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第二關，鯤鯤的誘惑
隻見這條橫亙在天地之間的鯤，張開了大嘴，如同無底黑洞一般開始吞噬，強勁的吸力將周圍幾公裏的空氣都吸光，更別說附近的參賽選手了。
公共頻道裏響起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一些推力不夠的載具，紛紛打著旋兒落向鯤鯤的大嘴，但也沒到一掃而空的地步，很多選手們明顯有備而來，各種花裏胡哨的發動機紛紛啟動，加速避開鯤鯤的大嘴，從它身體兩側繞過。
這次選手們默契地關上了武器保險，廢話，沒有誰的武器能對鯤鯤造成傷害。
楊平凡的跑車已經掠過鯤背了，他壓低車頭，準備回到正常賽道，張小銘的聲音從私聊頻道裏傳出來，“哥們兒，趕緊戴上隔音耳塞，暫時切斷通訊，記住，在這條魚消失之前，千萬不要摘下來。”
楊平凡還在納悶，異變已生。
隻見那巨鯤身體突然有規律地顫動起來，楊平凡還沒戴好隔音耳塞，一陣聲音竄進耳朵，直衝腦門。
這聲音有著莫名的魔力，抑揚頓挫的旋律極具有迷惑力，楊平凡剛聽了第一個音節，心防便直接淪陷，整個人身心全被吸引，開始動搖起來。
“不好，凡哥中招了。”
張小銘看著楊平凡那歪歪扭扭像喝醉酒一樣走s形的座駕，頓覺不妙，這聲音可不是一般的聲音，是由無數心理學家和音樂家根據人類思維特點，編寫的曲子，練習時長兩年半，如果猝不及防，一旦聽到便會被奪了心魄，唱跳rap起來，不由自主的衝向鯤鯤。
高速運轉的載具衝向鯤鯤，明顯就是自殺行為。
鯤鯤身上再次綻放出無數朵大小不一的火花，這都是著了道撞毀在上麵的選手，眼看楊平凡也要隕落，張小銘一咬牙，掏出一張黑色卡片插進卡槽，嘴裏喃喃道，“這可是我從黑市高價買來的掛，就這麽用了，心疼。”
黑色卡片插入後激活程序，顯示屏上多出一個操作窗口，張小銘二話不說，將半邊身子探進去，另一邊就是楊平凡的駕駛艙，凡哥已經神誌迷糊，一邊打籃球一邊跳舞了，旁邊的李嵐目瞪口呆，眼裏全是絕望，不知所措。
張小銘反手就將隔音耳塞給他套上，將楊平凡的神智拉回來。
“發生什麽了？”
李嵐一把將楊平凡抱住，但兩人眼下沒法出聲溝通，楊平凡一見自己的跑車正打著旋撞向鯤鯤，快速打出一行字：我感覺，靠發動機推力我們可能逃不出去了。
楊平凡看著前麵一艘殲星艦使出吃奶的勁噴出藍白色尾焰都打著滾兒掉進鯤的嘴巴裏，有些無奈。
李嵐不慌不忙，掏出一張橙紅色的卡片，插到卡槽裏。
試試這個！
顯示屏上立刻多出一個提示，空間躍遷程序已加載，可以使用。
楊平凡沒有絲毫猶豫，點下確認，跑車立刻像開了外掛一樣，在賽道上連續閃爍，跳出鯤的吸力範圍。
大夥兒終於有驚無險進入安全範圍，楊平凡鬆了口氣，問剛才發生了什麽，李嵐說了，楊平凡一捂臉，“想不到我一世英名，竟然也做出唱跳rap這種事！”
小隊少不得調笑他一番，楊平凡轉移話題，他看向李嵐，“你剛才那個是怎麽回事，還能這麽用？”
李嵐神秘一笑，“這是花錢買的道具卡，氪金使人變強，在這點上劉元繼承了麻化騰的理念，有錢就是爹！”
楊平凡：……
劉元看著選手們各施手段，衝破鯤鯤的阻攔，進入下個環節，嘴角浮起一絲微笑，看別人打遊戲，本身也是一種樂趣，他拍拍手，家居機器人給他倒了一杯紅酒，劉元嚐了一口，發現少了某種感覺，將杯子丟到一邊，讓機器人給他上了一杯北冰洋，兒時的感覺回來了。
