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倒打一耙
火槍兵們在行進中不斷射擊，三段擊的排列方式讓他們保持不斷的火力，牛一隻羊已經把楊平凡當成真正的神，能夠召來天雷轟頂，不是神是什麽？
在這種心態下，牛一隻羊變得無所畏懼，手中的火槍越打越準，甚至還無師自通，摸索出了打提前量的射擊法，一個個在火力急襲下幸存的成都王士卒紛紛被打翻，牛一隻羊發出興奮的嚎叫聲，大聲把方法告訴身邊夥伴。
綁在馬車上的炮兵陣地也跟著推進，大炮時不時噴出一枚彈丸飛向對麵人群。
剛才一通轟炸，讓新軍們士氣大漲，心態穩定下來，火氣操作水平直線上升，在鼓隊輕快的鼓點下，踏著節拍前進。
雖然因為射程和精度問題，實際造成的死傷不過小貓兩三隻，但那種不斷噴火冒煙的氣勢，對成都王這邊，造成的恐慌是巨大的，沒人能跟成都王解釋發生了什麽，成都王眼見不敵，慌亂之下，決定選擇先撤軍。
命令一出，拿著傳令旗的傳令兵像蜂鳥一樣，從中軍四散而出，得到命令的各部開始變換陣型，向長安城下匯聚。
天空中，無人機依舊在盤旋，高度已經壓到很低了，嗡嗡聲在嘈雜的戰場上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機身上的複眼攝像頭不斷對龐大的戰場進行掃描，根據兵力匯聚方向，很快，成都王那華麗而戒備森嚴的中軍大帳便被發現了。
李東來操作無人機飛過去，機身下的高分辨率攝像頭快速掃描，人像識別係統將一個個人像分辨出來，和宮廷畫師提供的成都王畫像進行對比，疑似的直接轉發到李嵐的顯示屏上，由她進行確認。
李嵐一目十行，很快發現了要找的目標，“嗯，相似度超過，看起來差不多，就是他了。”
李嵐伸出青蔥玉指，在顯示屏上快速點了幾下，確認信息發到李東來那裏，李東來嘿嘿一笑，按下確認鍵。
盤旋在大帳上空的無人機猛地俯衝下來，撞向成都王的中軍大帳。
內置公斤高爆炸藥在電信號下引爆，一陣耀眼的火光伴隨著衝擊波向四周橫掃，將周圍的一切都卷進去，撕扯成碎片。
成都王的中軍大帳變成一朵橘紅色的火花，這火花像吹脹的氣球一樣膨脹，騰空而起，又砰然碎裂，流火和衝擊波將附近的人馬軍械器材卷上半空，殘肢碎屑紛紛灑灑如雨點般下墜。
成都王的指揮機關被定點清除，失去了指揮的大軍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楊平凡得到消息，馬上派人去請主帥司馬睿，這個時候就需要他出麵來收拾殘局、招降納叛了，但下人回報的消息讓他差點氣笑了。
——主帥司馬睿和右將軍王羲之，連手下的兵馬都不要，帶著貼身侍衛，溜了！
既然正主都跑了，楊平凡隻能自己擔任受降官了，他立刻下令，軍中分出一部，由祖逖帶領，向兩翼兜截，防止群龍無首的潰兵四散而逃，自己中軍亮起太師旗號，迅速向成都王的大軍壓過去。
進攻的軍隊變成受降部隊，楊平凡要帶著一萬人接受近十萬人的降軍，壓力極大，要知道真正遭到毀滅性打擊的隻有成都王前軍的騎兵部隊，那也才損失幾千人，其他部分幾乎毫發無損，隻要有心人煽動，怕是能把自己這邊一萬人衝垮。
還是祖逖想到方法，從軍中選出一批口齒伶俐，腦子靈活的士兵，深入到降軍之中，給他們講解太師是天神下凡，能夠引動天雷，招來天兵，成都王逆天而行所以遭了天譴，降軍應該老老實實聽從太師的號令，這樣才能保住性命。
成都王和長沙王之前在洛陽城外和石勒打了一仗，雖然輸了，但也抓了數十個羯人俘虜，這些俘虜全貶成奴隸在軍中驅使，牛一隻羊擔任火槍兵，衝在最前麵，也跟著進了降軍裏麵勸說，發現了他們，全部解救出來，這些羯人告訴了牛一隻羊一個驚天秘密……
個別膽子大的還誇張說跟著太師，說不定太師賞臉還能賜點神仙之物，並舉例此前的洛陽之戰中太師的表現。
降軍都是從洛陽跑出來的，對當日有如天神相助的太子軍破城局麵曆曆在目，於是深信不疑，一傳十十傳百，等到楊平凡騎馬進城的時候，整個長安城，不隻是十萬降軍，連幾十萬長安居民都知道楊太師是神仙下凡了，就在這時，一個消息傳到他耳裏。
