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晃,兩個春夏秋冬過去了。
陰京蕊穿好白大褂,進入辦公室,有五位病人已在等候就診。
高萬生與高韶華把衛生打掃的很幹淨,桌子擦了,地板拖了,一塵不染。
他簡單問詢了過後,讓韶華給其中一位惡寒的病人量體溫,其餘四位經過問詢診斷,很快為他們對症下藥開好處方,讓萬生去抓藥。
韶華告訴他,量體溫的人溫度39度2,他看了看他的眼瞼與舌苔,又詢問了得病的時間與飲食情況,最後告訴他,隻是洗澡著涼得了風寒感冒,一粒藥就能解決問題。
他開了處方apc一粒,讓昭華去拿藥。
就在他記錄病曆時,一位中年婦女背著一位小孩進來了。
小孩幹瘦,嘴唇幹燥,目光暗淡,無力說話。
陰京蕊趕緊站起,那婦人說話了“陰醫生,給我娃看一下,快遭不住了。”
“你是譚家壩過來的?”他發現這個婦人好眼熟。
“對的,我們在壩上,我們家編掃帚賣的嗎,我們是一個壩上的嗎,聽說你在這開個醫院,很能幹,就來這裏找你了。“
“哦,這孩子那麽回事嗎?“
“說起來話長了,我都急死了,也氣死了,本打算起樓房的,為了給他看病,這些年積攢的錢都花光了。前幾天又賣掉備好的料子,有啥法子嗎!就這一個娃兒,落得殘廢那個辦嗎?”
“你講一哈,得病的經過。”
“半個月前,娃告訴我,腿痛,不想上學了。我就帶著他到譚叢林醫院去看,譚院長不在,他的徒弟楊兒給看的,說沒得啥子的,拿了三包藥吃了就會好。”
“第二天,沒醫好,又發熱了。我又帶他去看,譚院長給看的,講有炎症,要吊水。吊了幾天,還掉了兩瓶氨基酸,說可增強孩子體質,預防感冒。”
“吊了四天,都認為好了呢,過了一夜又複發了,又是高溫,我又帶他去看。譚院長換了方法,說病菌很特別,用一種好藥,我看到的,他一次性就用了七瓶先鋒五號。”
“就這樣,上午發熱,上午吊水,下午又發熱,反複了很多天。眼看著孩子一天天瘦下去,上不成學,我心裏急得很。很多人都讓我把娃兒帶到你這兒來,譚院長不讓來的,我背著他來的。”
她話說的很堅強,難掩心中的糾結。
陰京蕊與萬生把小孩架到診療床上,很多人圍過來看,部分病人拿了藥沒有走。
“今年幾歲了?”陰京蕊問那平躺著的小孩,發現小孩的右腿屈起伸不直。
“叔叔,我今年12歲了。”
“讀幾年級了?”
“小學三年級了。”
“叫什麽名字?”
“譚煜。”
“吃飯怎麽樣?”
“吃飯正常。”
“大小便呢?”
“正常。”
他用手去叩譚煜的胸部,叩的同時問他可疼,譚煜搖了搖頭。手又去觸診他的小腹,手掌按壓慢慢移動疼嗎?譚煜回答不疼。他又檢查了兩隻胳膊,拉長,逐漸向上往下擺動,也是無一痛處。
陰京蕊站在床的左麵,輕輕去抬譚煜的左腳,15度角後又放下,手掌分開觸診腿部,從上到下,也沒有任何痛處與可疑的地方。
他又來到右邊,一手抬起他的腳,一手輕輕地按壓在他的膝蓋處,譚煜臉上立馬露出疼痛的表情。
“問題就在這條腿上,”他讓韶華拿來壓舌板,立即在譚旭的腳掌從上到下快速劃了一下,譚煜的腳立馬連腿都動了一下。他用手托起腓腸肌,輕輕往上擠捏,“哎呦,”譚煜疼痛難忍。陰京蕊又從膝蓋下的腓腸肌上緣由輕到重的擠壓,譚煜又是一陣疼痛難忍。
陰京蕊伸出右手,大拇指與其餘四肢分開,從上到下拿捏了一遍,譚煜仍是疼痛難忍。
“萬生,韶華,你們按照我剛才的擠捏法觸診感受一下。”
兄妹倆逐個去觸診,這邊陰京蕊又去問譚煜“15天前你可做過劇烈的活動?”
