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十裏長亭
“這……”藍若國國王聽了,氣得臉都白了,“你……”
他想狡辯,可是淩嘯風卻已經將所有的路都給堵死了。此時,如果誰還要追究白毓萱的身世的話,無疑在和大周作對。
“唉……”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心想,“無所謂,反正大周也得死一個公主。白毓萱不死,那死的就是白非煙!”
此時,身在天牢之中的白非煙仍然在抱著一絲希望,她希望藍若國國王能夠將她救出天牢。她不知道,在關鍵時刻,她的國王退縮了。她忘記了,藍若國國王不是她的情郎,不是那個可以為了她犧牲一切的那個男人!
今年的冬天來的特別早。秋天剛剛到,連樹葉還未來得及完全變黃,白雪就已經悄然來到了人間。
太陽越升越高,照在潔白的雪上,反射出美麗卻又有些刺目的光芒。
淩嘯風看著那皚皚白雪,那張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神情。
十裏長亭,芳草萋萋,白雪皚皚。
淩嘯風不顧藍若國國王的反對,自己搶先簽了那紙和平協議,決定自己先行回到西涼。前來送行的,除了皇上派的方公公,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美麗天空飄著零星的小雪,在那嫋嫋婷婷的雪花之中,一婀娜多姿的身影,飄然而至。隻見她身穿淡紫色百褶長裙,外披純白狐皮披風。那純白的狐毛輕輕貼著她那白嫩的肌膚,看上去暖意融融。一頭烏黑柔軟的三千煩惱絲,簡單地綰了個發髻,斜插支金步搖。看上去,格外素淨淡雅。
她輕移玉步,漸漸的,淩嘯風看清楚了她的麵容。隻見她膚若凝脂,眉如遠山,眼若星辰。
“是你?”淩嘯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忙用手揉了揉。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白毓萱會來送他。
“不對啊,她不是應該恨孤王的嗎?她怎麽會為?高逸辰會同意嗎?”淩嘯風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他有些尷尬地看著白毓萱,聲音在微微顫抖著:“你怎麽會來?”
“我來送你。”白毓萱的目光無比柔和,看上去如春天那最溫暖的一縷陽光。
她看著一臉憔悴的淩嘯風,心裏在隱隱作痛。不管她如何恨他,她都無法記他對她的好給徹底忘記。
“你不該來的。”淩嘯風淒然一笑,那雙幹涸的眸子裏,噙滿了晶瑩的淚花,“孤王傷你那麽深,你真的不應該來的。”
白毓萱淡淡一笑:“其實我真的恨過你。可是後來想想,這都是我的報應。”
“那高逸辰呢?”淩嘯風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既然你都能夠原諒孤王,為什麽不給他,或者說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呢?你們明明是相愛的,為什麽……”
說到這裏,他目光一黯:“難道,是因為孤王對你的傷害,你無法接受他了?”
淩嘯風痛心疾首地敲打著自己的頭,傷心地說:“都是孤王的錯,是孤王硬生生的將你們給拆散了!”
“不,你別多想了!”白毓萱連忙緊緊握著他的雙手,安慰道,“其實我和他之間有很多問題的,真的!比如說楊子凝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高逸辰真的不愛楊子凝的。”淩嘯風解釋道,“其實這件事情許多人都清楚的,連蘭兒都知道這件事情。當初,是楊子凝夥同蘭兒將高逸辰給灌醉了,所以才會有後來的事情。孤王向你保證,高逸辰根本就不喜歡楊子凝那種女人的。楊子凝心機太重,哪個男人會願意讓自己的枕邊睡著一個那麽可怕的女人呢?”
白毓萱聽了,心中暗暗地想:“這話又怎麽跟你說呢?難道你想讓我娘一樣,一女侍二夫嗎?我娘為什麽那麽早就過世了,還不是因為心裏壓著太多的苦?難道,我要讓你終生背負著這罪惡?”
