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道狹草木長
簡單收拾後，郭雄去了工商銀行，拿出一張卡遞給大堂經理，“你好，我要把卡裏的錢全部取出來，已經預約過了。”
經理接過一查，臉色都變了，忙不迭將郭雄領進貴賓室，斟茶倒水，“先生，您急著用現金嗎？我可以給您推薦個貸款套餐……你卡裏的錢可以在我們這裏買理財產品，我給您介紹幾款……”
郭雄取了錢，直接丟進隨身攜帶的雙肩包裏，出了門，滴滴去朱雀汽車站，花250塊錢買了張票，跳上長途汽車。
長途大巴搖搖晃晃到老家縣城，再叫個摩的，搭載他回到老家。村子西麵，一顆茂盛的大槐樹映入眼簾，大樹的遮蔽下有兩個院子，一東一西，東麵的是兩層的農村土別墅，黃色琉璃瓦，水泥牆麵，鋪著五顏六色的馬賽克，在它的旁邊，是一個土牆壘成的小院子，矮小的平房，狹窄的院子，相形見拙，如同蜷縮在彪形大漢身邊的乞丐。
低矮的房子怕是有幾十年曆史了，一半是土塊一半是磚頭，院子裏還有個小豬圈，不過裏麵沒有豬，隻有幾隻雞在刨食，一個上了年紀的農婦坐在門口捶打花生。
看見那花白的頭發，郭雄眼角一酸，低低叫了聲“媽”，農婦回頭看見郭雄，臉上綻放出慈愛的笑容，“是雄兒回來啦。”
郭雄將老媽扶進院子，隔壁土財家聽見動靜，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肥胖子，一見是郭雄，咯一聲往郭家門口吐了口痰，又縮回去。
郭雄忍著怒氣，對老媽說道：“媽，我這次替公司執行了個大任務，上麵給了我一大筆獎金，我想好了，咱們直接去縣城買套房子，不要在這裏受醃臢氣了。”
說著四下張望，“爸呢？下地去了？”
聽到這個問題，老媽的眼圈頓時紅了，“你爸，你爸被派出所抓去了。”
“什麽？”
“都是宅基地惹的禍啊。”
郭雄這才注意到自家院子一邊一堵牆變新了，這是自家和隔壁共用的一堵牆，是新砌成的，上麵還沒塗泥灰，高大平整，和自家的低矮黃泥牆不可同日而語，但這堵牆不該出現在這個位置，因為相比原來的牆，至少占了自家院子三分之一的麵積。
原來隔壁陳家借著翻修屋子的借口，重新砌一堵牆，直接砌到郭家的宅基地上，老郭氣不過上前理論，結果不知怎麽地兩邊就動起手來，郭家老爸挨了幾記老拳不說，鄉派出所還來了輛警車，二話不說就把老郭塞進去拉走了，到現在都沒放出來。
郭雄聽完，臉色陰沉得快滴出水來，他站起身，來回走了兩圈，“媽，別擔心，我這就去把爸保出來。”
從角落裏找了個黑色塑料袋，郭雄從雙肩包裏拿出幾遝鈔票丟進去，把雙肩包交給老媽，自己出門而去。
派出所就在鄉政府旁邊，是個仿古式建築，金黃色的琉璃瓦上，裝著紅藍相間的權威燈，門口掛著兩塊牌子，一塊是派出所，一塊是鄉治安聯防隊，大鐵門裏麵，停著兩輛沒有牌子車頂裝個紅藍燈的麵包車和幾輛沾滿泥巴的摩托車。
郭雄找到所長辦公室，表明來意，所長是個紅臉大漢，大腹便便，一口官腔：“老郭這個事，動手打人在先，按照治安管理規定，是要拘留的……”
話沒說完，郭雄已經把黑色塑料袋打開推到他麵前，所長話音一轉，“但也沒傷人，批評教育後就可以保釋了，你去把手續辦了吧。”說完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將黑色塑料袋扔進抽屜裏。
將老爸領回家，老媽喜不自勝，這邊歡天喜地，驚動了隔壁老陳家，肥胖子又走出來，狐疑的朝這邊看過來，郭雄注意到這個人，伸出手指朝他點了點，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當夜無話，郭雄第二天就帶上二老直奔縣城，三人走馬觀花看了半天，相中了一處帶花園的小區二手房。郭雄二話不說，找到售樓部，將雙肩包丟過去，“就這套吧，我現款買房。”
郭雄老家所在縣城是個標準的18線縣城，加上這幾年房地產調控，樓市波瀾不驚，售樓經理沒想到居然能碰上這樣豪爽的主兒，不講價，不挑毛病，還是現款，當下拿出伺候大爺的架勢，一切手續全包，馬上就可以拎包入住。
“爸，媽，咱以後就住這裏了，不要回老家受那個醃臢氣了。”爸媽一臉懵逼，這就把家換了，那鄉下住了幾十年的老房子，宅基地都不要了？
“地是死的，人是活的，咱們郭家說到底是外來戶，在陳村生活幾十年都融不進去，那地方，不要也罷。”
老爸悶著頭抽煙，“他娘，大娃說得對。”
“可是農地也不要了，靠什麽生計？”
“媽，我現在收入很高，還要種那幾畝地幹嘛，你們以後就頤養天年就好了。”
老兩口都是老實人，沒什麽主見，聽了兒子的話，也就稀裏糊塗默認了這個事實。郭雄安頓好二老，出門，直奔文體店，挑了一根雙截棍，叫了輛摩的，重新回到陳村。
郭雄回到陳村，找了村裏幾個閑漢，一人一張大紅票，讓他們幫忙把屋裏的家什搬出來，就這麽丟在隔壁陳家的門口，一個閑漢好心提醒郭雄：“大雄哥，這可是陳大頭的門口，這麽丟等下怕是要出事。”
“沒事兒，按我吩咐的做，出了事算我的。”
果不其然，陳大頭看到機會馬上跳出來，指著郭雄的鼻子臭罵：“郭雄我撲你姨，隨便把垃圾丟我家門口，找死是吧。”
幾個閑漢見狀立馬跑到一邊當鵪鶉，郭雄笑眯眯：“這是村道，什麽時候變成你家的門口了？”
“呦嗬，還頂嘴了，這是陳村的村道，就是我們陳家的村道，我們想怎麽說就怎麽說，關你郭家什麽事？”
郭雄臉上笑容逐漸消失，“真不講理了？”
“講理？講你老母的理，就你爹媽那個智障水平，生你出來腦子也好不到哪裏去，講理？你聽得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