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不如歸去
在石弘的建議下，石勒參照晉王朝的法規，建立各種政治製度，設立學校，提倡經學，閱實戶口，勸課農桑，但這些措施卻惹怒了石虎為代表的軍中羯人大將。
對於他們來說，種田哪有搶劫舒服？這個文縐縐拉不開強弓的綿羊世子，簡直是在抹殺羯族勇猛的血統，因此石虎諸人屢次上書，要求石勒向洛陽皇帝討聖旨，攻滅另一個老仇家燕齊之地的鮮卑慕容氏。
慫恿石勒的，不僅有自己的侄子，還有自己的妹子石蘭。
楊平凡和牛壹攻入皇宮，完成偷天換日的時候，石蘭全程目睹了這一切，後來在宮內服侍她的本族婦女掩護下逃出來，一路顛沛流離回到鄴城，她對司馬遹愛極，決心為情郎報仇，她的建議更加激進，要求石勒趁勢下南下，攻滅晉國。
偷天換日的事，石勒自然也聽石蘭說了，但是即使信了，他也沒那個膽子和楊平凡對壘，太師大人神出鬼沒的手段，在他心中留下深深的陰影，他隻想當好自己的大單於，卻不知道即將禍起蕭牆。
石蘭在某個晚上，沐浴更衣，換上一身漢式長裙，款款走進了桃豹的住處。
不久，石勒突發重病，癱瘓在床，讓人寫信給洛陽皇帝，保舉自己長子石弘為大單於。
洛陽的回書還沒到，石虎帶著一眾羯人猛將發動兵變，殺死石弘，自封為大單於，洛陽對此表示沉默。
大權在手，石虎一派，終於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首先就是清算曾經欺壓自己的匈奴人。
石虎征發轄地內匈奴男女16萬，運土築華林苑及長牆於鄴北。時逢暴雨，漳水水漲，死者數萬人；他已有多處宮殿，還不滿足，又驅匈奴10歲以上，60歲以下男丁40餘萬，擴建鄴城，因為糧食不夠，餓死匈奴人無數，造成屍積原野。
石虎心中的不斷膨脹，湧起了逐鹿天下的雄心，修林苑甲兵，繼續征發匈奴人和本族羯人，50萬人造甲，17萬人造船，殘暴虐待下，被征發的人竟然死亡超過三分之二。
從晉軍控製地域往北，負責聯絡的晉臣見到沿途樹上掛滿忍受不住虐待，上吊自殺的匈奴人，城牆上則掛滿意圖反抗的匈奴人人頭，屍骨則被做成“屍觀”，恐嚇其他匈奴人。
忍無可忍的匈奴人也不是沒有起兵反抗，但在精銳的羯人騎兵麵前，毫無勝算，數萬反抗將士的屍體被棄之荒野喂獸；血腥屠殺和殘酷的壓迫，北方的百萬匈奴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亡殆盡。
洛陽
安國公府,閑雜人等都已經清空，現場隻有穿越小組眾人和偌大的穿越艙，楊平凡看著張小銘，“你確定留在這個時空？”
張小銘點點頭，歎了口氣，“基準時空太苦了，我不想再回去當混吃等死的絲，在這裏，我不僅功成名就，還收獲了愛情，總算有一個可以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地方，就讓我留在這裏吧。”
李嵐憂心忡忡，“石虎還在北方肆虐，鮮卑慕容氏也蠢蠢欲動，雖然皇帝已經換成我們的人，但我還是很擔心，隻有你一個人能不能鎮得住場麵？”
張小銘目光堅毅，“這也是我想留在這個時空的原因，我就是想看看，所謂的農耕文明的後裔，到底能不能打敗那些吃著肉喝著奶長大的家夥們。
曾經有人厚顏無恥地認為，所謂的侵略是為民族輸送新鮮的血液，是為了讓漢民族去蕪存菁，我認為這樣的人就該先變成血液，然後再大談自己的道理，在我看來，作為將穀子，稻子一點點變成食物的民族，是最具創造力的民族，而那些以掠奪為主的牧民，才是應該被去蕪存菁的對象。
但是沒辦法，我們的民族，總是在重複犯一個錯誤，好了傷疤忘了疼，戰爭就是在這種所謂的精英口中變成論據而被強加給我們，戰爭就是這樣，不同文化之間是完全沒有溝通性和互相理解的，指望著對方依靠自己的品德和高尚的情操而控製自己，等同於讓強奸犯麵對果女時沒有勃、起一樣可笑。
所以，與其用自己的道德標準去主觀約束別人，倒不如用別人的標準來衡量讓對方如何俯首稱臣。戰爭就是如此，以別人的恐懼作為最終的目標和底線，殺戮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對方在生死之間做出一個聰明的選擇。”
張小銘此話一出，大家一陣沉默，李東來盯著張小銘，“曾經我以為你就是個標準的憤青妄想男，穿越就是為了當種、馬，現在看來，平凡選你，目光果然不差。”
李東來難得說一句俏皮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來，楊平凡拍拍張小銘的肩膀“我把所有剩餘的武器和裝備都留給你，剩下的路，就你自己走了。”
