，我嬸嬸也不能生。”
“自己缺德事幹多了唄。”杜曉蕾輕蔑地撇了撇嘴，一臉邪惡。
幸虧這裏漆黑一片，要不然讓歐陽偉看到她那邪惡的模樣，肯定嚇得不敢再和她接觸了。
杜曉蕾冷笑著，輕蔑地說：“我爸媽過世後，留下一筆錢。當時叔叔他們之所以留下我而沒送到福利院去，為的就是得到那筆錢。錢到手了，對我卻拳打腳踢的，說我整天吃他們的、喝他們的。其實那筆錢數額不少，足足有一百萬！我就不信了，我再能吃，能將那一百萬給吃光了？”
一想到她那可恨的叔叔嬸嬸，杜曉蕾就恨得咬牙切齒。見過不要臉的，她還真沒見過比那對夫妻更加不要臉的！兄嫂屍骨未寒，又霸占了他們的遺產，這對狗男女怎麽可以這樣呢？難怪老天爺懲罰他們一直沒有生育。
“一百萬？”歐陽偉有些詫異地問，“這可不是個小數字，你父母以前是做什麽的？”
他有些懷疑這話的真假性了，他一直覺得這杜曉蕾應該是貧苦人家的女兒。沒想到，她的父母居然還會留給她這麽一大筆錢。
杜曉蕾一臉迷茫，她用力地搖了搖頭：“不清楚。其實我對他們沒多少印象，我是在A市出生的，不過我聽我叔叔說，我媽媽好像不是本地人，好像是我外婆過世時留給她不少東西……當然，他說的很難聽，我也不多說了。說那隻雞吧！那隻雞烤的非常好，外觀靚麗金黃，表層酥脆，肉裏嫩滑，鮮香誘人，回味無窮……”
一想到那隻烤的流油的肥雞，杜曉蕾就興奮起來。她在叔叔嬸嬸手下長了那麽大，這是她幹的最爽的一件事！
歐陽偉的肚子也在咕咕亂叫，聽的他口水都快流了出來。不過，他還是在懷疑，覺得杜曉蕾這話有水分。她做的飯那麽難吃，又怎麽會烤出那麽好的雞呢？不過現在他餓得眼睛都發綠了，別說是杜曉蕾烤的雞，就算是給他一隻生雞蛋，他也能囫圇給吞下去。
他握著杜曉蕾那柔嫩的小手，心中多麽希望它是一隻豬蹄啊！他不敢再握她的手，生怕一口咬上去，隻能輕輕地鬆開。
“你不知道，我嬸嬸發現雞沒了之後，氣得一跳三尺高，還以為是黃鼠狼幹的呢！哈哈……”一想到嬸嬸當時臉都氣青了，杜曉蕾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阿龍睡的非常沉，連杜曉蕾的笑聲都不能夠驚醒他。他又累又餓又渴，隻能在夢中尋找著水源了。
“你叔叔嬸嬸打你也很正常啊。”歐陽偉咽了一口唾沫，盡量不去想雞的事情，“你連雞都敢偷，那麽調皮，打幾下也沒什麽的。”
杜曉蕾聽了，眼圈紅了，晶瑩的淚珠，掛在了那長長的睫毛上。
她用力地吸了幾下鼻子，由於電梯內非常靜，歐陽偉在黑暗中聽的非常清楚。
“暈！”歐陽偉隻覺得胃液迅速上湧到咽喉處，差點吐了一地。
傻子都知道，這丫頭用力吸的是什麽。那麽惡心人的東西，她怎麽可以吸呢？難道從小到大，就沒有人教育過她？
“其實他們打我、不給我飯吃沒什麽……”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了，“最可氣的是，那年冬天，叔叔他居然把我養的一條小黑狗給殺了！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啊，小黑那麽乖，他們要殺就殺我啊，殺一條可憐的小狗幹什麽啊……嗚……”
小黑的確是條非常乖的小狗，在杜曉蕾流淚的時候，它總是會默默地陪在她身邊，伸出粉嫩的舌頭，輕輕地舔著她的小手。
那年冬天，真的非常冷，雪特別大，大得讓人感到恐怖。白，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狂風卷著雪花在肆意飛舞著，杜曉蕾在冰天雪地之中凍得瑟瑟發抖。她坐在草垛邊，懷中緊緊地抱著那隻可愛的小黑狗。
冷，好冷！杜曉蕾和小黑相互取暖，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小黑才不會背叛她，才不會嫌棄她。雖然她凍得小臉發紫，可是隻要有小黑在，她的心就不至於降到冰點。
不遠處，叔叔喝的醉醺醺的走了過來。一看他那副模樣，杜曉蕾就知道，他賭錢又輸了。她父母留下了不少錢，為他提供了不菲的賭資。可是，叔叔的賭技實在是太爛了，好像從來就沒有贏過。這一點，杜曉蕾倒非常像他，玩麻將也從未有過贏的曆史。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草垛前，瞟了一眼正抱著小黑的杜曉蕾，幸災樂禍地笑了笑：“嘿嘿！又是你這個晦氣鬼！克死了你父母不說，居然又克的老子一直輸錢！凍死你活該！”
一切的錯，都是杜曉蕾的。杜曉蕾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嬸嬸不懷孕怨自己，叔叔輸錢怎麽也和自己有關呢？難道自己真的有那麽大的本事，能夠左右身邊人的命運？
“開門，開門！”叔叔用力地拍著門，醉醺醺地喊道。