洛陽皇宮，一間偏殿裏，之前在司馬遹麵前碰了一鼻子灰的王敦正畢恭畢敬地躬著身子站在司馬遹麵前，司馬遹手裏拿著一份奏折，薄薄的紙張上卻寫著讓他心潮澎湃的內容。
江淮，江南，鄂州，嶺南都已經上表，向攝政王表示臣服，桓家子弟桓溫已經領兵攻破長沙王的封國，也就是說，除了蜀地，長安和並州燕趙之地外，晉朝其他地方已經歸於司馬遹治下，而這些，都是世家大族發動旗下的門生故吏，倒戈達成的。
“此前孤傳檄各地，無人響應，想不到王大人出麵，一下子就解決了，果然是忠心可嘉。”
聽到司馬遹的誇獎，王敦繼續保持謙卑的姿態，“世家大族與晉室一體同生，同氣連枝，為陛下廓清宇內，是為臣應盡的本分。”
“陛下？”
司馬遹一愣，“王大人莫要搞錯了，孤眼下隻是攝政王，父皇北狩，尚未歸來。”
“錯不了錯不了，”
王敦嘿嘿一笑，“先皇受奸臣裹挾，北狩鄴城不假，然而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繼位稱帝，號令天下，討伐奸逆，名正言順。”
一番話說得司馬遹心中蠢蠢欲動，正要客氣幾句，黃門太監前來通報，出征長安的琅琊王司馬睿和右將軍王羲之回來了，在皇宮外請求覲見。
洛陽皇宮裏，司馬睿和王羲之兩個，聲淚俱下，正在向司馬遹哭訴楊平凡如何不顧大軍死活，自不量力，和成都王的十萬大軍正麵對壘，最終全軍覆沒的經過。
他們兩個拚死突圍，才帶著幾個人撤回洛陽，末了還讓攝政王收縮兵力保護洛陽，成都王可能趁機反攻。
“哼，我早就說此人怪力亂神，誇誇其談，紙上談兵，竊取高位，現在看來果不其然，自己死了不說，還連累葬送了一萬新軍。”
率先發難的是王導，王敦的弟弟，他開了個頭，後麵的世家們紛紛跟進。
“懇請殿下立刻虢奪妖人一黨所有職位，收捕入獄。”
“今天兒戲葬送新軍，明天誰知道會不會葬送洛陽守軍？”
“臣請大理寺會同禦史台聯合調查，妖人是否跟逆賊有勾連，故意損耗殿下勢力。”
各種攻擊言論紛至遝來，大殿頓時嘈雜得如同菜市場一般。
世家派的官員們義憤填膺，唾沫橫飛，以張小銘為首的寒門派中基層官員則低頭不語，麵露羞愧，他們還沒收到具體消息，還真的以為自己的靠山徹底栽了，隻有站在前排的張小銘和李嵐笑而不語。
“肅靜，肅靜！”
司儀太監扯著嗓子大喊，尖利的嗓音在大殿裏回旋了幾圈，鑽得每個人耳膜發疼，才將嘈雜壓下去，司馬遹看向張小銘。
“張卿，你有何見解？”
張小銘一拱手，“回殿下，目前前線戰報尚未回報，隻有琅琊王和右將軍的一麵之詞，臣以為現在就下結論為時尚早，再等等看。”
此話一出，剛安靜下來的大殿就像一顆鞭炮扔進糞坑離，瞬間又炸開了。
“放肆，大膽，你這是在說琅琊王和右將軍謊報軍情麽？”
“是不是謊報軍情，等下不就知道了，桓大人急什麽？”
李嵐那清脆的聲音反擊道。
桓彝氣急敗壞，伸手指著李嵐，“你……你……無法無天，無綱無紀，女子怎麽也能上朝堂，簡直是褻瀆斯文，殿下，臣請立刻驅逐此等妖女，還我大晉一片清明。”
“臣等附議，不僅要驅逐妖女，還要收回藥坊。”
“我看驅逐是假，想私吞藥坊是真吧。”
李嵐反唇相譏，在她旁邊擔任保鏢的小六趁機齜牙咧嘴，張牙舞爪，從馬甲兜裏掏出個果核砸到王導頭上，大殿又是一片混亂，“金吾衛何在，拿下妖黨。”
混亂中謝安大喊道，可惜金吾衛都是司馬遹的嫡係人馬，自然不受世家派大臣的命令，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紋絲不動，就在這時，一聲宛如公雞打鳴一般的通報傳進來。
“前線戰報到~”
世家派大臣們瞬間安靜下來，眼裏全是喜色，唯獨司馬睿和王羲之對視一眼，全是擔憂。
一個風塵仆仆的使者被引了進來，“稟報殿下，前線報太師親率新軍在長安城下，以少勝多，大破敵軍，斬殺成都王並長沙王，受降者無數，目下已收複長安。”
此話一出，大殿裏鴉雀無聲，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使者，以為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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