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波比的餞行宴
“你知道嗎?我是多想有一個家啊,哪怕是住在一座破茅草屋,隻要有個能讓我安身的地方也可以啊!至少傷心時有個落腳的地方,不至於受人白眼啊……”杜曉蕾流著淚,一邊哭泣一邊說,“你和阿姨都是一家人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她的腦子大概進了水了,居然用了“同根生”!好像何心雨和歐陽偉有什麽血緣關係似的。
歐陽偉聽了那不倫不類的話,冷笑道:“什麽同根生?阿磊和我才是同根生呢,和那何心雨有什麽關係?我這人愛恨分明的,當初她氣死了我媽媽,我有什麽理由能夠原諒她呢?我若原諒了她,你讓我有何麵目去見那九泉之下的媽媽呢?”
“什麽?”杜曉蕾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媽媽的死,和她有關?”
歐陽偉微微歎了口氣,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
淫雨霏霏,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整個世界黯淡了,一切似乎都變成了黑白照片,沒有一絲絲暖意。
柳荷蔭無助地躺在那張大床上,聽著外麵那無盡的風雨聲,微微皺起了眉頭。她臉色蒼白,宛若大理石一般,沒有一點點血色。
“你爸爸呢?”她的聲音非常微弱,弱的幾乎是從地縫裏飄出來的一樣。
歐陽偉的小手緊緊地握著柳荷蔭那溫暖的手,兩隻大眼睛裏噙滿了淚水:“爺爺說他給爸爸打電話了,不過……電話還沒有打通。媽媽你放心,爺爺說他會繼續打的!”
他隻有三歲,可是也隱隱感覺到,今天似乎有點異樣。他那溫柔美麗的媽媽,似乎和以前有所不同。
柳荷蔭疲憊不堪地笑了笑,她吃力地抬起手來,輕輕地撫摸著歐陽偉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
外麵,又傳來了歐陽騰和田思思的爭吵聲。他們從新婚開始,就一直吵鬧,就像窗外的雨一樣,無休無止。
聽著外麵的爭吵聲,柳荷蔭的心冷到了冰點。她的丈夫在外麵和別的女人鬼混,而自己命懸一線,家裏人卻都視若無睹,這又讓她怎麽能放心將歐陽偉一人留在這個冷冰冰的世上呢?
“如果我走了,阿偉……”柳荷蔭的聲音非常微弱,她的嘴唇在微微蠕動著,每說一句話,都要停下來喘一會兒,“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走?”隻有三歲的歐陽偉,並不能夠理解“走”的意思,他隻是緊緊地握住了柳荷蔭的手,緊張地問,“你要去哪裏?帶我一起去,我不要和你分開!”
冰冷的淚珠,落在了柳荷蔭那如枯木般的手上。
“傻孩子!”柳荷蔭疲憊不堪地笑了笑,聲音無比溫柔,“媽媽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不能帶你去的……如果……”
她那雙渾濁的眸子裏,隱隱泛著淚花,似乎有無限不舍:“如果你想媽媽的話,媽媽會在夢裏來看你的……”
“我不要媽媽離開!”歐陽偉大聲哭了起來,“是不是爸爸要娶外麵那個‘狐狸精’了?他不要我們了對不對?”
柳荷蔭的眼睛濕潤了。
她知道,這件事情在歐陽家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連歐陽偉都知道了,還有誰會不知道呢?隻不過她無法理解的是,自己病的這麽重,他為什麽就那麽狠心,不回來看自己一眼呢?難道這麽多年來,他們之間連點夫妻情分都沒有?
“別恨你爸爸。”柳荷蔭的眼睛中充滿了溫柔和哀怨,她看著歐陽偉那雙充滿了仇恨的大眼睛,更是無當安心了,“不管怎麽樣,他都是你的爸爸……”
“那我恨那個‘狐狸精’!”歐陽偉的聲音裏充滿了仇恨,那雙本應該是無邪的眼睛裏,飄著憤怒的火焰,“她為什麽要和我們搶爸爸?她是個壞女人!”
門外,歐陽林的電話終於打通了,他憤憤地罵道:“快滾回來,荷蔭不行了!”
他的聲音非常高,連在屋內的柳荷蔭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過,她並不在意。對於這一切,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所以,柳荷蔭堅決不去醫院,她隻想用自己的生命來賭一次,賭丈夫的浪子回頭!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隻聽歐陽林罵道:“要是她肯去醫院的話,我還打電話找你?那個姓何的不讓你去是不是?”
歐陽偉緊緊盯著那扇緊閉著的房門,緊緊握住了柳荷蔭的手,安慰道:“沒事的,媽媽,爺爺一定會讓爸爸回來的!”
可是,他並沒有聽到柳荷蔭的回答。
“媽媽!”歐陽偉轉臉望去,隻見柳荷蔭已經閉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歐陽偉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聲音非常沙啞,對旁邊的侍者說:“換白蘭地!”
“再拿個杯子!”杜曉蕾的眼睛腫得跟桃子一樣,聲音沙啞,“我陪你一起喝!”
侍者聽了,連忙取來酒和杯子。
“幹!”杜曉蕾和歐陽偉幹杯,流著淚說,“為你的媽媽幹杯,祝她下輩子找到一個好男人!一個疼她愛她的好男人!”
