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大婚(一)
夏都特克斯草原,風光秀麗迷人。天似乎特別高,空氣特別清新。朵朵白雲在蔚藍色的天空上自由自在地飄浮著,豐美的牧草隨著微風形成了一道道美麗的綠浪。清澈甘甜的山泉,叮叮咚咚地彈著古琴,層疊巒疊翠的山峰,陽光也特意為它鍍了一道金邊,百鳥嘰嘰喳喳地唱著歌兒,似乎也來迎接這位大周的“公主”。
覓雪並不相信高逸辰的話,不過她也不點破,隻是替白毓萱上了藥,並將嫁衣的衣領改了一下,以便遮住脖子上的傷痕。
“還疼嗎?”她輕輕地問,“沒事的,傷口非常淺,不會留下疤痕的。這幾天的飲食我會注意安排的,不會給你吃魚肉之類的東西的。”
白毓萱沒有說話,臉色非常難看。
“這個樣子,怎麽做個漂亮的新娘呢?”覓雪取出了胭脂,輕輕地替她塗在臉上,“笑一笑,我們大周的公主肯定是豔麗無雙的。”
笑?白毓萱臉上的肌肉非常僵硬,她的嘴角微微動了動,這個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不過,倩雪就沒有那麽好的待遇了。她騎馬的資格被取消了,兩隻柔嫩的小腳,再次磨上了水泡。
“為什麽?為什麽我的命會這麽苦?”她勉強挪著腳步,跟在那精美的馬車後麵,欲哭無淚,“為什麽她就能混上個公主呢?為什麽我這輩子隻能做個苦命的奴才呢……”
她在心裏問了無數個為什麽,目光緊緊地盯著那隨風飛舞的大紅旗幟,不明白為什麽坐在婚車上的,不是她!
白毓萱馬上就要大婚了,覓雪不想苛責她,免得用一張苦瓜臉去麵對那烏蘇可汗。不過,白毓萱不能動,倩雪還是可以的。不能騎馬,不給飯吃,覓雪就不相信,白毓萱會不心疼?
悲催的倩雪,她可要有罪受了。覓雪的冷酷無情,那可是非常人能夠想像的。
高逸明沒有撒謊,草原上,果然預備了盛大的迎親儀式。
草原上搭了許多彩棚,上麵係著各色的彩綾。微風吹過,上麵的彩綾隨風飛舞著,宛如仙子手中的彩練。人們穿著鮮豔的衣服,載歌載舞,唱著祝福的歌曲,熱鬧非凡。
覓雪站在車子的一側,緩緩地走著,她輕輕地掀開了車上懸著的大紅撒花的簾子,看著麵無表情的白毓萱,低聲說:“一會兒烏蘇可汗就會來接你了,你最好別哭喪著臉,當心倩雪的手!”
她心裏有些生氣。自己對她好言好語的,為什麽這白毓萱始終擺出一張苦瓜臉呢?難道,她認為自己是善男信女,真的不會殺人?
覓雪會殺人,她十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殺人了。在皇上的眼裏,她就是一個可以殺人、可以刺探情報的工具,而不是一個人。所以,除了皇上,她從未將任何人當成人看,隻不過當成一個隨時可以殺掉的會呼吸的動物。
白毓萱似乎沒聽到覓雪的話,隻是獨自出神。
她頭戴累金鳳,耳垂明月璫,身上一襲繡著金鳳的華美宮裝,看上去美麗華貴,真像一位最美麗最高貴的公主。
不管高逸辰如何恨她,如何怨她,她都不能讓他有危險。如果那天晚上她真的走了,她不知道,他一個人該如何麵對這一切呢?顯然,淩嘯風已經和高逸明勾結上了,而他卻渾然不覺,這讓白毓萱那顆懸著的心,更是無法放下來。
覓雪見白毓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恨得咬牙切齒,可是又不能罵她,隻能鬱悶地歎了口氣。
這時,載歌載舞的人們突然間停了下來,齊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可汗來了!”覓雪見人們都跪了下來,高逸明、高逸辰也從馬上躍下,向前迎了過去,她便知道,烏蘇國的可汗來了。
聽到覓雪的話,白毓萱仍然一動不動。
原來,她對那位又尊貴又帥的可汗充滿了濃烈的興趣。可是現在,哪怕那可汗長成潘安的模樣,她也不想多看一眼。
她最在意的兩個人,都離她而去了。白毓萱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他們再付出多少。付出的越多,失望也就越多。
出乎覓雪的預料,來人並不是烏蘇的可汗。一位四十多歲的貌美婦人,端坐在馬車上,在宮女侍衛們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駛了過來。
馬車在白毓萱的車不遠處停了下來,她嘴角泛起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
高逸明、高逸辰紛紛跪在地上。
那婦人冷笑道:“大周公主的架子果然夠大啊,難道非得等可汗來才能下車?”
楚王見狀,知道這女人應該就是傲寒閼氏了,連忙上前施了一禮:“按照規矩,是應該可汗親自迎公主下車的。”
其實楚王對誰來迎親並不在意,他隻想趕快完事,回到大周做自己的逍遙王爺去。就在皇上選擇中他的女兒和親並讓他護送的時候,他甚至在暗暗罵自己,為什麽要生女兒呢?還得連累他當這個送親的使者,誰知道這一路上又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後來發生的事情,更是讓他對生女兒恨之入骨。非煙公主的逃婚,白毓萱和高逸辰的失蹤,他當時真的非常非常後悔娶了非煙公主的親娘,甚至在想,當初為什麽不將那個出生的女嬰給掐死呢?
“哦?有這規矩?”傲寒閼氏明知故問,她又怎麽會不知道這些?三年前金陵公主和親,不正是可汗親自迎她下的馬車?
對大周的公主,她一直都充滿了敵意。
高逸辰低著頭,知道她是在故意為難白毓萱。不過,他在暗暗生疑:“可汗呢?他怎麽不來?”
他對可汗的感情,甚至遠遠超過了他和傲寒閼氏的母子情。傲寒閼氏就是一塊冰,一塊無論怎麽捂都捂不熱的冰。小時候,他想靠近他,可是她總是擺出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神情,讓他不敢靠近。
傲寒閼氏對他忽冷忽熱,有時候眼睛裏還會流露出慈母的溫柔,而一轉身,目光卻又變得無比淩厲,仿佛在看一個殺父仇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