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是暗中帶小孩的東無笙
在神識的視野裏，所有不具有靈力的東西都是不存在的，而擁有靈力的東西則依據靈力的等級呈現不同的形態。
此時此刻，旁邊的桌椅板凳，包括櫃台後麵的掌櫃，在斑的視野中都是不存在的，一整個世界幾乎都是透明的，唯有空中漂浮著的許多白色光點，以及麵前一道長著楊幼儀麵孔的純白色人影，清晰可見。
斑隻覺得自己好像漂浮在水中，一切感官都是模糊遲鈍的，但隻要他放棄操縱身體，將自己想象成一尾遊魚，情況似乎就完全不同。
他仿佛是在這個奇異世界裏擁有了另一具軀體，這具軀體是真正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隻要他想，他的視野就可以出現在自己神識所覆蓋範圍內的任何一個角落。
就好像是成為了某個領域內的神。
來不及更多地探索神識的特別之處，稍稍適應之後，斑就想象著自己正慢慢進入羅盤之內。
斑的神識一觸到羅盤，羅盤就旋轉起來，漂浮空中的那些白色光點全都被吸引過來，在羅盤上空匯聚成一個白色的小龍卷。
那些白色的靈力卷積起來，忽然就一股腦地往斑的身體裏灌注進去，如同決堤的河水，來勢洶洶。
驚喜的神色隻在楊幼儀臉上停留了很短的時間，不一會兒，這神情裏就隻剩下了驚。
“怎麽還沒停！”
斑自己看著眼前的靈力龍卷，也是茫然無措。
起初靈力剛剛進入時，他隻覺得神清氣爽，渾身都像是被滌淨了一樣，但是慢慢的，他就感覺身子發脹，神識內視，就見他的經脈像是灌水的氣球，被大量的靈力撐起來，眼見著這“氣球”都快要被撐炸了，往他身體內湧入的靈力流卻完全沒有衰落的態勢，反而越發凶猛。
聽到楊幼儀帶著驚慌的聲音響起來，斑本能地想要切斷於麵前羅盤的聯係，就在這時，“眼前”純透明的世界忽然飄起淡黑色的薄霧，就好像一滴墨落入清水之中，慢慢彌漫開來。
緊接著，斑就聽見東無笙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來——
“不要移開神識，你調整好呼吸，按我說的來做。”
東無笙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沒有什麽情緒，在這種時候出現，卻讓人不自覺地平靜。
斑依照著她的指令，調整好了自己的呼吸。
“好，神識內視，梳理經脈，將靈力引入丹田——”
斑嚐試了一下，並沒有遇到什麽阻礙。
“接下來的話聽好，以神識為核，吸引體內靈力附著，慢慢成丹——”
“……”
用了將近半個時辰，在東無笙一步一步的指引下，斑將匯聚而來的靈力全部妥善地納入丹田，並結下內丹。
待他重新睜開眼，一入目便是楊幼儀寫滿擔憂的臉，斑微翹著嘴角，露出一點笑容，“我好像已經沒事了。”
楊幼儀放心不下，抓著他的手又好好檢查了一番，這才長出一口氣。
嚇死人了，還以為這麽一個天才胚子就要折在她手裏了……要真是那樣，那她簡直就是修仙界的罪人！她自己都會忍不住自我譴責的！
放下心來以後，楊幼儀看斑的目光格外溫和。
“你姐姐有和你說過什麽時候回來嗎？”
提起這個，斑想像剛才一樣在腦海裏和東無笙對話，隻是，無論他怎麽做，東無笙的聲音都不再響起。
他有些沮喪地將注意力落回眼前的事物上來，“沒有……我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回來。”
“這樣啊……”
楊幼儀呷了口酒，沒有說話。
見識到這個小孩的天賦之後，她還真起了一點愛才的心思，想親自帶他回逍遙門了。
讓他自己去逍遙門當然也沒問題，以他的天賦，幾位掌門師祖應該都很樂意收他為徒，隻是到時候樹大招風，如果領路人沒有足夠的能力，對於還沒有堅定意誌的孩童來說，盛名亦有可能是一種拖累。
古往今來有不少的天才最終沒能取得與天賦相匹配的成就，就是缺少合理的指引，外加本身的意誌也不夠堅定，最終為盛名拖垮。
並不是誰都有能力成就一位天才。
不過，昨天見麵的時候，那位自稱他姐姐的人談吐間也不像是不明事理的人，或許根本用不著她來瞎操這份心。
這樣想著，楊幼儀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大不了等這小孩的姐姐回來，幫他們寫封推薦信好了。
兩人彼此對坐無言了一會兒，等到菜上來，楊幼儀示意斑動筷的時候，他拿起筷子猶豫了一下，抬頭問了一個與飯菜毫不相關的問題。
“你……你叫什麽名字？我可以……我可以讓你教我法術嗎？”
“我叫楊幼儀，隨便你怎麽稱呼好了，”楊幼儀讓斑稍有些緊張的表情逗笑了，“法術的話不如還是等你拜了師門，讓更厲害的人來教你吧。”
沒想到這小家夥看起來內向沉默的樣子，有想法的時候倒也很有行動力。
“嗯……”
小家夥臉上明擺著並不想等待的意思，“就是……有沒有可以和很遠的人說話的法術？我現在就想學……”
“你說傳音法術嗎？”
楊幼儀想了想，放下酒盞，“這個倒是可以現在就教你。”
“這個法術的關鍵在於要同對方的神識建立鏈接，這個過程要麽是通過一方神識的格外強大強行建立鏈接，要麽就是雙方足夠信任，彼此自願與對方建立鏈接，假如神識弱小的一方得不到神識強大一方的許可，是無法強行建立鏈接的……”
楊幼儀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聽了這話，斑頓時又是一臉失望的表情。
“……怎麽了？你想學這個法術是不是有什麽原因？”
小孩的情緒變化表現得太明顯，而且他從剛才開始就顯得有些沮喪，這引起了楊幼儀的注意。
斑搖了搖頭，並不想把事情告訴楊幼儀，但過了一會兒他又不甘心地開口問，“那我可以用這個法術聯係我姐嗎？”
楊幼儀有些驚訝地揚眉，“你姐應該會同意和你鏈接……為什麽這麽問？”
“沒什麽……”
斑小聲嘟囔了一句就低頭扒拉碗裏的飯，隻是臉上不滿的神情張貼得明目張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大概是他自己想想也覺得這麽沒頭沒尾的一句太過明顯，於是咽下嘴裏的飯菜又補了一句，“她肯定不會同意的……她老是嫌棄我打擾她……哼。”
斑說這話的時候完全真情實感，說的也都是事實，因此楊幼儀完全沒有懷疑，隻是覺得好笑。
昨天她在客棧看見這姐弟倆的時候，兩人也確實是這樣的狀態，麵對小孩子過分旺盛的好奇心，黑發女子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敷衍和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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