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二女爭夫（四）
阿永背著覓雪，在草原上快樂地奔跑著，一路爽朗的笑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草原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照亮了每個人的眼睛。
白毓萱和高逸辰剛笑著回到那金色的王帳，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傲寒閼氏坐在案前，臉宛如大理石一樣蒼白；綺蓮公主如羅汗般站在一側，橫眉冷對，似乎馬上要衝過去，直接將白毓萱給活活掐死；淩嘯風卻站在一邊，輕輕地翻著高逸辰收藏的那些書籍。
“去哪兒了？”傲寒閼氏的聲音裏這次殺雜著的可是尖刀，“別以為本宮同意讓你娶她了，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綺蓮的事情怎麽辦？你還沒給個話呢。”
白毓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高逸辰，隻見他仍然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右閼氏，隻能給這個名分。如果綺蓮表妹不滿意的話，大可打道回府！”
“胡說！”傲寒閼氏氣得“刷”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卻見淩嘯風衝她使了個眼色。
看來，他們之間早已經研究好了對策。
傲寒閼氏的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一點，微微笑著：“這樣吧，既然這事暫時定不下來，不如就簡單一點，先不分大小，日後有了孩子再說。看誰生的孩子有出息，便立誰為左閼氏。”
這方法確實不錯，看來一定是淩嘯風的主意。有出息沒出息，全在傲寒閼氏一句話。她想立誰的兒子，就是爛泥也能扶上牆。
白毓萱看著高逸辰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輕鬆的神情。
“好。”高逸辰仍然拉著白毓萱的手，笑道，“既然娘發話了，兒臣自然不敢不從。”
“你不從的多著呢！”傲寒閼氏不悅地白了他一眼。
老宮女在一邊笑道：“二位公主快給閼氏奉茶啊！既然暫時不能立左右閼氏，儀式自然不能舉行了。不過奉了這茶，就先於閼氏承認你們是可汗的女人了，還不快點！”
綺蓮公主一聽，連忙開始沏茶。她笨手笨腳的，茶水灑了一地。
“笨死了。”傲寒閼氏微微皺了皺眉頭，隻希望這丫頭肚子爭氣，快點生下一男半女。
白毓萱低著頭，輕輕地沏好茶，跪在了傲寒閼氏麵前，雙手將茶奉上。
傲寒閼氏冷笑著，輕輕地端起了茶，放到了唇邊。
她眼睛突然一亮，雙手一抖，滾燙的茶直接潑在了白毓萱的身上。
“哇……”白毓萱疼得失聲尖叫起來。
高逸辰連忙衝上前去，緊張地扶著她：“怎麽樣？沒燙著吧？”
現在是夏天，白毓萱隻不過穿了件紗衣，又怎麽能燙不著？
淩嘯風的嘴中閃過了一絲憐憫的神色。他輕輕轉過頭去，並不想看。
“娘太不小心了！”傲寒閼氏冷冷地笑著，“唉呀，年紀大了，手也抖了。”
如果說她不是故意的，沒有人會相信。她不喜歡白毓萱，不管是她們共侍一夫，還是當她的兒媳婦，她都不喜歡。
高逸辰輕輕地捋開白毓萱的衣袖，隻見玉臂又紅又腫。他心疼不己，連忙說：“走，回你的帳房吧，孤找太醫給你看看。”
“沒事的。”白毓萱連忙放下衣袖，勉強笑道，眼睛裏卻閃爍著晶瑩的淚花，“真的沒事。”
她不是什麽善男信女，隻不過她真的不希望他們母子之間再有矛盾了。高逸辰夾在中間，真的非常累。一個是他的生母，一個是他最愛的女人，無論哪一個受到傷害，他的心都會疼的。
“閼氏勞累了一天，該休息了。”老宮女在一邊提醒道。
傲寒閼氏連忙說：“讓林兒扶公主回去吧。”
老宮女連忙點頭。
“找太醫給公主好好看看，千萬不要留下疤，否則就不漂亮了。”傲寒閼氏巴不得白毓萱毀容，臉上卻一臉關切。