張小銘狠狠擁抱一把楊平凡，“再見，老兄弟。”
楊平凡帶著李嵐，李東來，依次進入穿越艙，已經變成成年猴的小六，充滿感彩的眼睛深深看了一眼張小銘，也跟著鑽進去，艙蓋合攏，一陣白光閃過，一個時代結束了，另一個時代開始了。
張小銘在原地呆呆站了一陣子，從兜裏拿出一個平板，啟動某個程序。
當天晚上，全洛陽的人都看見一道五彩光芒從安王府直衝鬥牛之間，恢弘肅穆，蕩氣回腸的音樂從天上傳來，神思者故宮三部曲的大氣和磅礴，搭配這五彩光芒，所有目睹這一切的洛陽民眾，紛紛跪下，這是仙樂，仙人顯靈了！
全息投影中，身穿華服的楊平凡，李嵐，李東來和小六的逼真3d投影從安王府冉冉升起，飛向星空，無數大晉子民目睹這一切，想起了從長安流出來的那個傳言，太師是仙人下凡，匡扶大晉的——現如今仙人重回仙界，豈不意味著……
皇宮中，皇帝登上高樓，靜靜看著這一幕，直到光影散成粒子，仍然不願離去，直到天明。
沒有了世家大族的牽製，工坊集群爆發出強勁的生產力，化肥廠和農藥廠也開始大規模投產，並且以極低的價格賣給農民，關中開始恢複生產。
劉琨接任征夷大將軍的職位，把新附軍打散，以新軍為骨幹，建起一支全新的晉軍，其中有一支特別的步卒，他們全部由此前投降的匈奴士卒組成，名為怨軍，按照張小銘的建議，從中選派精銳靈活，口才敏捷之人，深入趙地，將匈奴被殘忍虐殺的事傳回怨軍之中。
此前秘密組建的黑騎則正式改名宿衛軍，專門拱衛京都，令所有人大吃一驚的是，皇帝陛下竟然親自出任宿衛軍的統帥。
關中逐漸平定下來，蜀地卻又漸漸起騷動，洛陽偷天換日的流言傳進蜀地，司馬允本不在意這些事，但是桓溫卻不這樣想，他的家族也在洛陽之變中被收押充軍，故而極力慫恿司馬允起兵謀反，特別是洛陽傳言仙人回歸仙宮之後，更是覺得機會到了。
當初進入蜀地平叛的另一部分新軍，名義上司馬允是統帥，祖逖是左將軍，但他隻負責練兵，指揮作戰的是桓溫，聲威大震，大權獨攬，蜀地在他的煽動下，逐漸起波瀾。
但正當桓溫蠢蠢欲動的時候，皇帝親到成都了。
龐大的空中飛艇如同天上神宮，將成都上空的晴天都遮蔽了，無論是忠心的，還是心懷鬼胎的，這一刻心中都湧起一股無法抗拒的無力感。
皇帝親臨成都，在大校場慰藉了新軍各將官，並且舉行閱兵，司馬允見到皇帝本人，和此前別無二致，心中的疑惑打消，對張澤低聲吩咐幾句，死死盯住桓溫，絕不能讓他擅動。
卻沒想皇帝親自召見桓溫，桓溫入行宮覲見，臉上依舊繃著一張臉，皇帝卻不以為意，誇獎道，“你很有才華，上書的《七項事宜疏》，針對朝廷“外難未弭，內弊交興”，很有見解，朕打算讓你負責落實，你可願意？”
桓溫入蜀之前，曾經上書，建議朝廷做如下改革抑製朋黨，杜絕因政見不同而相互傾軋；合並、裁撤冗餘的官職；重視機要政務，對公文案卷的處理要限製時日；明確長幼之禮，獎勵忠實、公正的官吏；褒獎懲罰，應與事實相符；繼承、遵守古製，弘揚學業；同時還要求清查世族貴族隱占人口，增加了朝廷租稅調役的來源。
此時皇帝陛下竟然重提此時，還讓自己主持，委實大出意外，事實上桓溫以為皇帝召他入行宮是打算除掉他，在衣服下麵暗藏了短劍，準備拚個魚死網破的。
見桓溫沉默不語，皇帝又道“蜀地多有流言，說朕在洛陽，對世族大開殺戒，其實不然，朕隻是懲處意圖謀反的個別人等而已，桓家子弟，雖有涉及，但朕也沒有誅連他人，令高堂，兄弟子侄，俱無事，仍在洛陽，僅是撤去一應職務而已。”
“陛下此言當真？”
“君無戲言，桓卿若是不信，朕可讓神宮星夜將他們送來。”
“陛下洪恩浩蕩，臣豈敢不信。”
桓溫跪倒在地，重重磕頭。
皇帝在成都短暫視察後，宣布免除蜀地三年賦稅徭役，改封淮南王為蜀王，暫理蜀地事務，祖逖輔之，桓溫則隨同皇帝返回洛陽，就任丞相，不聲不響間摘了他的兵權。
張小銘建議在洛陽栽種梧桐和竹子，皇帝問之緣由，張小銘說鳳凰不是梧桐不棲息，不是竹子的子實不吃，洛陽有龍之象，缺鳳凰，於是皇帝便下令在洛陽內外種植梧桐、竹子數十萬株，慕容雪娥卻知道，自己弟弟，小名叫鳳皇。
三年後，齊王司馬超應皇帝之命，入洛陽覲見，鮮卑慕容一家也隨同入京，齊地重歸洛陽治下。
北方新軍大營，劉琨接到洛陽密令，臉色緊繃起來，“傳令，怨軍集合，準備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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