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是懷疑人生的東無笙
音量雖然不大，但是卻好似蚊吟，在耳邊嚶嚶嗡嗡，煩死個人。
東無笙閉眼忍耐了幾秒，終於還是受不了，認命睜眼。
“小姑娘。”
東無笙揚唇微笑，努力展現自己比較有親和力的一麵，“怎麽了？迷路了嗎？”
小孩止住哭泣，抬起蓄著淚水的眼睛，沉默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東無笙眨了眨眼，不明白這小孩怎麽不說話。
總不能是個啞巴吧？
“你聽得懂我……”
沒等東無笙說完，小孩忽然哇得大哭起來。
東無笙“……”
東無笙捏了捏鼻梁，隻覺得滿腦子都是小孩的哭聲。
也好……哭得這麽有力氣，至少不是啞巴。
對著小孩因為哭泣皺成一團的小臉看了一會兒，東無笙索性就在小孩邊上的空地上坐下來。
哎呀，哄小孩多累啊，等她自己哭累了，自然就會停了。
東無笙一向想得很開。
等他自己哭累了停下來，再問問到底什麽情況。
迷路的就送回家去，被拐賣出來的就找個人家收養了……
東無笙打了個哈欠，垂下眼。
無非……就是這麽幾種……情況……
“……”
再睜眼的時候，清晨的天光已經從洞口照進來，遠處傳來幾聲婉轉的鳥鳴。
東無笙麵無表情地動了動一側眉梢。
居然睡著了……
感覺到手臂上掛著重物，東無笙低頭一看，身上裹著一塊白布的棕發小孩就躺在自己旁邊，抱著她的手臂，蜷成一團睡得香甜。
“……”
哼……昨晚上不是還看見她就哭嗎？這會兒又湊過來幹什麽？
東無笙保持著一個姿勢，百無聊賴地四下張望。
她想找昨天沒做完的鑰匙，趁著這會兒沒別的事再研究研究。
可是怎麽瞧不見蹤影？
昨晚回到洞穴的時候明明還感覺到那塊靈石的氣息的，不可能被人撿走了啊？
然而一圈仔仔細細地看下來，還就真沒瞧見，無奈，東無笙將神識往四周鋪開，結果靈石的氣息就從自己身側傳出來。
東無笙一低頭，就對上小孩安穩的睡顏。
東無笙“……？”
東無笙擰起眉。
靈石的氣息怎麽會從這個小孩子身上傳出來？
那麽大一塊靈石不可能被吃下去……
忽然，東無笙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可能，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不會吧……
東無笙再用神識仔細查探，果然，並不是靈石的氣息從小孩身上傳出來，而是這小孩的氣息和那靈石一模一樣！
東無笙斟酌了一下鑰匙成精的可能性，然後得出隻有這種可能的結論。
“……”
這都什麽破事！
假如運氣這東西真能實體化，東無笙現在很想啐它一口。
自打這個小孩出現，東無笙還是頭一回正眼打量了一下這個家夥。
身形看起來類似於人類七八歲的樣子，胳膊和腿肉乎乎的，看著像是藕節一樣，白白胖胖的，臉也是圓得像個包子，棕色的頭發軟軟地蓋在頭頂，比較長的幾縷一直垂到眉梢，淺咖色的眉毛下，睫毛長而密，配合粉白的小臉，漂亮得像個瓷娃娃。
正當東無笙打量小孩的時候，那小扇一樣的睫毛微微一顫，緩緩地打開，露出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小家夥睜眼看見東無笙，彎著小小的、肉嘟嘟的嘴，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奶聲奶氣地喊道“媽媽！”
東無笙“……”
東無笙抿著嘴閉了閉眼，抬手按住眉心，心情複雜。
啊，沒毛病，這孩子要真是鑰匙所化，那自己可不就是她媽媽嗎。
怎麽連靈石成精這種事情都能讓她碰上？
瘋了吧，這世道……
東無笙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
算了，也不能怪別人，是她自己昨天過於投入了，極高的靈力純度再傾注神的心血和鑄造，不成精才怪。
現在該怎麽辦？
將化形的精怪打回原形的辦法，也不是沒有，隻不過……
小家夥並不知道東無笙這刻心裏都在盤算些什麽，眨巴著眼睛盯著她看。
“……”
哼。
東無笙和小孩對視了一會兒，輕輕哼了一聲，目光有些複雜，不知是嫌棄還是無奈，亦或是兩者皆有之。
算了……一把鑰匙而已，也不是就再也做不出來了，犯不上。
“叫姐姐。”
東無笙一抬下巴，目光淡淡地落在鑰匙身上。
鑰匙眨巴了一下眼睛，“媽媽？”
“姐、姐。”
鑰匙歪了歪腦袋，“媽媽？”
東無笙“……”
哦，剛成精，還沒啟蒙。
真麻煩……
東無笙糟心地移開目光。
找戶人家收養吧。
她抬手在小孩眉心點了點，黑色的神識通過眉心將她想要傳遞的信息遞入小孩的識海，小家夥看起來好像並不適應這種腦子裏突然多出一堆東西的感覺，愣在原地呆了一下。
“清醒了沒有？”
東無笙收回手，將手肘支在膝蓋上，微微皺著眉頭看著他。
怎麽沒反應？總不能是嚇傻了吧？
小孩眨了眨眼，好像回過神來，他抬頭看向東無笙，張開手臂要向她靠近。
這回走起路來看著就穩當多了。
“幹什麽？”
東無笙抬起一隻手，按在小孩頭頂，阻止他靠近。
小孩癟了癟嘴，停在原地不動了。
“怎麽不說話？”東無笙放下手，看著他挑了挑眉。
小孩皺了皺鼻子，一臉不樂意的表情。
“你可以說話的吧？”
小孩點點頭。
“那就是不想說話？”
小孩又點頭，似乎因為東無笙理解了他的意思而高興，臉上笑眯眯的。
“什麽毛病，”東無笙伸手幫小孩整理他那頭帶卷的棕發，“長了張嘴不就是拿來說話的？”
小孩這頭卷毛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也不算很卷，隻是末端微卷，但就是越理越亂，東無笙理了幾下，耐心耗盡了，抬手在小孩頭頂輕輕一拍，站起身來，往外走，“什麽東西，還理不順了……不理了，走吧，帶你去鎮上。”
東無笙暫住的那個荒穀方圓幾裏不見人煙，要想走到最近的城鎮上，還要穿過一片杳無人跡的叢林。
雖然現在暫時沒有了修為，但如果要論腳程，東無笙的速度依然是尋常人類比不上的。
這會兒，為了適應小朋友的腳力，她不得不放慢腳步，慢悠悠的，好像在叢林裏散步。
饒是如此，小朋友為了跟上她也很吃力，吭哧吭哧埋頭走路，累得小臉紅撲撲的，倒是也沒有怨言。
東無笙手上沒有適合小朋友穿的衣服，隻有她自己身上那件黑袍子，由於是護身的法器，尺寸可以隨心所欲地調整，她就將袍子改小了讓小孩套上，自己隨便挑了別的衣服穿上。
這會兒她正蹲在地上，等著落在好幾步外的小孩趕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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