“是。”老宮女不管白毓萱是否同意，連忙扶著白毓萱，微笑著說，“公主，奴才扶您回去吧。”
白毓萱不明白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也不好拒絕，隻能退下。
“小心一點。”高逸辰叮囑道。
“可汗，娘還有話和你說。”傲寒閼氏連忙叫住了正準備跟隨而去的高逸辰。
高逸辰不得不停下了腳步，看著一臉笑意的傲寒閼氏，覺得今天的事情可能沒那麽簡單。
“綺蓮現在已經是你的閼氏了。”傲寒閼氏站了起來，輕輕地拉著綺蓮公主的那隻黑手，走到高逸辰麵前，將那隻黑手塞到他的手裏，“非煙公主最近天天陪你，也得休息一下的，更何況她胳膊上還有傷呢。”
綺蓮公主微微低著頭，含羞帶笑，一副靦腆不知所措的清純模樣。隻可惜，她那張臉太對不起大家了，再嬌羞的表情，放到她的臉上隻會顯得更加惡心。
“今天晚上，讓綺蓮陪你。”傲寒閼氏不由分說，直接將那頭“黑熊”推到了高逸辰的懷裏，“好了，娘也不在這打擾你們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嘯風，我們走！”
“這……”高逸辰沒想到傲寒閼氏居然玩這一招。
他想拒絕，可是又沒有理由拒絕。不管怎麽說，綺蓮公主現在名義上已經是他的妻子了，他沒有理由拒絕。可是，那張恐怖的臉，他會做噩夢的！
淩嘯風的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娘已經在王帳近加派了人手，今晚絕對安全！”傲寒閼氏和淩嘯風剛走到帳篷門口，她又突然轉過頭來微微一笑，“不會有人打擾你們的。”
高逸辰一聽，頓時明白了。
即使他在帳篷裏，還會有人在監視他的。今天晚上，他不得不寵幸那個又黑又醜的女人！別說她醜，就算她長成天仙，高逸辰也絕對不會動心的。他不能背叛白毓萱，他隻想要她一個！
“表哥！”綺蓮公主媚媚地笑著。
高逸辰連忙往後一退。
“這怎麽辦，怎麽辦？”高逸辰胡亂地想。
高逸辰伸出手，狠狠地在她那粗壯的胳膊上擰著。
“啊……”綺蓮公主沒想到他會擰他，疼得哇哇大叫起來，“不要啊，表哥……”
傲寒閼氏和淩嘯風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王帳外，聽著綺蓮的尖叫聲，她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高逸辰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地在她渾身上下擰著，幸而她夠黑，看不出有什麽青紫的傷痕。
“敢謀殺我的毓萱，這就是對你的懲罰！”
綺蓮公主見狀，有些發懵。
淩嘯風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淡淡地說：“姑姑，我們走吧？”
“你先走。”傲寒閼氏輕輕地搖搖頭，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姑姑一會兒再回去。”
“好的。”淩嘯風不想聽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見事情已經辦妥，便匆匆離去。
他不想在這裏多呆一刻，堂堂的西涼王，居然淪落到要聽別人的牆角！這傳出去的話，該有多丟人啊。西涼國的公主沒人要了，他們還得逼著人家要，連他自己想想，都覺得臉麻麻的，好丟人。
……
白毓萱靜靜地躺在床上，心亂如麻。
“睡不著？”覓雪見她一直睜著眼睛，便輕輕地坐到了床邊，“其實這是件好事。可汗寵幸你的時間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說不定你現在腹中已經有了寶寶了啊。不過你仍然得加把勁，隻要你先誕下麟兒，你當左閼氏的希望就非常大。”
“我不是擔心這個啊！”白毓萱坐了起來，有些不悅地說，“今天晚上，那個綺蓮公主……她……她是不是……”
“她是留在王帳伴駕啊！”覓雪並不隱瞞，“所以說，你要搶在她前麵懷孕。雖然傲寒閼氏說根據孩子立左閼氏，但是如果你誕下長子，大周皇帝肯定會暗中支持你的。”
