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對奕
淩嘯風聽了,臉微微一紅。
“你想多了。”他勉強笑著,輕輕吻了吻她那光潔的額頭,“隻要有人傷害你,孤一定都不會放過她的,不管她是誰!”
白毓萱冷笑著,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淩嘯風那張在夕陽下格外英俊無比的麵龐:“不會的。也許以前你會為了我赴湯蹈火,但是現在不會了。因為,我的臉……”
她輕輕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苦笑道:“我已經不是當初的白毓萱了。現在的我,隻不過是一個麵目可憎的醜女人罷了,哪裏比得上杏兒嬌美?”
“不……”淩嘯風連忙安慰道,“孤王對你的心,永遠都不會變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話,那我們馬上成親,這樣子你總該相信孤王對你的心了吧?”
他心中暗恨杏兒,恨她將那事情泄露給了白毓萱。
白毓萱聽了,伸出扯下了臉上的麵紗。那張恐怖的臉,連她自己看了都隱隱作嘔。
淩嘯風看著那張恐怖的臉,心一緊。不過,他的目光仍然無比溫柔。他堅信,白毓萱的臉遲早會恢複到以前的模樣的,會和以前一樣漂亮。
“惡心嗎?”白毓萱冷冷地笑著。
“不。”淩嘯風勉強笑著,“在孤王心裏,你永遠是最美麗的。”
白毓萱輕輕地仰起了臉,閉上了眼睛,淡淡地說:“吻我。”
不殺杏兒,她那顆受傷的心又如何能夠平複?她不是一個嗜血成性的女人,可是看著自己那張恐怖的臉,白毓萱無論如何不會放過杏兒的。毀容,無疑比要了她的性命更加殘酷!
淩嘯風看著那張血肉模糊的臉,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緩緩低下頭去。
他吻著她那冰冷的唇,緊緊將她擁在懷中。當然,他隻敢吻她的唇,那張恐怖的臉,他實在沒有勇氣吻上去。
白毓萱輕輕閉著眼睛,臉上漾起了一絲異樣的笑容。
華燈初上。
白毓萱靜靜地坐在案前,和淩嘯風下棋。她的臉上,重新蒙上那那層白紗。她知道,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一個人願意見到這張恐怖的臉!
“我又輸了。”白毓萱輕輕地將白子扔在了棋盤上,笑著說,“人生恰如棋局,為什麽輸的總是我?”
淩嘯風看著她那雙依舊美麗的眼睛,突然間有種陌生的感覺。以前的白毓萱,她是多麽可愛啊!可是為什麽這次毀容之後,她好像變了一個人呢?變了,她變了,變的好冷漠。
“沒關係,輸了又何妨?”他微微一笑,輕輕地握住了她那冰冷的小手,“隻要有孤王在,最後的贏家,一定是你!”
白毓萱微微一笑,目光中閃爍著懷疑:“真的?你會永遠對我好?”
“會的。”淩嘯風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向她保證了,他都已經有些疲倦了,“孤王會永遠對你好的。”
話說的次數多了,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了。不過淩嘯風知道,他不會鬆開白毓萱的手的。至於以後,他不敢想像。如果以後她仍然這樣陰陽怪氣的,他不知道他的日子該怎麽過。
“走,到禦花園走走!”淩嘯風有些累了,他勉強笑著,拉著白毓萱的手,溫柔地說,“外麵的夜色不錯,出去看看!”
其實月色並不好,不過星光看起來還算燦爛。那滿天的繁星,非常美麗,如銀河裏濺起的細小水花,又似嫦娥那多情的眼淚。
“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淩嘯風看著那美麗的星星,笑著吟道。
白毓萱微微一笑,輕輕地吟道:“地當琵琶路當弦,無人能彈!”
淩嘯風聽了,大吃一驚,驚喜萬分:“毓萱,原來你做詩這麽好?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孤王還記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分明就是個傻丫頭,什麽都不懂,就喜歡騙人!”
“這有什麽奇怪的!”白毓萱勉強一笑,“我也識幾個字的,雖然讀書不多。不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騙過你嗎?”
