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魔鬼的交易!
若蘭說到這兒,一直低沉的臉色驀地現出一些光彩,她抬起看,盯著左慈,繼續說道,“我說這要求的時候,心裏很沒底氣,甚至做好了他拒絕的準備,心裏打定主意他若拒絕我就哭鬧一場,卻沒想到他竟然同意了,沒有任何猶豫,可能因為他一直想要個兒子。
他甚至還興致勃勃同我說名字,說如果是個男孩,小名就叫炎兒,取紅紅火火之意。
但是我們的鋪子越來越不好了,不隻是賭石輸了,幾宗大生意也因為看不懂行情而血虧,他不會經營,欠了不少的債,具體多少我不清楚。他想賣掉鋪子,一直在找買主。
我懷孕三個月的時候,他又找了原來那個算卦先生,可那個先生來找我要錢,說上次我就沒有給……我沒有錢給他,我讓他等一個月,我盡量偷偷弄到錢,他不願意,說要與我睡來抵。
我怎麽可能答應,我丈夫會打死我的。
我害怕,我沒辦法,就跑出去了。
其實我第一次遇見劉先生是這個時候。
我不知道去哪裏,我跑到了北邊的墓地去,我娘埋在那裏,那個晚上他也在那裏,好像是吊唁誰一樣……我實在太冷了,我沒處去,我求他可憐可憐我,到處隻有他一個活人,他把我帶回他的住處呆了一晚上。”
左慈眉頭一揚,“他一個人在墓地?你當時有沒有看到他身邊有沒有其他比較……奇怪的東西,他帶你回住處了?你還記得他住在哪裏嗎?”
若言搖搖頭,“是啊,他就一個人,,站在那裏,至於那個鋪子,都已經幾百年了,怎麽可能留下來?”
左慈點點頭,“我猜到了是他,你繼續。”
若蘭的臉上有些僵硬,從左慈的角度看過去,她似乎變成了一座雕像,完全沉浸在回憶之中,“然後我不知道怎麽回去,我哭著和他說了很久。
他人很好,給我治傷,還送我回去,他說那個鋪子他要,然後改成醫館,我的診費從那裏麵扣出來。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治好我的,我那時候腿上胳膊上都是壞瘡……他像一個神仙。
劉先生和我丈夫私下談了很久,我不知道他們具體談了什麽,我隻知道他出來之後很高興,也不琢磨找算命先生的事了,可是他臉色有一點發黃。
我問他怎麽回事,他上下看了我很久,然後給了我一個擁抱,就拉著我去石料場賭玉了,那種沒開的石頭,他想弄一塊兒好東西出來,重新振興範家。”
若蘭嘿然一笑,“後來,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劉先生給了他那麽多錢……但是後來他一直在亂買,還是花大價錢去賭石,可惜運氣背得很,幾乎沒有中過一次,根本不管找他的賣家是不是別有所圖,沒錢了就去找劉先生要錢,我就覺得越來越不對了。
劉先生給他錢,每次都不少,他身子也越來越垮,我問他是不是借來的,他不耐煩要我別問,讓我好好的養胎。”
“我大概能猜測他同你丈夫說了什麽,用自己的血肉換錢。”
左慈插話。
“我現在也知道了。”若蘭平淡地答,“因為後來,我丈夫賣不下去自己,開始在我身上打主意了。”
“他要你賣什麽?”
“他把我帶到劉先生那裏。”
若蘭的聲音是啞的,“他給劉先生跪下了,說他不賣了,他再賣會死,他說用我來換十根金條……我整個人都給劉先生。”
若蘭說到這兒,臉色竟然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聽到他這句話,我甚至心裏有些開心,哪怕劉先生當場就要了我,讓我當暖床丫頭也好,當女仆也好,我覺得至少劉先生不會打我。”
左慈點點頭,“劉……劉先生他一表人才,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理解,隻是這劉先生,恐怕沒那麽簡單吧。”
若蘭臉上現出驚恐,隨後又隱去,“但是劉先生不要我,他看著我們,他說他要我的胎宮……別的都不要,問我們賣不賣。我說我的孩子會死的,我要這個孩子……我想拒絕,但是我丈夫似乎覺得更高興些……我丈夫強迫我賣掉——他已經入了魔了。”
左慈坐直了身子,神情嚴肅,“他一個男人,要女人的胎宮幹什麽?”
若蘭搖搖頭,“我不知道,後來我也再見過劉先生,我問他緣故,他不說。”
“後來呢?”
“我賣掉了我的孩子。”
若蘭的話死氣沉沉,像是深冬結冰的湖水。
左慈呼了一口氣,“我很好奇,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說劉元是個好人?”
“他救過我就是好人,劉先生是叫劉元嗎?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
“應該是劉元,想來他過分自負,也不屑於改名。”
左慈道,“那,你後來如何了?”
“再後來我逃了,我實在沒有力氣堅持……我找到了收養我第一個女兒那個人,我想再見見我的女兒。”
“然後?”
“我的女兒也死了。”
若蘭似乎已經失去了悲傷的能力,雖然說的是人間慘劇,卻沒有任何起伏的情緒,冷冰冰,帶著壓抑的絕望,“她生下來就被送過來養玉,死掉了。
那個人知道我的事,問我要不要為他養玉。
我問他給不給錢,他說要多少就給多少。
我不想活下去了,但是我想從劉先生那裏買回我的兒子來,想讓他回到我的身體裏,和我死在一起,我不知道怎麽開的口,可那個人居然真答應給我二十金條……”
若蘭神色有些恍惚,似乎在回憶,最終還是癲笑了幾聲:“然而後來等我醒過來,已經是亂葬崗了。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一切都不清楚,我身邊有一個破布包著的包裹,裏麵有二十金條。
我忽然不想買回來我的兒子來了,我感到什麽都荒唐,荒唐透了……我找到了我丈夫,他問我到底去了哪裏,幾個月都沒有消息,他抱著我哭,他現在稍微混出了一點頭臉,想和我重新回到從前
那個家……他和我道歉,他說他很後悔。
但是他又和我說,因為我不能生養了,他想再找一個妻子。
我同意了。
然後我說我想去見一下楚先生,他說好。
我們原來的店確實改成了一家醫館,但是一直沒有開門過,我們隻能到原來那個地方去找劉先生。
我到那裏之後對劉先生說,我來賣我的丈夫。
我說,不要別的錢,隻要我的孩子,至於我丈夫,怎麽樣都成。”
若蘭桀桀笑了起來,聲音像夜梟,尖利而淒涼,守在外麵的張小銘聽見了,渾身也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嘟囔說這聲音像女鬼,難為左大師真的下得去。
“我丈夫說我瘋了,他又要打我,我躲開了,我第一次反抗他,我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手勁兒比他大得多。
他想扇我耳光,我抓住他手腕,我覺得我攥碎了他骨頭,聲音哢哢哢像折斷竹子,那種感覺很奇妙……他看怪物一樣看我,他尖叫,哭,想逃,我又打斷了他的腿。
劉先生一直看著這一切,沒有勸阻,沒有說話,等等我丈夫疼暈過去,他才開口說,孩子他還不回來的了,至於其他都不能和我講。
我幾乎賣掉了我丈夫的一切,相貌,好的骨頭和肉,可我不想殺他,我想讓他活著,畢竟那是我的丈夫……我和劉先生說,雖然怎麽都成,可是不要讓他死掉。
為了讓他不說出去,劉先生拿掉了他的舌頭。後來我沒有再找過劉先生,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這就是我所知的一切。
我的丈夫在一天天老去,而我一直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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