“幹!”歐陽偉的眼睛也有些朦朧了,他流著淚水,將酒一飲而盡。
杜曉蕾本想陪歐陽偉一醉方休,可是白蘭地的味道,她實在無法喝下去。她連啤酒都不大會喝,更別提白蘭地了。
“這怎麽辦?”她心中暗暗後悔,後悔自己不應該故作豪爽陪他一醉方休,“我酒量可不怎麽樣啊?上次喝醉了付出的代價可是相當慘烈啊!我喝多了,會不會一高興,將我和歐陽磊的事情告訴他呢?”
杜曉蕾低下頭,看了一眼正吃的開心的波比,眼睛一轉,將酒杯送到了它的唇邊,趁歐陽偉不注意,直接給波比灌了下去……
霓虹燈在夜色裏閃爍著,將這座城市裝扮的更加美麗。
波比喝得醉醺醺的,它躺在杜曉蕾的懷中,呼呼大睡起來。看來,它的酒品比歐陽騰強多了,喝多了也不鬧事,隻是睡覺。
車快速停駛在茫茫夜色中,並沒有打擾波比的美夢。
“你喝的不少,能開車嗎?”杜曉蕾看著眼睛紅紅的歐陽偉,不無擔心地問。
萬一,再來次穀底驚魂呢?酒後駕車很危險的,而且交警也會查的啊!
“不過,交警會查這種豪車嗎?”杜曉蕾心裏存著僥幸的心理,“如果我是交警,肯定不會查的。能開這種車的人,非富即貴,哪個沒點背景啊?”
杜曉蕾邪惡,所以她將所有人看的跟她一樣無恥之極。不遠處路燈下一身材臃腫的交警,似乎為了要糾正一下她那邪惡的想法,伸出了又短又粗的胳膊。
“丫的,一看就是膽固醇過高!”杜曉蕾心中暗暗地罵道,“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大半夜的,居然還有人查酒駕,而且敢攔這種豪車?莫非他喝高了?”
歐陽偉雖然喝了酒,但是他酒量不錯,神誌還算清醒,他馬上踩了刹車。
那交警又矮又胖,他拿出儀器,冷冷地說:“吹氣。”
如果遇到其他酒鬼,大都會想盡這種辦法來逃避查酒駕,什麽吸氣啊,裝瘋賣傻啊,或者像歐陽偉這種有權有勢的,恐嚇一下,或者打電話找找他們的領導,反正沒有像他這樣老老實實直接吹氣的。
“喝這麽多?”胖交警看了一下儀器,“酒駕!拿駕照來,罰款兩千!”
“胡說,我們並沒有喝酒啊!”杜曉蕾在一邊不滿地說,“是不是你這儀器壞了啊?”
歐陽偉看了杜曉蕾一眼,並沒有說話。罰款他不在乎,不過駕照他可不想被扣啊,車可是他的代步工具,而且他又不喜歡用司機。
“壞了?”胖交警冷笑了起來,“這種話我聽多了,想逃避查酒駕,找個新鮮點的理由不行嗎?”
杜曉蕾看了一眼懷中的波比,頓時來了主意:“我們明明沒喝酒,你那東西肯定壞了。要不,你拿你那破爛玩意兒測試一下我家的狗,看它屬不屬於酒駕?”
換成別人,根本就不會理由她的這番鬼話,可是那胖交警卻和她杠上了,果真拿著儀器給波比測試了。
“我要你心服口服!”交警果真開始測試了。
“波比!”杜曉蕾輕輕地拍了拍波比的額頭,溫柔地說,“吹氣!”
波比睡眼朦朧地看了杜曉蕾一眼,果真吹了一口氣,隨即又閉上了眼睛,呼呼大睡起來。
“用事實說話!”胖交警一邊冷笑著一邊說,“其實查酒駕是為你們好,別不領情!為了自己的安全,為了他人的生命安全,最好不要酒後開車,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們都不懂?還把交警都當敵人似的。”
這胖警察人並不壞,他沒有因為歐陽偉開著豪車就放他一馬。他看了一眼儀器,眼睛頓時瞪大了。
“咦?”他連忙揉了揉眼睛,死死地盯著儀器,“這……”
杜曉蕾看了,笑道:“我家狗也是酒駕?說你的儀器壞了你還不信。快點回去換個好用的吧,別耽誤了你的正常工作。其實也就是我們,萬一你拿這個破儀器檢測,遇到了個不講理的,你還說得清楚嗎?到時候,你還不得向人家賠禮道歉啊!”
“不可能啊!”胖交警看著那屢試不爽的儀器,臉頓時漲得紅紅的,差點沒血管爆裂,吐血身亡,“這儀器怎麽就壞了呢?”
“怎麽不會壞啊?”杜曉蕾一本正經地說,“連人都會生病呢,更何況隻不過是一個儀器?用多了不就壞了?車還有個報廢年限呢,你這舊玩意兒,看來該退休了。”
“退休?”胖交警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那儀器,“看來,它真的該退休了……”
想了一會兒,他擺出最帥的姿勢,給歐陽偉和杜曉蕾敬了個禮:“對不起,打擾了。”
歐陽偉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他仍然是冷冷的。一踩油門,車繼續前進。
“再見!”杜曉蕾從車窗伸出頭來,揮手向那位可愛可敬的交警微笑著。
一路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