覓雪不是白毓萱，她們關心的當然不一樣。
白毓萱微微歎了口氣，看著自己手臂上的燙傷，輕輕地問：“覓雪，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覓雪微微愣了愣，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白毓萱勉強笑了笑，“鍾將軍呢？”
一提鍾雲鶴，覓雪那平靜的心湖裏泛起了微微漣漪。他，就像一縷春風，吹皺了一池春水。
覓雪連忙搖搖頭，臉上卻泛起一絲紅暈。
看著那絲桃花紅，白毓萱知道了答案：“我給你做個媒好不好？嫁給鍾將軍吧，他人非常好。”
“不！”覓雪連忙搖搖頭，“我是來伺候公主的。”
“嫁人後你也可以伺候我啊！”白毓萱拉著覓雪的手，心中卻在想，“如果你的鍾將軍在抱著另一個女人雲雨，你會怎麽想？”
覓雪低著頭，半晌才說：“誰知道他怎麽想的啊。”
她雖然是間諜，可是她畢竟還是位少女，情竇初開，還是非常害羞的。
“我幫你問他！”白毓萱自己心亂如麻，隻想找點事幹，讓自己不去想那個金色的王帳。
她披上衣服，直接走了出去。
“不要啊！”覓雪羞得臉都紅了，可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白毓萱已經走出了帳篷。
她羞得一跺腳：“萬一被拒絕了怎麽辦？”
草原上的夏夜，群星閃爍，格外美麗。
“公主？”鍾雲鶴微微一愣，“您怎麽還不睡？”
“你不是也沒睡嗎？”白毓萱微笑著。
鍾雲鶴上半夜一直在此守護，下半夜他會換一個心腹來代替他。因為金陵公主的事情，所以他格外小心。不過他一直在納悶，金陵公主死了，那些跟她陪嫁到烏蘇的人呢，怎麽都不見了蹤影？當初不是還有個護送的將軍嗎？好像叫什麽燕南飛的，怎麽都從人間蒸發了呢？
“哦，末將是職責所在。”鍾雲鶴輕輕地笑道，“公主有事吩咐嗎？”
白毓萱想了想，她這媒婆實在不專業，想了半天也沒整理好開場白：“是這樣的……額……”
她猶豫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讓這鍾雲鶴同意。
“您說啊。”鍾雲鶴覺得有些奇怪，一向爽朗的白毓萱怎麽突然間吱吱唔唔的呢？而且，那個一向盡職盡責的覓雪怎麽沒有跟出來呢？
“那我說了，你可一定要答應啊！”白毓萱隻能唬道，“你必須得答應我才說！”
鍾雲鶴不知道什麽事情這麽嚴重，連忙點點頭：“隻要末將能做到的，一定辦到！”
“放心啦，你肯定辦得到！”白毓萱這才發現月老這活兒不好幹，還得威脅利誘呢，“其實很簡單啦，娶覓雪！”
“什麽？”一聽這話，鍾雲鶴驚得臉都白了，他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公主，您開玩笑吧？”
白毓萱指著鍾雲鶴的鼻子，咄咄逼人：“哎……剛才你可答應了啊！隻要你能做到就行了。再說了，給你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那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對這福氣，鍾雲鶴不敢輕易接受。他知道，阿永正在追覓雪，而且白天兩個人看起來如膠似漆的。再者，他對覓雪並無其它想法，從來未有過一丁點兒的非份之想！
“她不是有了阿永嗎？”鍾雲鶴拒絕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末將又怎麽能拆散他們呢？”
一直在帳內豎著耳朵偷聽的覓雪聽到後，掀開簾子衝了出來，大聲說：“那隻是他一廂情願的！”
白毓萱連忙拉著二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好啦，既然是誤會，那這事就這麽定了！你們聊，本宮要睡覺了！”
她絲毫沒有理會鍾雲鶴那抗議的目光，連忙衝進了帳篷，長舒了一口氣。
“天啊，這就成了？”白毓萱輕輕地拍了拍胸口，覺得這事似乎也太容易了吧。原來，月老那麽活兒也沒那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