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壽將盡
農村人從來不會把感激當作一句空話。哪怕醫生們再三強調並不收任何醫療費用，可每一個病人痊癒后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報答！
一袋菜乾兩個雞蛋，或是一雙羊毛織成的手套，甚至於讓老公兒子上山砍來一捆柴……
老專家不愧是專家！在醫學上的造詣水平是杠杠的，無論大病小病都能準確地用最簡單有效的方法治療。只可惜的藥材太少，衛生院的器材設備太過簡陋。
可村裡人都表示知足，紛紛勸解醫生們不要自責：
「大夫，我爸病了好幾年，我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您不要多想！如果不是您出手，他還不知道該有多痛苦！我們一家人都非常感謝你！」
「醫生，我一大把年紀你就別開藥了，把葯留給年輕人吧！」
「……」
劉萍帶著老媽也去衛生院檢查，老中醫一出手就大大緩解了她們高血壓的癥狀。趁著醫生在給老人做檢查，護士阿芳偷偷地把劉萍拉到門外，憐憫地柔聲說：
「劉阿姨，剛剛所有檢查都表示老人……她的身體機能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以目前的醫學條件，我們表示無能為力！請你回去之後讓她老人家吃好喝好，快快樂樂走完最後的日子吧！」
「什麼……」仿若一個驚雷在劉萍的腦海里炸開，驚人的噩耗讓她搖搖晃晃地差點站不穩。阿芳伸手托住她，哪怕見多了這種場景心裡還是有點不好受：「劉阿姨，您別激動！老人已經很高壽了，你要有心理準備啊！」
「我知道～我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阿芳，我媽……她還能活多久？」
「她現在的情況還不好說，但最長不會超過三個月！」
「三個月……那有沒有什麼葯可以讓她……讓她……」
「老人的身體沒有什麼大毛病，一些小毛病都影響不大，主要原因還是自然衰老而引起的人體器官衰竭。這個是沒有什麼特效藥的，當然，有的人心情好也能多活些日子。所以我才說，讓她開開心心地吃好喝好，盡量保持心情愉悅。劉阿姨，千萬不能讓老人知道實情！這人一旦憂心過重就真的撐不下去了。」
「好，我知道了！」
劉萍的臉上一片慘白，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阿芳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只能扶她到椅子上坐好！
「劉阿姨，生死有命！你要堅強一點呀！呆會兒老人家一出來，看你這個樣子，怕是什麼都明白了！」
「是，是，我要堅強！我要笑……」
劉萍硬生生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又用手使勁地揉著自己僵硬的臉。心裡下起了傾盆大雨卻又拼了命地自我催眠，不讓淚水脫眶而出……
晚上，劉家所有人都聚齊在房間里。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有一支一支的煙在突閃突閃地明滅著。
「哥，趁著媽不在，我們拿個章程出來吧！」
劉萍擔心，林玥拖著外婆聊天聊不了很久，率先打破了死寂。
「拿什麼章程？以前日子該怎麼過，以後就該怎麼過，大家就當不知道。」
劉永的妻子說話一向尖銳又刻薄，這次也不例外。幾十年來，她每天都想推翻自己頭上的大山，可偏生那個老太婆身子骨硬朗得像頭牛。自己大病小病年年上醫院，可她呢？還能挖土種菜挑水！
「哪有你說話的份，滾一邊去！」
怕了一輩子老婆的劉永，這次難得地強硬出聲。自從大妹走了之後，家裡多了兩個小拖油瓶，日子越來越難過。如果老媽也走了，沒有了老佛爺坐鎮，那曹安……
「你凶我幹嘛？我說錯什麼啦！劉永，你不要以為有個好侄子就能夠對我大聲說話，你別忘了，沒有我家的支持，你現在還在哪個角落裡當個窮酸教書匠吶！怎麼，好日子過久了，洗腳上田了，就可以忘恩負義是吧！」
「嫂子嫂子！你聲音別太大，被媽聽到就不好了。」
「聽到就聽到，又能怎麼樣？我聲音就是有這麼大，你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我！」
「啪！」
一個巴掌重重扇在劉妻臉上，把她打蒙了，誰也沒有想到劉永會動手，一時間世界安靜了……
劉家的雞飛狗跳在林庄已經不再是新聞，隔三差五的就要鬧上一出。
此時的林玥帶著老公孩子正強拉著外婆尬聊。相處了近十年的時光，只不過才分開一年，就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不得不說這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幸好還有兩個耍寶又可愛的孩子：
「姥姥，姥姥！你快看，這是我畫的美人魚。」
「美人魚有什麼好看的，我畫的恐龍才最兇猛！姥姥，你認識霸王龍嗎？還有迅猛龍，還有脊背龍，您知道嗎？長頸龍有很長很長的脖子哩！但是它是條好龍，只吃草，不打架也不吃肉。」
「好看，都好看！丫丫畫的美人魚好看，洛洛畫的恐龍也好看！」
兩個人小鬼大的孩子對姥姥敷衍的回答表示不滿意，自顧自地爭論開來：
「哥哥，你就知道龍，龍，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龍啦！」
「那也沒有美人魚呀！」
「反正就是沒有龍！」
「有！我看到了，今天郭叔叔還帶人抓了一條恐鱷龍回來！」
…………
小孩子的無心之言，卻讓林玥群大吃了一驚。仔細看看他手上的恐龍圖冊，其中的恐鱷龍的確和水裡的黑魚怪有八分相似。
這是巧合還是另有玄機？林玥仔細的思量這其中的關係，不由自主地腦洞越想越開……
曹安從一進門就握著外婆的手不放，陪坐著一句話也不說，他的心裡很難過很難過，卻不敢流露出半點。
「安寶，安寶，你這是怎麼啦？」
「啊！外婆，你叫我，我沒事啊！可能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吧！」
「那你快點去睡吧！你這孩子，都這麼大了還不曉得照顧自己。玥玥你也是，做老婆的一點都不關心老公。安寶你睡覺，我先回去了！」
「別，外婆，我不睡，我不困！我就想和你說說話！」
「安寶，你今天咋這麼奇怪，你們兩個又吵架啦？夫妻之間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寶啊！別放心裡去，有事好商好量地好好說！」
「外婆，我們沒有吵架！你可不能冤枉我，你家的大孫子在外面都有女人投懷送抱吶！我不過是說他兩句！」
眼看曹安嘴笨得就要露餡，神遊太空的林玥慌忙救場，話趕話地祥裝吃醋。
「夫妻還是原配的好，安寶，你可不要做出什麼花花腸子的事來呀！兩個孩子都這麼大了，懂事……」