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生死兩茫茫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白毓萱嘴裏的破布扯了下來。
白毓萱被憋得難受,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你們快走吧!”白毓萱連忙說,“實不相瞞,白毓萱已經死了,他們根本就拿不出人來交換的。到時候,你們隻有死路一條的。”
“閉嘴!”高逸辰揮手狠狠給了她一耳光。
白毓萱隻覺得一股腥甜湧上了喉嚨,眼前一片金光燦爛。她窮了這麽多年,還從未見過這麽多的金子!雖然她當了一段時間公主,可是也沒發過這麽大的財啊!那滿天閃爍著的金光,白毓萱誤以為自己掉進了金庫中!
“告訴我,白毓萱到底關在哪裏!”高逸辰惡狠狠地吼道,“賤人,告訴你,毓萱要是死了,你也甭想有好日子過!還大周皇帝的侍寢宮女呢,長成這副德性……”
白毓萱急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好。她不知道,如果此時她表露身份,他們倆個會不會直接將自己給掐死。別說他們了,連她自己在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白毓萱了。以前白毓萱身上有的東西,她現在是一丁點兒地方都沒有了。
臉蛋,頭發,聲音,白毓萱被杏兒和楊子凝兩個妒婦是害得一無所有了。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手裏還有些什麽。自從遇到了白非煙,她的生活,就被徹底打亂了。
“白非煙啊白非煙,你現在得意了,而我怎麽辦?”她的眼睛濕潤了,長長的睫毛上,掛著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
“不說?”高逸辰怒火中燒,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揪了起來,狠狠地將她推倒在地上,並用腳狠狠地踹著她那柔弱的身體,“你說不說,說不說?”
他的眼睛紅紅的,像頭發怒的獅子。
白毓萱痛苦地蜷縮在地上,無聲地抽泣著。
那憤怒的拳頭,如狂風暴雨般落在了她那柔弱的身體上,疼得她幾乎昏死過去。她絕望地看著他,看著那個她深愛著的男人,心如刀絞。她的心,生生被撕成了兩半,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你說不說,到底說不說?”高逸辰歇斯底裏地大聲吼道,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
白毓萱隻是無聲地抽泣著,不發一言。
看著她那一言不發的樣子,高逸辰惱了。他攔腰將她抱了起來,進了裏屋,扔到了那張硬硬的木板床上。
“你要幹什麽?”了塵師太急了,連忙衝了進來。
高逸辰一把撕開了白毓萱那單薄的衣衫,吼道:“小賤人,說不說!你再不說的話,我讓你以後再沒臉去見你的皇上去!”
“不要啊……”了塵師太畢竟是出家人,她哪裏見得這種事情,連忙上前勸道。
“如果你還想見到毓萱的話,就不要說話!”高逸辰瘋了,他衝了塵師太吼道。
了塵師太想了想,隻能心中暗暗念了句“阿彌陀佛”,便走出了這間破舊的茅草屋。不管她如何不忍,可是在她心中,白毓萱還是放在第一位的。
白毓萱看著如野獸般瘋狂的高逸辰,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我是白毓萱,我沒死,你們快走吧!”她流著淚水,輕輕地說,“這裏太危險了……”
話還沒說完,一個耳光又重重地在她耳邊響起。
“賤人!”高逸辰冷笑道,“你還是我的毓萱?你沒撒泡尿照照看!我的毓萱風華絕代,美若天仙,你看看你這張臉,連乞丐都比你這張臉好看呢!”