譚煜眨了幾下眼,努力回想了一下“沒有。”
“你仔細想一下,腳開始痛之前有沒有瘸過或跳高什麽的?”
譚煜仔細想了想,立馬回答“有,星期天放學,我從小山上往下跳,單腿著地,好長時間才起來。”
陰京蕊在病曆上記錄著,他把譚煜的媽媽叫了過來“孩子的情況很嚴重,整個小腿從上到下已潰爛膾膿,要開刀手術才能徹底治愈。”
“可,可他的皮膚好好的呀?”譚煜的媽媽瞪大眼睛,韶華,萬生兄妹倆也同時看著他。
“他在跳高時傷了肌腱得了炎症,由於藥物沒用對或劑量不足,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期。後期也許用好藥了,但裏麵的組織已經潰爛,所下藥物的劑量已經不足以殺菌才導致今天的這個情況。”
“他們誤診,我要找他們去。”譚煜的媽媽很激憤。
“孩子的健康最要緊,早日手術,殘疾的可能性就會很小。“
“陰醫生,你就救救我們小煜吧,我就這一個兒子,他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和他爸還怎麽活呀!”譚煜的媽媽更激動了。
韶華去準備手術器械,陰京蕊與萬生在譚煜的右小腿上固定了兩個手術切入點,並用紫藥水做了記號。
他先切開了下麵固定的刀口,帶血的膿馬上淌了出來,浸濕了一堆衛生紙與紗布。
上麵的刀口切開時,沒有膿血流出,隻是一個大洞。
譚煜很堅強,譚煜的媽媽扶著兒子,心痛地咬著嘴唇。
陰京蕊用紗布蘸雙氧水,反複從兩個切口清源,直至沒有異物。
大紗布填滿傷口時,就用了四卷。兩個刀口敷了紗布,包紮,手術完畢。
陰京蕊洗了手回來後開了處方,韶華按照處方去給譚煜吊水消炎。
一切就緒後,譚煜的媽媽問他“陰醫師,上麵的沒有膿,為什麽要多切一個切口呢?”
陰京蕊笑了“問得好,隻有下麵一個刀口,什麽器件能伸到上麵去?上麵的壞死肌肉組織怎能清理幹淨呢?清不幹淨,動手術又有何意義呢?”
譚煜的媽媽點了點頭,終於明白,她又眼睛一亮“這病叫什麽病嗎?”
“西醫就是炎症,中醫叫流注。”
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問陰京蕊“這病可會留下後遺症,我可就這一個兒子呀!”
“綜合判斷,應該沒有問題,肌肉完全長合後,適當做康複鍛煉。“
晚上,住院病人安頓好後,理論課開始
“今天這麽多病例,隻有譚煜的最典型,但是,隻要你細心地檢查後,就一定能找到病灶,如果你對人體機理什麽都不懂,是無從下手的。”
“今天強調幾點,記錄下來,反複熟背
凡大病,病入膏肓,必年長日久,不是環境不允許,錯過治療最佳時期,就是經濟困擾錯過治療。症狀必有三階段,入肌入髒入髓,症狀不一。五髒六腑症狀全出最為棘手。”
“中醫治病必先辨經絡,再辨虛實,陰陽,對症下藥。”
“最要銘記的,作為醫者,要熟背孫思邈的《大醫精誠》,風大醫治病,必先安神定誌,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會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研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生命。見彼苦惱,若已有之,深心婆愴,勿避險巇,晝夜寒暑,饑渴疲勞,一心撲救,無著功夫行跡之心。如此可做蒼生大醫,反之則是含靈巨賊。”
“今天這個譚煜的病,你說是流注?”高韶華問。
“西醫菌血症,中醫叫流注,也叫陰疽,好發病於四肢肌肉豐厚處及髂窩處。按照中醫理論分析,病因為經絡阻滯,邪毒流竄,無濕難以形成此病。”
“這麽快就診斷出來,並精準定位,陰老師,我很佩服。”萬生說。
“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病例,隻是我知道人體就那麽點地方,你把機理吃透了,看病並不難,所以學醫要學透,學精。”
兩人點點頭。
陰京蕊洗好澡上樓後,蔡子琳正在等他。
他輕輕關上門,從後麵把她抱住“子琳,往後不要等,早點睡。”
蔡子琳轉過身“哪裏話,再晚都會等!怎麽,這麽快姐字就去掉了?”
“你已是我陰京蕊的妻子,喊姐不妥吧!”
她仰望著他,含情脈脈“大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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