“蘭兒到底去了哪裏?”白毓萱終於說出了一埋深埋在自己心底的疑問。
淩嘯風目光一冷,並沒有回答。
不過,他的沉默,讓白毓萱知道了答案。
“相信孤王,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他才是最適合你的。”淩嘯風的眼睛濕潤了。
他本想說“隻有他才是最愛你的”,可是話到嘴邊,又不自覺地咽下。他雖然傷害過白毓萱,可是他覺得自己對她的愛,不比任何人差。
白毓萱微微笑了笑,輕輕地點了點頭:“謝謝你,我會好好考慮一下的。”
“孤王要走了,希望你能夠幸福。”淩嘯風緊緊握著那雙溫暖的小手,淒然一笑。
他一襲藍色長袍長身玉立,於晚風中袖袂翻飛,語笑嫣然之際,如春風拂柳,和熙怡人,邊塞風沙也變得活色生香;冷峻傲然之際,如鷹擊長空,霸氣決絕,天地也為之肅然低昂。
他很美,他的五官精致到無懈可擊,亦決非那種可與女子媲美的溫婉秀麗,眉眼之間常常閃動著梟雄的淩厲狠絕,不需麵目猙獰就能令你從心頭冷到腳底。然而,隻要他人站在哪裏,就能感到空氣也彌漫著一派優雅,哪怕下麵藏了層層殺機;不經意間流露的風情,透著顛倒眾生的魅惑。其實他不屑運用這優勢,卻依然在不知不覺中,驚豔了人間。
可是,即使他如此完美,即使他可以征服世上所有的女人,卻無法征服白毓萱的心。其實有時候,淩嘯風自己都不明白,眼前這個女孩子根本就沒有好到驚世駭俗的地步,可是卻輕而易舉得騙走了他的心。
他失去了他的心,永遠的給了一個叫白毓萱的女騙子了。
邊塞之上天地一片潔白,一抹藍色因此而分外奪目,風中四散飛揚的發絲,更顯一種淩亂之美。雄鷹展翅,禦風而行,挾著難以言盡的悲涼,飛向目不可及的遠方。
看著那緩緩遠去的車隊,白毓萱的眼睛模糊了。不過,她很快拭去了臉上的淚痕,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流淚。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了塵師太的死因,始終是壓在她心口的一塊巨石,讓她累得無法呼吸。
白毓萱剛轉過身來,卻見高逸辰正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眼睛中噙滿了晶瑩的淚花。
“你怎麽來了?”她這話剛一出口,突然間覺得這話好熟,剛才淩嘯風似乎也說過這話。
高逸辰微微一笑,溫柔地說:“孤擔心你。天這麽冷,你身體又那麽弱,孤給你送暖手爐來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那個暖手爐遞給了白毓萱。
“大老遠的,你就是為了送這個給我?”白毓萱有些驚訝地問。
高逸辰淡淡笑道:“天這麽冷,你出門也不多穿一點。”
“我穿的少嗎?”白毓萱看著自己那已經非常厚的衣服,笑道,“別忘記了,以前在大周的時候,我和倩雪整天在外麵跑呢,也沒凍壞過。我才沒那麽嬌貴呢,又怎麽會凍壞呢?”
“別逞強了。”高逸辰無比愛憐地撫摸著她那柔順的長發,“你現在的身體能和以前相比嗎?以前的你風裏來雨裏去的,是什麽都不怕。可是現在你身體非常弱,不注意一點怎麽行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暖手爐塞到了白毓萱的懷中。
白毓萱看著這線條有著粗獷的暖手爐,一眼就認出,這是烏蘇的東西。江南的暖手爐是非常精美的,和烏蘇粗獷的風格完全不同。
“這是你從烏蘇帶來的?”白毓萱詫異地問。
“是的。”高逸辰輕輕將她擁在懷中,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
白毓萱有些不解地問:“可是,我們從烏蘇出發的時候,天氣非常熱的啊,你怎麽會想到帶暖手爐呢?”
她覺得高逸辰難道會算?知道這事情會拖很久?
“你吃東西快的時候,肚子會不舒服的。”高逸辰無比愛憐地說,“所以,孤便帶了這個暖手爐,本想可以用它給你上熱敷的。誰知道,現在居然派上用場了。”
白毓萱聽了,心頭一熱。
“你這人真是的!”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了,“難道大周連個暖手爐都沒有?再說了,肚子不舒服也不一定非得用這個啊,還這麽麻煩……”
白毓萱偶爾吃快了肚子會不舒服的,但是那種疼痛感並不嚴重,她自己都忽略不計了。再說了,現在的她吃東西哪裏會很快啊?又沒有人追,沒人搶的,還用得著跟以前那樣狼吞虎咽嗎?
“麻煩什麽啊?不過是個暖手爐而己,也占不了多大地方的。”高逸辰輕描淡寫地說。
他越是如此,白毓萱的心裏就越是感動不己。她想起了淩嘯風對她說的話,鼻子一酸,深深地將臉埋在他的懷中。
他的懷抱還是如此溫暖,還是能夠給她以家的感覺。其實何為家?難道就是那冷冰冰的屋子,或者那一個個雪白的帳篷?此時的白毓萱,終於明白了,有他的地方,其實就是家。
“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白毓萱流著淚水,渾身瑟瑟發抖,像一片無枝可依的樹葉。
“孤不對你好對誰好呢?”高逸辰緊緊地擁著她,“傻丫頭,你怎麽那麽傻呢?不管發生任何事情,在孤的心裏,你都是唯一!”
他的眼睛也濕潤了,他又重新找回了那種久違的感覺。
“可是,我的身體已經不幹淨了……”白毓萱哭哭啼啼地說,“淩嘯風侮辱了我……”
“可是在孤的心裏,你永遠是世界上最幹淨最純潔的女孩!”高逸辰輕輕地吻著她那光潔的額頭,“你知道的,烏蘇人根本就不會介意這些的。”
白毓萱流著淚,無力地癱軟在他的懷抱中。她突然間覺得自己好累,好虛弱,虛弱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毓萱!”高逸辰緊緊地抱著她,緊張地說,“你怎麽了?”
白毓萱虛弱地倒在他的懷中,那張蒼白的臉上,漾起一縷幸福的笑容。
“今生能夠遇到你,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事情!”她疲憊地笑著,卻一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