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同學聚會（中）
聽到蕭文的話，周遊的表情越發豐富了。
衣小天和王小琳有心幫忙，但不知說什麽才好。有趣的是許漫也不知道為什麽，居然也不幫口，就讓周遊這樣尷尬下去。
終於，周遊發話了：“蕭先生，你真的確定那功德佛塔是四層的建築？”
“是的，我確定。”
蕭文稍微一愣，馬上給予肯定的答複。
周遊的表情很是精彩，問道：“奇怪了，難道這個世界還有那樣的白癡，要知道我國佛教的規矩是佛塔都要建成單數的。”
場麵的氣氛驟然尷尬了下來。
蕭文還是嘴硬，馬上回擊道：“或許周先生沒見過吧，我去印度旅遊過，那裏的佛塔是雙數的。”
周遊以白癡的眼光看著蕭文，回道：“按佛教真諦三藏《十二因緣經》的規定，相輪的數目是輪王一盤、須彌洹二盤、斯陀含三盤、阿那舍四盤、羅漢五盤、緣覺六盤、菩薩七盤、如來八盤……。印度塔相輪是雙數的。但傳到我國之後，受到了‘陰陽五行’學說的影響，都不采用雙數，而采用單數，這就因為陰陽五行中雙數為陰，單數為陽。為了奉佛，吸取各種學說之精華，在中國佛塔之建設方麵就采取單數。”
蕭文的連綿扭曲得抽筋，而李晨華和林動也是驚得傻滯下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駁。至於衣小天和王小琳，則是相互看看了，皆對周遊的才學佩服不已。
不過場中唯一鎮定，甚至還能微笑的也就隻有許漫而已。她領教過周遊的博學，親身體會過周遊諸多的精彩表現，自然不會覺得驚訝。
蕭文還不願意放棄，依然狡辯：“可是我在別的地方也看過雙層的佛塔！”
周遊坦然地說道：“在宋元之後，伴隨著曆史文化修養不夠，佛經讀得甚少的飯僧的日益增多，當地的造塔也就隨意而行，不管什麽規定與要求。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各地有的這樣做，也有的那樣做，越來越離奇，結果什麽樣的塔幾盤相輪也都不清楚。”
蕭文越發尷尬了。
他現在總算是體會到一件事，別在古文學方麵跟周遊攀比。
周遊再加一把火進去：“塔在宗教文化裏都有鎮守一方水土，驅散邪氣的重要作用。而驅散邪氣，根據天人感應的學說，必須使用陽數（也就是奇數）來表示光大，這樣可以更好吸納周圍的正氣。而陰數（也就是偶數）則會聚集陰氣，這與建塔的初衷大相徑庭。所以正規的塔的層數都是奇數！”
鼓掌聲起。
由衣小天和王小琳帶頭，不少人紛紛鼓掌。但更多的是以古怪的眼神看著滿是尷尬的蕭文，經過周遊剛才的那席話，他們都以為蕭文不是在吹牛就是識人不明，無論哪一點與博學的周遊一比都是相形見拙的結果。
周遊沒有高興，甚至連最基本的表情波動也沒有，隻是禮貌性地向大家敬了杯紅酒就沒多餘的表現，高傲之中帶著點理所當然，倒是讓其他人不敢看低。
事實上他也接受過類似的聚會邀請，不過那是高中和初中的，但參加過一次的周遊對這個類型的聚會很不感冒，皆因這樣的聚會成了炫耀、擺譜的場所，那些出生好的同學竭力向別人賣弄自己的成績，打擊那些混得不是很如意的同學，而當時還在讀書的周遊自然也就成了綠葉，成為紅花的陪襯對象。
是以，周遊參加過一次就再也沒理會。有趣的是，以前那些紅花不知從哪裏得到周遊發達的消息，對他的邀請越發熱情，可皆被周遊拒絕了。
不過在怎麽勢利的團體都有一些例外。
周遊看到許漫與幾位女生聊得起勁，就知道她為什麽明知道會有不少蒼蠅還要過來了。想起自己初中和高中還有數位知心的朋友，而自己卻一直規避這樣的聚會，還真是唏噓。
“是不是有被冷落的感覺？”
衣小天端著酒杯過來，打趣起周遊來。
王小琳丟下衣小天，與許漫混在一起，聊得很開心，渾然把他老公給忘記了。
周遊笑回道：“許漫平時沒多少朋友，現在能聚到一起痛快的暢談，我也得替他高興。”
衣小天回道：“你倒是體貼。如果這樣的聚會沒那麽多的蒼蠅……”
衣小天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因為那三大敗草之一的林動過來了。衣小天想起周遊對林動的認識不深，馬上提醒道：“林動的父親是做珠寶生意的，聽說規模還不小。以前在學校裏，林動最喜歡的就是泡那些貪慕虛榮的美.女，換女人跟換衣服差不多，但他很有準則，就是可以吃但絕對不會動情，算是三大敗草裏相對有原則的一個。”
