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明料裏的玄機（下）
小蝶想不到周遊會突然對自己如此親密，臉蛋微微一紅。
可是周遊就沒想那麽多，他這個動作完全是出於本能。來到他看中的那塊大飄花翡翠前，周遊就慢條斯理地解釋道：“你們看這飄花幹青，雖然花飄得異常難看，根本沒絲毫的規律可言，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它有部分的綠意很強悍，而且小有範圍。”
小蝶思緒了一下就回道：“我明白了，老板的意思是將這片綠意強悍的開出來弄成滿綠的首飾，使得其價格暴漲。”
“嗯！”
周遊點著頭回道：“這種手法，對於稍微有點經驗的玉雕師傅，或者珠寶商人都能掌握到。不過因為飄花翡翠的綠意不均勻，不是偏淺就是太暗，而且還有的出現大量雜質，操作難度大，工序麻煩，一般的玉雕大師都不願意弄這個。”
小蝶聽得如小雞啄米，不住點頭。
飄花翡翠的水頭一般都不錯，隻可惜因為綠色大多偏淺、偏灰或偏暗，有的還含有較多雜質，所以很難做成高檔飾品，一般隻能用於製作價值較低的戒麵、普通玉鐲、中低檔玉佩或玉雕擺件。
周遊之所以跟小蝶說得這麽詳細，因為他發覺小蝶在這方麵的天賦和好奇心遠遠超越大誌，更不說木頭般的阿甘了。所以周遊想要嚐試一下，看看能否將小蝶培養成得力助手。
大誌最熟悉周遊的脾氣，看到那邊的人散了一下，提醒道：“老板，那邊圍觀的人少了不少，我們是不是要過去看看。”
“等等！”
周遊突然發覺了新的教材，又拉著小蝶的手來到了另一塊飄花幹青之前，問道：“你們能否看出它的潛在價值呢？”
大誌和阿甘第一時間搖頭。
小蝶觀摩了一通，也跟著搖頭納悶道：“老板，這塊毛料是典型的點綠料子，青色少得可憐，幾乎都要成白幹了，小蝶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價值。”
周遊再問道：“你們有沒看出它的水頭走勢呢？”
小蝶三人繼續搖頭。
周遊苦笑道：“這個問題倒是太過專業了，對你們過於苛刻。算了，還是讓我來解說吧。”
頓了一下，周遊說道：“有不少的翡翠是越往核心，水頭越是通透的，而這一塊就是這樣的翡翠。你們別看它表麵是礙眼的點綠幹青，但它的玉質越來越清澈，渾濁的白色也是越往裏越少。如果我沒估計錯誤的話，它的核心部位應該能開出蛋清種級別的無色翡翠來。”
小蝶他們聽得目瞪口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翡翠行業當真是越接觸越神秘，居然連這樣的學問也有，真讓他們漲見識了。
周遊最後補充道：“隻可惜這塊翡翠的分量不夠大，使得核心部位的蛋清種翡翠不夠分量，否則還真有競拍的價值。”
話完，周遊就帶著三人朝之前被圍觀的那塊翡翠走去。
“小遊！”
馬胖子居然也在其中。
周遊沒想到會在這裏撞上馬胖子，稍微一個錯愕就馬上招呼道：“馬叔，一段時間不見，你又富貴了。”
“臭小子，別拐個玩罵人！”
馬胖子狠狠地給了周遊一巴掌，馬上直入主題：“小遊啊，原來你也對明料有意思，我還以為你就喜歡高刺激的全賭毛料呢。”
“明料也有玄機！”
周遊答完之後不給馬胖子思考的時間，轉問道：“馬叔，你是獨自過來的？還是跟黃叔他們一起來的？”
馬胖子好沒脾氣地回道：“老黃現在正沉迷於玉協的氛圍裏，哪裏有時間理會我啊。不過我也不是孤家寡人，我是跟玉協過來的，我們的人馬比小小的明遠玉協強壯得多。”
“可你們玉協卻沒有小遊這樣的人物坐鎮！”
黃健明也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一出現就對馬胖子進行反擊。
馬胖子當即駁斥道：“咱論的是規模，不是質量！不過我們京城玉協的質量絕對不會比你們遜色，至少我們協會裏可沒有躲在一邊偷聽別人說話的副會長。”
對於兩人的衝突，周遊可謂是習慣了。沒去理會，直接看向被諸多人關注的那塊明料。
“好大的芙蓉種！”
周遊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出現這麽大型的芙蓉種翡翠。
這塊芙蓉種翡翠至少有二十斤重，分量十足，而且色正不邪悅目，通體色澤一致，無淺任何的黃色調滲入，可謂是難得的明料。但能得這麽多的討論，自然有其瑕疵的地方，其瑕疵就是在翡翠上竟然也有綹。