白毓萱聽了,微微一笑。
“果然,我說了他也不相信!”她心中絕望地想,“即使我摘下這張麵具,他也認不出我的!更何況,我怎麽能讓他跟一個女鬼在一起呢?楊子凝已經死了,如果她不死的話,他們現在應該過的非常幸福的!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你說不說?”高逸辰見白毓萱隻是苦笑著,他一把將她的貼身衣物撕碎,露出了那迷人的曲線。
白毓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現在都什麽都沒有用了。現在,她已經根本無法預計事情的發展方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賤人!”高逸辰惱了,他重重地將她壓在身下,惡狠狠地罵著,“讓你不說,不說……”
他極粗魯地撞擊著那具瘦弱的身體,一想到白毓萱下落不明,他的動作就更加粗暴了。
白毓萱緊緊眉著眉頭,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天色己晚,高逸辰靜靜地站在山崗上,看著遠處那連綿起伏的山峰。那座月老廟,就座落在那裏。他的眼睛濕潤了,不覺得又想起了在那相思樹下,那個意外砸中自己的香囊。那段日子,是多麽美好啊!現在想起來,連天都是格外的藍,空氣也格外香甜。他多麽希望自己能葬在那一點,死在那甜蜜的幸福之中。
而如今,她卻音訊渺茫,生死未卜。他想克製自己不去思念,可是他根本就無法忘記那一切。可是,他卻沒有地方去跟她訴說心中的淒涼和悲傷。最悲哀的是,相逢不相識,因為可憐的白毓萱,此時已經鬢發如霜,滿臉臉傷痕。
高逸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睡的。隱約在夢中,他又回到了烏蘇那片大草原。清晨,白毓萱正在對鏡梳妝。她透過那美麗鏡子,看著他那雙多情的眼睛。他們就這樣互相望著,千言萬語,不可從何說起,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
如今,明月依舊照著那片美麗的大草原,而佳人無處覓芳蹤。
白毓萱緩緩睜開了眼睛,她輕輕地下了床,隻見高逸辰趴在桌子上,已經睡熟了。他雙眉緊緊皺著,似乎有著解不開的心結。看著他那張睡熟的臉龐,她輕輕地伸出手,試圖替他撫平那緊皺的眉頭。可是,指尖剛要觸碰到他的肌膚時,她卻停了下來。
“算了,都已經結束了。”她無聲地抽泣著,隻覺得臉上奇癢難忍,也許和長時間沒有揭下麵具有關。
那麵具做的再精美,它也隻不過是個麵具,不透氣的。白毓萱平時隻能趁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取下來一會兒,生怕被人發現。時間一長,她原本的肌膚就開始癢了起來。
她輕輕地拿起一床薄薄的被子,輕輕地披在了高逸辰的身上,然後就迅速走出了這座茅草屋。
了塵師太仍然沒有回來,她是出家人,見不得那些東西的。
秋花凋零,秋草已經泛黃。那孤弱無依的燭火,在秋風中微微顫抖著,越發顯得那漫長的秋夜,更加長了。秋雨,輕輕地從天而降,落在那枯黃的樹葉上,宛如一顆顆晶瑩的淚珠。雖然這秋雨來得極快,可是卻沒有能夠將高逸辰的夢給驚醒。
白毓萱站在這茫茫夜雨中,她知道,她今夜的夢,像自己失去的那張臉一樣,遙不可及。
燭淚輕輕地落下,滴在了那冰冷的桌麵上,牽動著無數離愁和哀怨。
冷冷的秋雨,打濕了她那單薄的衣衫,凍得她瑟瑟發抖。可是,那惱人的秋雨,卻越下越急。那片萋萋的芳草,顯得更加蕭條破敗了。誰也不知道,這場秋雨何時能夠結束,隻不過,那破舊的紗窗,早已經被秋淚給浸濕。
白毓萱輕輕地走在那柔軟的芳草上,揭下了那張麵具。它太長時間沒有呼吸新鮮空氣了,顯得格外蒼白。
秋雨輕輕地敲打著她那烏黑的長發,那染發用的墨水,順著她那雪白的衣衫緩緩流下。
她輕輕走到一株桂花樹下,隻見紅香零亂,滿地落花。
白毓萱輕輕地坐在了樹下,緊緊抱住了雙膝,無聲地抽泣起來。
“為什麽,老天爺,你為何要如此待我!”她絕望地看著那茫茫夜雨,痛哭起來。
那雙空洞的眼睛裏,噙滿了晶瑩的淚花。
“難道我失去的還不夠多嗎?”白毓萱一邊哭泣著,一邊指責著蒼天,“為什麽,你為什麽一刀又一刀的非得將我的心割成無數碎片呢?我失去了親人,失去了容貌,難道你要連我唯一的愛人也要奪走嗎?讓他離開這裏吧,離開吧!”