這種感覺，像極了小學生時代躲在遊戲廳裏打街機。
街機廳，小學生的精神廢土，從紅白機一下子躍升為真人般大的遊戲框體，從手柄變成一隻手才握得住的搖杆，fc和街機哪個玩起來帶勁就不言而喻了。
對於那會兒的學生仔來講，那就是一個個有經營執照的黑洞，專門吞噬大家用來買中華丹的零花錢。
一大批野生無牌的黑機廳就如農村包圍城市一樣開在了中小學的周邊。隻需架上三兩台從番禺倒騰來的組裝機，就能成為中小學王者的精神廢土。
不管有多少台機器，遊戲廳裏永遠僧多粥少。
對於新人來說，街霸、拳皇這種格鬥遊戲屬於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類型。
但圍觀久了也都會一招半式搓法，甚至嘴裏念念有詞：“除了發波不推前，你跳我就蹲重拳。”
《街頭霸王》是格鬥遊戲的集大成者。
劉元彷佛回到了街機廳裏，當他和對手操控著自己的人物在屏幕上廝殺時，幾十雙眼睛看著這場名為《拳皇》的戰鬥。
還有stg射擊類遊戲，行雲流水的子彈、千鈞一發的爆頭，前所未有的操作快感，讓一眾社會主義接班人見了世麵。
和其他遊戲框體比起來，《吃豆人》自然算得上小而美，它的規則比較簡單，怪物也比較單一，但勝在每隻怪都各司其職，而劉元隻需要充分發揮人類逛吃逛吃的生活本領就可以了。
但在機廳時代，兜裏沒錢、技術差就意味著歡樂時光會變得相當短暫，十個鏰兒在菜雞手上不算啥，半個小時就敗光了，剩下的時間就是站在大神背後默默膜拜。
每個機廳都有幾個一幣通關的傳奇人物，他們來這不是為了休閑也不是為了消遣，而是為了刷新屏幕上的hi-sre，贏得別人的respect。
超脫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劉元就是在這樣的江湖中完成從菜鳥到傳奇的蛻變。
但街機廳裏也暗藏著腥風血雨。
混子是這裏的強勢群體，經常叼著煙，摳著腳，穿著廣州出口轉內銷的絲綢花襯衫，剝削小p孩的錢財和遊戲幣。
被削慣了的小屁孩也挺淡然：這叫什麽了？這叫人在江湖。
這句話讓劉元想起了《征服》裏的劉華強。
記不得從哪天起，反穿校服去機廳尋找生活真諦成了劉元的日常route，他想像大孩子一樣，去冒險，去戰鬥，去孤獨求敗，fight like a gentlean。
但世紀末的歡愉總是短暫的。
機廳老板都特心疼搖杆，每次玩激動了都喊大家輕點輕點，因為這些都是盜版機，沒有廠商授權，壞了就是壞了，沒有人會來維修和更新。
藍極速網吧事件給新世紀的電子遊戲帶來一場大地震，電子遊戲從此有了新的罪名：宣揚暴力、誘發犯罪、涉及澀情、誘發癲癇，是百分百的洪水猛獸，十惡不赦的精神鴉、片。
老板說，“整天在遊戲室裏的孩子，隻有一個結果，男孩子最後變成搶劫犯、小偷，女孩子最後變成三陪小姐。”
學校裏的老師聽說某個孩子去街機廳，就跟聽說ta去澳門線上/賭場似的：這孩子多半是廢了。
自此，遊戲廳和錄像室、台球室、歌舞廳一起並列為“三室一廳”，成為“藏汙納垢之地”。
街機帶來的美好體驗才剛剛開始，就在一片喊打喊殺聲中，結束了。
街機廳死了，但遊戲沒有死，它也沒有凋零，隻是用另一種方式頑強活著。