黃健明和馬胖子見周遊關注翡翠，也就暫停幹戈。
“怎麽說？”
馬胖子對這塊翡翠最是關切。如果周遊說好的話，他肯定會買下來，因為這麽大的芙蓉種足夠做成一批好首飾，支撐一、兩個月的中檔翡翠消耗。
周遊搖頭。
看到這裏，黃健明和馬胖子紛紛露出失望的表情。
一位京城玉協的成員質疑道：“不知道周先生可否給我們一個解釋呢？你隻搖頭，我們都很納悶啊。”
周遊解釋道：“這條淺白色的小綹是破壞性很強的碎綹。你們看這裏，其分布是不是有點錯亂、累贅的味道？”
眾人仔細一看，紛紛點頭。
碎綹是對翡翠價值造成直接危害的一種綹裂，其表現正如周遊所說的。
翡翠內部被破壞了，那它的實際價值就不像其表麵的那麽高。雖然大家都不是很甘心，但事實擺在眼前，不由得他們不信服。
周遊把話說完後就離開了。
他可不想在那麽熱鬧的環境下討論下去。他來這裏是要賭石，要跟唐天豪決一生死的，可不能在那些無謂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老板，發現秦家的人！”
而在周遊走出不久，大誌就突然提醒開來。
周遊沒有去看，點頭回道：“沒關係，秦家的人若是不出現的話，我反倒會奇怪呢。現在他們走到明處，對我們反而有利。”
大誌淡淡地看了躲藏在角落裏的秦燕安，緊緊地跟隨在周遊的身後。他的責任就是保護周遊，其他的都可以不理會。
“好多！”
來到半賭、全賭明標區域的小蝶看到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小聲感歎起來。
周遊這次就沒去理會小蝶，開始他的篩選曆程。
或許是周遊的技術進步了，又或許是周遊已經習慣了這種篩選工作，周遊的篩選速度越來越快，幾乎是看上兩、三眼就能分辨出其中的好壞，連靈力也不需要動用。
隻可惜，接連看了半個小時的周遊發覺竟然沒有一塊看得上眼的。
周遊停下腳步，開始分析眼前的事實：“不對啊，按照道理要弄個開門紅添加點吉利氣氛什麽的，怎麽會連一塊稍微出色點的毛料都沒有呢？”
“你們覺不覺得最近兩年的毛料越來越差勁了？”
“是啊，我也有這個感覺！”
“雖然平洲大公盤越高越大，可是每年出現的高檔毛料卻越來越少，真是奇怪。”
“我們去那邊看看吧，或許會有轉機呢！”
一群人的對話給了周遊一點小小的啟示：最近兩年的毛料越來越差，與林家的情況差不多。
隨後周遊就恍然了。
平洲公盤是一個正規的活動組織，一切都得按正規的來，像盈江公盤那種走私毛料大規模出現的情況極端罕見。隻可惜，近年來緬甸政府對翡翠的出口限製越來越多，流通到市麵的高級毛料越來越少，以正規渠道弄到的高級毛料自然也是隨之減少。
而平洲公盤的規模越來越大，對毛料的需求自然也是隨之增長，沒有那麽多高級毛料來支撐，就隻能拿那些普通的，甚至垃圾的毛料來湊數。林家的困難不是個別的，是整個行業的現象，也是整個行業的悲哀。
想通之後，周遊體會到整個翡翠行業那種說不出的苦楚。
“或許我得降低要求！”
周遊開始反思自己的篩選策略，把目標獵物的入選層次降低一點點。
之前在周遊的計劃裏，若是沒有中檔的翡翠根本是懶得理會，因為他沒那麽多時間去解石。與其有那個閑功夫，還不如多找一會兒，挖出一塊高檔翡翠，隨便一塊就足夠當數塊，甚至是數十塊普通翡翠的價格了。
不過有了深刻的認識之後，周遊把入選的翡翠標準稍微降低了那麽一點點，顏色稍微出色的豆種，或者顏色深一點的幹青都是周遊的掠奪目標。
想及於此，周遊馬上回頭，把剛才淘汰掉的那幾塊顏色麵前可以的細豆種和幹青的代號給記下來。
可是新的難題又來了：周遊有那麽多的精力，同時競拍那麽多的翡翠嗎？做事情最忌的就是貪多，最終的結果就是全部都嚼不爛。
左右兩難的周遊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是進還是退。
“小遊，怎麽傻站在這裏呢？”
黃健明走來。
“小遊，若是看到好的毛料，記得通知我啊！”
馬胖子也過來了。
看到眼前兩人，周遊突然笑了起來。他們兩人不就是最好的分擔人選麽。
而黃健明和馬胖子看到周遊的陰笑，同時打了一個冷顫，覺得有什麽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