她的記憶中,第一次見淩嘯風,是在烏蘇那次剛蘇醒過來的時候。她忘記了,她代替非煙公主和親時,在西涼王宮住的那段日子。那時候,她的確騙過淩嘯風,而且將他騙得非常慘!其實如果不是她騙他的話,估計淩嘯風也不會對她有著如此濃厚的興趣。
“哦……”淩嘯風尷尬一笑,他不想讓她恢複以前的記憶,生怕她又記起高逸辰,“你忘了你當時想偷東西了嗎?”
聽了這話,白毓萱的目光柔和了,看起來如秋水般美麗清澈。
“我累了,要回去了。”她走在這百花盛開的禦花園中,隻覺得一切好熟悉,仿佛在夢中見過一樣。
那柔媚的楊柳,那精致的涼亭,那嶙峋的假山,那碧波蕩漾的湖水!一切,都是那麽熟悉,熟悉的幾乎閉上眼睛,白毓萱都能找到路。
她信步走著,穿過那薔薇花牆,走過那條青石小徑,她看到了一座美麗的宮殿。
“棲鳳宮!”白毓萱看著那金光閃閃的三個大字,突然間愣住了。
淩嘯風也暗暗詫異。雖然白毓萱住在棲鳳宮,可是由於她臉上有傷,根本沒到禦花園中走動的。可是這次,他們是從淩嘯風的寢殿直接過來的,沒有人為她引路,她居然自己能夠找到回去的路!
“難道……”淩嘯風心一沉,“她想起了什麽?”
白毓萱輕輕地走進了宮殿,看著那精美的陳設,隻覺得記憶的碎片如潮水般向她湧來。她頭痛欲裂,抱著頭顱,淒愴地哭叫著。
“你怎麽了?”淩嘯風連忙抱住她,緊張地問。
記憶的碎片,雜亂無章的從她眼前閃過。一張英俊無比的男人麵龐,一張塗得跟白牆似的女人的臉,一片陰森森的枯木林……
白毓萱疼得幾乎暈了過去,淩嘯風緊緊抱著她,生怕她情急之下用頭撞牆。她臉色蒼白如雪,那美麗的櫻唇,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枯木林,枯木林!”那仿佛張著一張張大嘴的枯木,如潮水般向她湧來。
她隻覺得整個世界在快速地旋轉著,那黑壓壓的枯木,將她緊緊包圍著,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毓萱,毓萱……”淩嘯風緊張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大紅的嫁衣,漫天的風雨,在白毓萱的眼前跳躍著。一道道鬼魅般的黑影,一張張熟悉的臉龐,都從她眼前快速地掠過。
“枯木林,枯木林……”她反複重複著這三個字。
淩嘯風聽了,目光一冷。
即使沒有人說,他也知道,在枯木林,高逸辰和白毓萱肯定有過一段非常難忘的回憶。
“難道,她真的永遠也忘不了他?”他的心冷了,冷若冰霜。
他扶白毓萱上了床,替她施了針後,她終於進入了夢鄉。
看著她額頭上的汗珠,淩嘯風暗暗歎了口氣。
“孤王這麽做,究竟是對是錯呢?”他心中暗暗地想,“高逸辰已經死了,如果讓她知道真相的話,帶給她的打擊,無疑比毀容更大!想當初,她得到他的消息時,她幾乎快要瘋掉了!不……孤王不能告訴她真相,不能!高逸辰,如果你泉下有知的話,你就保佑她將你徹底忘記。否則的她,她隻會生活在永無休止的痛苦之中……”
濃霧散盡,太陽將明媚的光芒,溫柔地灑向了大地。
白毓萱緩緩睜開眼睛,昨天一直在她眼前縈繞著的臉,她仍然清晰地記著。
“是他?”白毓萱暗暗地想,“為什麽昨天晚上,我眼前閃現的一直是他呢?難道,我和他早就已經認識了?不,不可能的!在此之前,我分明不認得他的!看來,我一定是想急於替師太複仇,才會出現幻覺的。”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決定不再去想高逸辰。現在她要做的是,收拾杏兒。收拾完她,白毓萱就會向高逸辰動手了。
白毓萱漫無目的地在宮中走著,她穿過那片竹林,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
“淩煙閣?”她看著那塊有些陳舊的匾額,輕輕地讀著上麵的字。
這淩煙閣非常偏僻,很長時間已經沒有人住過了。不過,這裏仍然十分幹淨,幹淨得纖塵不染,宛若人間仙境。美麗的竹葉碧綠欲滴,隨風飛舞,宛若一隻隻美麗的綠蝴蝶。這裏非常靜,靜得讓人不禁暗暗懷疑,是否會在這裏遇到神仙呢?
