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十五年一個循環
是人的世界，就有人的規則。
哪怕在最混亂的地方，已然有混亂中的規則。
就像在黑暗中仰望光明，這世上隻要還有強者，就必定製定出規則，哪怕是隻利於“他”的規則。
午時當頭，炎陽最濃。
貿易市場外有一個橫木搭建的木台，昏暗的木色，斑駁的痕跡，無不顯示它飽經風霜。那參雜的暗色是鮮血沉澱後的痕跡。
這種痕跡不止是木台上，四周青石堆砌的道路，那內裏的斑痕同樣夾雜著這種暗色。
銀虎發起的比鬥，很快便在貿易市場傳播開來，大正午隻是沒多少生意，人們昏昏欲睡的時候。聽聞此等事情，自然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蜂擁而來。
“上一次擂台比鬥還是半年前，是財老板招攬的兩名門生起了矛盾。”
“這半年雖說不上風調雨順，卻也安安穩穩，沒想到竟然又有人擂台比鬥。”
人群蜂擁而至，都在貿易市場混飯吃彼此都算熟人，三五成群議論紛紛。
“李石王？”邱雅麵露擔心，目光看向那昏暗的擂台，臉上很是糾結。
她心裏想讓我放棄，但又說不出口。事關聚寶鑒場興衰成敗，放棄容易，再想前進便會困難重重。
我擺擺手，阻止了她的話語，神情淡漠。
我的目光也深沉的看著那擂台，心裏莫名有些躁動。
或許是職業病，又或者我的骨子裏隱藏著很深的冒險精神。
比鬥，沒有人敢說十拿九穩，即便我玩藝高超，眼力超群。但正如一句老古話，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淹水的都是會水的。
“玉老板，這貿易市場比鬥的規則是什麽？”
吸了口氣，我走到玉老板身前，向她詢問。
比鬥最怕的便是規則不清，就如骰子一般，明明比的是小，即便玩藝高超，開出三個六——豹子，依然是輸的下場。
“這裏的比鬥規則傳承於玉國比鬥規則，大體相似。不過卻也有一些小不同，貿易市場的人跟非貿易市場的人比鬥，掌握先手。同貿易市場的人，根據身份不同，安排先手。懂了嗎？”
他看著我，目光微微閃了閃，接著說道：“李石王，你若願意接受我的邀請，成為我門下門徒，便可以掌握先手。想來以你的眼力，渡過此次難關切是不難。”
越是沉浸於原石的人，越是勢力龐大的人，越明白高端石師的重要性。那不僅是掌眼避免損失，更是一種安心。有石師坐鎮的勢力和沒有石師坐鎮的實力，帶來的安心感是截然不同的。
就拿他來說，手下石師眾多，但真正的高手卻沒有幾人。這才導致先父留下的傳家之寶一直無法辨認真偽，險些就放過了仇家。
“我是閑散慣了的人，很難受到約束。”我歉意的對他笑了笑，然後直接走上擂台。
這樣的規則對我不利，先手在石師的比鬥中格外重要。
不過這沒能讓我緊張害怕，反而讓我微微躁動。
銀虎派出的石師是個五十來歲的中老年男人，一身傳統的長衫灰褂，帶著很厚的眼鏡。乍看上去有如老學究，掌櫃這樣的身份。
“是韓老先生，哎，好人沒好報啊。”
“韓老先生當初把自己輸掉，意味著一輩子成為石老板門下的狗，又哪能得到什麽好報。”
“按理說韓先生這麽多幫著石老板賺了不少錢，結果這樣的事情，還是將他推了出來。”
四周人群議論紛紛，不少人看向那老者的目光都帶著同情。
因為彼此都熟悉，這人叫韓春生，曾是原石貿易市場的一家店鋪老板。當年因為得罪石老板遭到打壓報複，最後在擂台之上比鬥，輸掉了自己的一生。
然而石老板卻沒有懲罰他，而是繼續讓他擔任手下的商店掌櫃，不僅幫他賺錢，更是震懾那些跟石老板做對的人。
“這裏，上次來還是十五年前。”
韓春生走上擂台，並沒有看我，而是細細打量擂台上的環境，目光中帶著緬懷和回憶。
從四周眾人議論的話語中，我大致明白他的過往。
這便是石師比鬥的殘酷性，就像古羅馬的鬥獸場，勝者為王。
“上一次我的對手是我家老爺門下的大將金虎，我的實力本不弱於他，但失了新手，一步錯，步步錯。而你——”
韓春生終於從緬懷中回過神來，他看著我推了推鼻梁上的厚框眼鏡，微微搖頭，說道：“跟當初的我一樣，沒了先手，是無法贏我的。”
“先手的確重要，但以先手定輸贏，卻是荒謬之舉。而你——”
我打量他，接著微微搖頭，淡淡說道：“早在十五年前便輸掉了自信，怨天尤人，甚至將一切推到先手上。這讓我很不恥。”
我直白的揭穿他的心思，讓韓秋生臉色變了變。
接著他目光露出冷色，說道：“小子，我不過回憶下網上，而是今日之後，便連往事也不再有。有何資格，教訓老夫。”
雖是石老板的狗，卻也是多年的掌櫃，在一般人眼中依然是高高在上，起碼中上層的人物。
“是嗎一個失去勇氣的人，說實話，贏了你，我也不覺得光彩。”我淡淡說道。
這時，台下的銀虎已經等得不耐煩，大聲嚷嚷道：“姓韓的，趕緊將他給我料理了，老子還等著回去喝酒了！”
他是石老板手下雙虎之一，金虎是石師，主眼力，他是混子出生，主武力。一文一武，是石老板的左膀右臂，當然不會將石老板門下的“狗”放在眼裏。
“小子，勇氣是吧，那就讓我看看你的眼力。去店裏，取最上層的黃色木框，將其帶來。我要跟他比勇氣，玩掌眼！”
韓秋生朝著銀虎那邊大聲說道。
銀虎擺擺手，小弟們快速離去。
約莫五分鍾，幾個混子扛著黃色大箱子走來。
“原來是這玩意，哎，老韓還是走不出心魔啊。”
“這東西十五年前我曾見過，正是老韓輸給金虎的那一場比鬥。沒想到今日，老韓會用它來玩戰這個外人。”
“十五年一個循環，十五年前老韓輸了，但十五年後，他必贏！”
四周的人群有不少是上了年紀的店老板，猶自記得十五年前的比鬥，看向那黃木箱的目光格外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