上機房是漫長的九年義務教育旅程中最快樂的時光。
係統自帶的四大傑作被初級微機玩家反複品味：《掃雷》《紅心大戰》《蜘蛛紙牌》《空當接龍》。
通關畫麵令人久久不能忘懷，玩到最後，可能連畫圖工具都不放過，要知道那會還是dos95。
到了中段，就可以打開教學官方的指定遊戲：金山打字通。
從此，每個人有了絕佳的遊戲理由，“老師，我在練打字。”
《激流勇進》俗稱青蛙過河，輸入荷葉上的單詞就能送蛙過橋，盡顯成人之美，還能順帶提高詞匯量。
《生死時速》俗稱條、子追小偷，每個男孩子都曾經指望它成為全班打字最快的男人。
內會兒大部分時間都要被老師聯機控製，但總有勇敢的普羅米修斯，為全班同學的微機自由而盜火。
重返自由兩步走：一，打開任務管理器；二，強製關閉studentdll。
然後大家夥一窩蜂地打開ie瀏覽器，一個堪稱不上不是明國人的網站：hao1映入眼簾。
無論點擊“遊戲”還是百度搜索，結果都指向那個讓一億小學生難以忘懷的神秘數字：4399。
由於4399被集成在hao1的首頁，且靠小學生之間的口口相傳，在當時可謂家喻戶曉。
事實上同期國內還有許多類似的小遊戲站，例如7k7k，3366，2144等，但都不及4399來得猛烈。
它被稱為“fsh小遊戲界的世界之窗”。
基本上每個8090後孩子都接受過裏頭盜版小遊戲的洗禮。
《黃金礦工》是很多人的入坑啟蒙作：
媽媽喊你吃飯，孩子們卻亮著眼睛告訴她自己在挖礦，十年前的連連看和孩子本人一樣樸實無華。
《狂扁小朋友》也是非常風靡的一款：愛玩《狂扁》的長大後通通成了暴躁老哥。
同樣盡顯暴力美學的還有《狂砸電腦》《暴打上司》以及《大便超人》。
一款為日後社畜生涯做注腳的遊戲，沒錯，男人的快樂有時候就是這麽簡單。
《大便超人》，隻要輸入討厭的人的名字，他就會幫你花式屎尿屁吊打對方，但其實大便超人原本也是一個懲惡除奸的良好市民，有一次他路過一個瀕臨破裂的水壩，壩區有很多居民，於是他用一堆大便修複了水壩的縫隙，但卻遭到了居民們的排斥和討厭，從此大便超人就黑化了。
《森林冰火人》堪稱“真正適合小學生的遊戲”，綠色，益智，強調合作，特別增進同學友誼。
《是男人就下一百層》則強調另一種價值觀：在成為真男人的路上，兄弟都隻是炮灰。
模擬經營類也深受歡迎，不用營業執照就能開家金拱門，以此測試大家能否在創業的大風大浪中幸存。
不少在商界有所作為的老板，都坦言《經營麥當勞》給了他們經商的勇氣，但大部分凡夫俗子經營了半輩子，都無法改變牛瘟了，店倒了的結局。
曾經在森林冰火人裏探險的精神小夥，一不小心成了社畜，在工位前坐了一天又一天。
外表堅強的中年男人，也開始倚著發光的框體，在幸存的街機廳裏落寞。
那場始於上世紀末的遊戲啟蒙，已經過去太久了。
一如三十年前的小霸王和街機廳，做工拙劣、盜版叢生的fsh小遊戲早已完成了自己的曆史使命，很快就被更新、更快、更強的網遊、端遊和3a單機代替。
誰成想當年的吃豆人都鑽上了3d水管。
那是時代的方向，曆史的必然。
隻是當人們帶著新買的皮膚在峽穀野區穿梭時，仍然禁不住會想起記憶中那個燥熱的下午。
那是資源匱乏的年代，十歲出頭的年紀裏，夢境一般的快樂。