“好色卻有原則，有趣！”
周遊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不過他最近遇到姓林的，而且還跟珠寶行業有聯係的人還真不少，不知道這位林先生與自己認識的人有什麽關係。
“周先生好！”
林動過來打招呼。
周遊也禮貌性地回了一杯。
林動率先開起話題：“周先生的名字好熟悉，我們在哪裏遇到過呢？”
周遊卻回道：“我倒是第一次遇到林先生。”
“喔……”
林動的養心功夫修煉得很到位，對於周遊的冷漠一點也不介意，反說道：“周先生說自己是玩古董收藏的，但我總覺得周先生在珠寶業裏也有相當的地位。”
“錯覺而已。”
周遊的回答依然很平淡。
李晨華突然介入：“周先生是玩古董收藏的，想必有不少的精品古董，我們家也收藏了一些不錯的古董，有空的話一起交流。”
“是啊！”
以為有突破口的蕭文也攙和過來：“說起古董，我家老頭子可是省收藏協會的正式會員，對古董可是極高的興趣，家裏也收藏了不少有價值的古董。我看到過一尊鎦金的佛像，據說是清朝傳下來的，價值三百多萬呢。”
周遊也就附和性地點頭，懶得理會。
李晨華見周遊反應冷淡，越發肯定周遊的古玩樓沒什麽規模，而他本身也就是一個稍微有點小錢的古董收藏家而已，於是馬上詢問道：“周先生，不知道你有什麽精品收藏，不如說出來大家研究一下。”
古董是用來看，用來研究的，不是說出來的。
周遊淡淡地看了李晨華一眼，漫不經心地回道：“我的收藏品不多，而且多數是民國瓷器，所以就沒必要說出來了。”
任誰都看得出周遊的敷衍。
而許漫差點把剛喝進去的紅酒噴出來。如果周遊的收藏品不多，那這個世界藏品多的收藏家還恐怕要比大熊貓還要稀罕。其他的沒去記住，就單單康丁斯基的抽象畫兌換來的那千隻精品瓷器，就足夠讓國內的收藏家動容的了，更不說周遊之前累積下來的藏品。
“民國瓷器啊！”
李晨華對古董沒什麽研究，隻是單純地以為古董越老越值錢，而民國瓷器這種近代產品自然成了低廉的代名詞，心情自然愉快非常，動情地說道：“我家裏雍正時期的小抱月瓶，是別人送給我父親，據說價值不菲。”
“小抱月瓶？”
周遊聽到小抱月瓶，倒是有點意思了。
林動看著周遊的表情有點猶豫，本想問什麽的，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靜觀其變。
蕭文見周遊似乎有思緒，笑問道：“周先生，難道你對小抱月瓶有研究？”
周遊微微一笑，沒肯定也沒否則。
自以為是的李晨華馬上問道：“周先生是行家，不如說出來讓大家一同鑒賞吧。”
支持李晨華和蕭文的人紛紛附和。
周遊淡淡地回道：“不好意思，在我的印象裏，雍正時期的小抱月瓶大多數都是仿製宋朝官窯的。簡單點說，你家的小抱月瓶有可能是古仿品。”
場麵瞬間寂靜了下來。
周遊繼續說道：“有趣的是，上行下效，民間仿製宋朝官窯的事情多不勝數。如果沒有明確的款識，或者過人的工藝，這樣的藏品一般不會有什麽出色的價格。我就記得在港島某個拍賣會上，一隻雍正仿宋官窯小抱月瓶以不到八萬港元的價格被人拍走。這樣的成交價格，與動輒百萬的官窯瓷器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
李晨華和蕭文等人都聽得嘴巴大張，不知如何反駁。
周遊說得有條有理，甚至連拍賣記錄都說出來，可謂是刀刀見血，刺得李晨華和蕭文臉麵盡失。
李晨華還有不服的，冷冷地說道：“即使隻有八萬港元，那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範圍。我相信，這樣的東西總比你那些國民瓷器來得珍貴吧。”
“白癡！”
這下連許漫都忍禁不住暗罵一聲了。
衣小天小聲提醒道：“李晨華，古董未必就是越老越貴的。”
“哼！”
李晨華不滿地哼了一聲。
他早就對一直幫著周遊的衣小天大是不滿了，若不是看他同學一場，否則早就向他開刀了。
周遊的忍耐程度到了極限，不耐煩地說道：“李先生不是內行人，有這樣的見解我完全可以理解的。但你連最基本的常識也沒有卻還敢出來跟人叫板，自我感覺未免太過優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