大門迅速打開了，隻見一柄閃著寒光的菜刀從裏麵飛了出來。
“小心！”杜曉蕾嚇得緊緊抱著小黑，失聲尖叫道。
叔叔雖然喝多了，可是反應倒蠻快的，他微微一側身，那柄菜刀如閃電一般緊貼著身體飛過，硬生生地砍在了門口那棵大槐樹上，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酒立刻醒了。
“滾！”嬸嬸在屋內罵道，“輸錢就不要回來！弄個小野種回來讓我養，我上輩子欠了你們杜家的嗎？你們杜家根本就沒一個好東西，哥哥拐了人家的女兒，弟弟整天就知道賭錢，還有個小野種整天隻知道吃，難道老娘就要一輩子給你們杜家當牛作馬嗎？滾，都給老娘滾的遠遠的……都死在外麵，不許回來！”
叔叔以前是村裏有名的惡棍，可是自從娶了嬸嬸這個“母夜叉”後，在她的調教下，變成了一隻溫順的小貓咪。其實“母夜叉”的招數非常簡單，先來硬的，刀槍相向，如果不成，那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喝口農藥圍著村子跑上三圈，鬧得雞飛狗跳，誰也甭想過個安穩日子。最後，惡棍叔叔投降了，他隻是橫，可是遇到這麽一個不要命的主兒，他也隻能俯首稱臣了。
“不回來就不回來！”叔叔拍拍胸膛，口齒不清地裝男子漢大丈夫，“老子出去找個會下蛋的女人！到時候你就算跪在我麵前……我也不要你……”
嬸嬸並沒有還口，以杜曉蕾的經驗，她肯定是上床睡覺去了，根本沒有聽到。要不然的話，這個世界還會太平了？嬸嬸的確是個人才，她雖然一介女流，可是“文武雙全”，無論是罵人還是打架，絕對是一流的。隻可惜，她生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埋沒了這麽一個偉大的“人才”！如果她從小練習武術的話，保證可以拿塊獎牌玩玩。
杜曉蕾有些同情地看著叔叔，至少在這個冰天雪地之中，又多了一個同病相憐的人了。
“滾，看什麽看？”叔叔打了個酒嗝，罵道，“再看的話，當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當球踢！”
年幼的杜曉蕾聽了，連忙低下頭，緊緊地抱著小黑。
天漸漸黑了，風也越來越大，冷的讓人恨不能鑽進地縫裏，像冷血動物一樣冬眠。
“餓了！”叔叔拍了拍肚子，有些煩躁不安。
杜曉蕾的肚子也在咕咕亂叫，不過她並不敢說餓。當然，即使她說餓，叔叔也不可能去弄口飯給她吃。她隻是輕輕地撫摸著小黑的皮毛，看著它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有了！”叔叔眼前一亮，迅速從杜曉蕾懷中搶過了小黑。
小黑在拚命掙紮著，嚇得“汪汪”亂叫起來，似乎它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了。
“你幹什麽？”杜曉蕾嚇得連忙站了起來。
叔叔迅速從樹上取下了那把刀，高高地舉了起來：“總不至於餓死吧？今天晚上就打打牙祭，狗肉也禦寒，嗬嗬……”
看著瑟瑟發抖的小黑，他似乎已經看到了一鍋香噴噴正冒著熱氣的狗肉，饞得他口水都流了下來。
“不要！”杜曉蕾緊緊地抱著叔叔的雙腿，淚如雨下，苦苦哀求道，“叔叔，我求求你了，不要殺小黑！一會兒嬸嬸肯定會開門的，求求你不要吃它好嗎？”
嬸嬸在屋內聽到聲音，也打開了門，臉上卻堆滿了笑容：“吃狗肉？好啊！我也好幾年沒吃過狗肉了，來，快殺啊！今天晚上燉鍋狗肉開開葷，嗬嗬！”
“不要啊……”杜曉蕾轉過臉來，滿臉淚痕，“嬸嬸，不要吃小黑好不好？它那麽小……”
“去你的！”叔叔一腳將杜曉蕾踹倒在厚厚的積雪上，見妻子臉色好看了，連忙提著小黑走了過去，諂媚地笑著，“來，幫忙摁著……”
嬸嬸從不聽叔叔任何話的，可是此時卻非常麻利地幫忙摁住了可憐的小黑。
小黑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充滿靈性的眼睛裏，噙滿了淚水。它扭過頭，驚恐萬狀地看著杜曉蕾，似乎在乞求她救自己一命。
“不要……”杜曉蕾大聲哭喊著，用力向小黑爬去，“不要殺小黑，不要……”
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透過迷離的淚花，她看到了小黑那雙絕望的眼睛。杜曉蕾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那雙眼睛，絕望中帶著幾分不甘。誰都不想死，小黑也一樣。
隻見手起刀落，隨著小黑那淒慘的叫聲，皚皚白雪上，赫然綻放著一朵殷紅的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