她痛哭流涕,那滾滾的淚水,似乎將她後半生所有的眼淚都要流盡。
高逸辰是個非常固執的人,他不見到白毓萱,是不會走的,哪怕她真的已經不在了,他也要見到她的遺體。為了她,他可以放棄一切,甚至連自己的仇恨都可以暫且放下。
這種愛,對白毓萱來說,有時候也是一種痛。他愛她哪怕再少一分,隻要他能夠平平安安地活著,她就心滿意足了。
“娘……”白毓萱哽咽地說,“您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我該如何阻止他和姨娘的行動呢?要殺那狗皇帝,死我一個人就足夠了,可是他們真的沒必要來犯險啊!我該怎麽辦,我到底該怎麽辦……”
她低著頭,淚如雨下。
冰冷的雨水,順著她的長發緩緩流下。
“我的頭發!”白毓萱看著被雨水洗滌過的頭發,驚訝地一把抓起了一縷,瞪大眼睛,仔細地看著。
染發用的墨汁已經被雨水洗滌幹淨,露出來的,並不是那如雪的白發,而是閃爍著健康光澤的烏黑長發!那頭長發,如綢緞一樣柔軟,如被天水洗滌過一樣潔淨,微微行動處,有著流動的光芒。
“這到底怎麽一回事?”白毓萱驚喜地握著自己那如緞的黑發,那黑發美麗如舊。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頭如雪的白發,怎麽會突然之間變黑了呢?而且摸起來,似乎更加柔軟了,好像從未有過“白發魔女”一樣。
白毓萱有些驚喜地握著那黑發,心中胡亂地想:“我並沒吃過什麽藥啊,怎麽突然間又變黑了呢?難道,和剛才……”
她臉一紅,想起了剛才那一幕。
奇跡,這本來就是一個奇跡。就算是楊子凝在世,她也無法解釋這個奇跡的。一場歡愛,居然讓白毓萱奇跡般的變回了黑發!
白毓萱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連忙衝進了茫茫夜雨中。
冰冷的秋雨,輕輕地落在了那池平靜的湖水上,驚起了層層漣漪。
白毓萱連忙蹲了下來,借助著遠處那微弱的光芒,仔細地打量著自己的臉。
那張臉,蒼白如雪,臉上的傷疤,已經變淺了很多。那雙眼睛,也少了幾分昔日的鬼魅氣息,多了幾分柔和的光芒。
如果說那頭黑發是個奇跡的話,她這張臉,還是應該得歸功於楊子凝的。沒有她的藥,白毓萱臉上的傷疤又能如何漸漸平複?
“難道,是我錯怪了她?”白毓萱撫摸著那張已經有幾分人形的臉,心中暗暗地想,“也許,藥性本來就如此。淩嘯風醫治了那麽長時間,傷疤依然觸目驚心。可是現在,勉強也算是張人臉了,至少以後不會被人當成鬼了。”
這張臉雖然已經有了幾分人形,不過僅限於白天觀看。如果在深夜裏,被人當成鬼的機率還是相當大的。
“可是……”白毓萱撫摸著這張臉,心中暗暗地想,“即使是這張臉,也沒有我往日的影子啊!如果我對高逸辰說我還活著,他肯定不會相信的!就像今天……”
她猶豫了一會兒,隻見了塵師太緩緩從遠處往茅草屋走去。
“我得快點回去了!”白毓萱連忙拭去了臉上的雨水,匆匆將麵具戴上,往茅草屋走去。
她腿腳雖然不錯,可是了塵師太畢竟在深山中走慣了,雖然看起來不緊不慢的樣子,但是速度卻遠遠超過了那些身體健康的年輕人。
白毓萱並沒有能在了塵師太前搶先回到茅草屋,她聽到了了塵師太的尖叫聲:“人呢?”
了塵師太雖然平時說起話來聲音非常低,可是她這一聲尖叫,嚇得在十步之外的白毓萱都渾身一顫。她的嗓音又高又細,在最高處,白毓萱都暗暗替她捏了把汗,生怕音破了。
正在熟睡中的高逸辰渾身一顫,他連忙從桌子上爬了起來。隻見床上空空的,自己的身上,卻披了一條薄薄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