淩煙閣內,小宮女翠兒正在打掃庭院。她看上去身體非常虛弱,臉色蠟黃,不時地咳嗽著。她本是綺蓮公主的貼身宮女,可是自從挨了那女人的窩心腳後,她身體就一直非常差,後來便調到淩煙閣幹些最簡單的粗活了。
白毓萱見她一邊掃地,一邊重重地咳嗽著,心中有些不忍。
“我來吧,你休息一會兒。”她連忙拿過掃帚,替翠兒掃了起來。
“你是……”翠兒看著蒙著麵紗的白毓萱,有些疑惑,“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白毓萱微微一笑:“不可能吧,我是第一次到淩煙閣來。”
翠兒看著白毓萱那雙清澈的眼睛,笑著說:“哦,記起來了。你的眼睛跟當年在這裏住過的非煙公主長得一模一樣!怪不得我覺得你有些麵熟呢。”
“什麽?”白毓萱停了下來,詫異地問,“非煙公主在這裏住過?她的丈夫到底是誰?難道,是大王?”
翠兒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起來:“什麽啊,你難道是從深山裏來的,連這個都不知道?非煙公主有兩任丈夫,都是烏蘇的可汗。後來她嫁的第二任可汗過世了,她便跟著殉葬了。至於我們大王,隻不過是暗戀她罷了。當年非煙公主和親的時候,路上出了點事情,她和當時還是左賢王的烏蘇可汗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
“烏蘇可汗?”白毓萱心一緊,連忙問,“那他叫什麽名字?”
“誰?”翠兒笑著說,“你是問那位可汗還是非煙公主啊?非煙公主就叫白非煙,那位可汗叫高逸辰。不過說真的,你的眼睛和那位非煙公主真的是太像了。如果不是知道她已經殉葬了的話,我還真會把你當成是她呢。”
翠兒並不知道白毓萱正是當初那位非煙公主,誰又能想到,一個已經殉葬的公主,又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麵前呢?
“高逸辰。”白毓萱反複念著這個名字,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好親切,她敢對天發誓,這個名字她聽過!可是,她又記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呢?
“對了,你是誰啊,我怎麽沒有見過你?”翠兒疲憊地坐在幹淨的石凳上,毫不客氣地看著白毓萱替她打掃。
她身體太虛弱了,能有人替她一把,她巴不得休息一會兒呢。
“我?”白毓萱笑著說,“你叫我萱萱吧。我是新來的,對了,這淩煙閣怎麽隻見到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她覺得有些奇怪,偌大的淩煙閣,怎麽隻有一個虛弱的病人打掃呢?
翠兒歎了口氣,無奈地說:“其實打掃庭院的一共是六個人。我身體不好,幹得慢,她們幹完後都出去玩了,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在王宮中,翠兒並沒有什麽朋友。大家都覺得她身體不好,也幫不上自己什麽忙,都不大理她。而且她們還在擔心,翠兒這病會不會傳染給她們啊!
“以後我幫你幹。”白毓萱看著虛弱的翠兒,微笑著說。
“那怎麽好意思啊?”翠兒聽了,滿心歡喜,“那我該怎麽報答你呢?我又幫不上你什麽忙的。”
白毓萱笑了笑說:“沒什麽,反正我一個人也悶得慌。不如以後我打掃的時候,你就陪我說話啊。我新來的,對宮中許多事情都不清楚,你可以講給我聽啊!”
翠兒聽了,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別說的我翠兒不知道,可是這宮裏的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還是瞞不過我翠兒的眼睛的。比如說那個杏兒……”
一聽杏兒的名字,白毓萱心中一動,笑道:“她有什麽秘密啊?”
她想知道的,就是有關杏兒的一切。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那個杏兒現在隻是被關在天牢,看樣子,如果不抓住她的死穴,想要置她於死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