這就是遊戲，人類不可或缺的精神需求，劉元將思緒從回憶裏拉出來，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比賽上，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繼續完善擴充腦聯網，把遊戲的快樂傳給每個人類。
赤道賽道。
前麵幾次攻擊下來，參賽隊伍已經減少了三分之一，賽道又開始恢複正常，前麵一片坦途。
“事出反常必有妖，接下來是什麽……”
楊平凡話音未落，前麵一艘非常拉風的遁地挖掘機就在耀眼閃光中被炸成零件狀態，各種金幣和道具漫天飛舞，像一場金色的雨，攻擊它的是一艘太空驅逐艦，打掉挖掘機後，驅逐艦主炮繼續旋轉，尋找下一個目標。
與此同時，遊戲外的世界，佩戴vr眼鏡觀看直播的觀眾們爆發出一陣歡呼聲，賽道上空，全息投影實時顯示的投注額開始直線飆升。
“選秀”開始了！
前麵說過，選手們為了在觀眾麵前展示自己，吸引投注，紛紛把對手花式按在地上摩擦，或者被其他人按在地上摩擦。
常規大炮導彈隻是小兒科，激光炮電磁炮是常見武器，不限當量的核武器，隻要敢於氪金，也可以自由使用。
隻見賽道上蘑菇雲此起彼伏，一團團一道道死亡之光不斷閃爍，畢竟不是現實世界，這些武器，有的是氪金來的，有的是各種機緣巧合掉落的神器，在選手們的操作下，輪番上場，剛才還風平浪靜的賽道頓時變成毀滅星球的煉獄戰場。
互相攻擊雙方一開始都是挑個頭大的下手，畢竟目標大機動性差容易瞄準，這也是戰鬥最激烈的時間段。
楊平凡小隊則仗著高度機動和靈活性在戰場上穿梭，盡量避戰，他們發現了洛拉斯的小隊也在混戰，光棱坦克遠程打掉防禦物，負責破甲，f22發射激光炮進行補刀，那輛牽引卡車則被牢牢護在中心，仿佛顛簸在大海狂潮中的手無寸鐵的嬰兒。
大個子之間的戰鬥很快結束，賽道上全是各種掉落的金幣武器和殘骸，張小銘卻不敢去檢漏了，因為大個子戰的勝利者開始把目標對準楊平凡這種小個子漏網之魚。
張小銘的胡狼戰鬥機迅速靠近楊平凡的跑車，兩個載具各自伸出接口對接，合二為一，變成一個新的戰鬥體，楊平凡接管戰鬥體駕駛權限，李嵐副駕駛觀察敵情，張小銘是武器操作手。
楊平凡打開力場防護罩，一腳油門踩到底，戰鬥體速度迅速提升到前進四狀態，如同一顆流星一般往前衝，張小銘發出一聲長嘯，像饑渴的狼，瘋狂傾泄火力。
這是一場無差別攻擊的戰鬥，所有可見的載具都是敵人，張小銘手中一把動能炮，這可不是普通的動能炮，彈頭裝的是反物質戰鬥部，粘著就是死，碰著就是亡，一朵朵象征著死亡的耀眼閃光不斷亮起，很多觀眾被他們狙擊手式的表演吸引，小隊的投注額也快速飆升。
楊平凡操縱戰鬥體左衝右突，犁出一條血路，前方被一個大家夥擋住了，還是各熟人，就是剛才那艘拉風的太空驅逐艦，驅逐艦利用強勁的馬力和威力巨大的激光主炮在混戰中大出風頭，楊平凡的戰鬥體卻不躲不閃，速度不減地撞向驅逐艦的側舷。
圍觀的觀眾發出一聲驚呼和咒罵聲，大家都以為這是飛蛾撲火，不少企圖把楊平凡小隊當黑馬賭一把的甚至直接切了畫麵，不堪了，見過撒幣，沒見過這麽撒幣的。
但是下一秒，歡呼聲蓋過了咒罵聲，先前摘下vr眼鏡的再次戴回去，就看到讓他們目瞪口呆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